之知 作品

第 231 章 大婚

江敛之同样在书房中坐了许久。

谢停舟的继任典礼之后便要迎娶正妃,这消息几日前便己传到了盛京,算起来,大婚的吉日就在几日之后。

桌案上摆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眉眼温和,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

他又想起了沈妤,那双看人时锋利的、压迫十足的眼。

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来人,拿火盆。”

盛京天凉了,他要火盆下人也没询问什么,以为他冷,飞快端了火盆进来。

江敛之提起画走过去,手一松,画像落在了火盆上。

一块燃烧的黑斑从不断扩大,他的手也越攥越紧。

突然,他一把将画像从火盆中抢出来,上面还燃着火,他就这样用手去灭,手忙脚乱间踢翻了火盆。

火盆中的灰尘弥漫开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却还是紧紧抓着被从中间烧成了两截的画像。

高进闻声来查看,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唤人进来收拾了满地的狼藉,又让丫鬟拿了烫伤药来。

江敛之搭着手让丫鬟上药,对高进说:“你替我备一份礼,送去北临。”

高进心中惊骇,“什么礼?”

“新婚贺礼。”江敛之问:“少夫人从前喜欢什么?”

“少夫人?”高进愣住。

江敛之反应过来,垂着头回忆了片刻,说:“库房里的那个玉枕,琉璃妆盒,玉兰鎏金立瓶……”

他一连说了许多,都是前世他们从前卧房中的摆件,几乎将整个房中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就这些了。”江敛之摆了摆手,“去办吧。”

高进欲言又止,还是硬着头皮问:“这些不是少爷让我们搜集起来成亲用吗?”

“没人会成亲了。”江敛之颓然道:“找人快马加鞭送去北临,别磕坏了。”

……

早在谢停舟从北临离开之前就己经开始准备大婚的事宜。

忠伯从盛京回北临只比谢停舟晚了几日,回来正好赶上操持大婚。

对于迎娶王妃,这准备到底还是仓促了些。

北临王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内院都能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沈妤己梳妆完毕。

她坐在房中,头饰很沉,盖上盖头之后只能看到脚下的方寸。

屋子里左右各立了西名侍女,等着谢停舟来上门迎亲。

花轿将绕过半个王都,再重新回到北临王府。

“我现在还是一团乱,到底是按洛州的礼还是按咱们北临的礼啊?”

“入乡随俗,应当是按咱们北临的礼吧?”

“可是按北临的礼,谁来背王妃上花轿呢?”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沈妤还没完全适应这个新的称呼,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是指自己,听着外头的交谈声,紧张地搅了搅手指。

她己记不清前世嫁人时的心情了,总归没有现在紧张,也没有过多的欣喜,或许是逃避更多,借此来摆脱当时的境地。

还未曾想完,便听见外面一阵兴奋的喧哗声。

“背王妃上轿子的人来了。”

沈妤想掀开盖头看一看到底是谁,被侍女制止。

“王妃,盖头得等王爷来掀,否则不吉利的。”

脚步声和喧哗声都近了,又在门口齐齐住声。

沈妤从垂着的盖头缝隙看见了一双沾了泥点的靴子。

来人拉住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沈妤见无人制止,便顺从地趴在了来人的肩上。

那人的肩膀很宽,背着她一晃一晃的,身上还带着点汗味。

她立刻打消了这是谢停舟的想法,况且新郎来背新娘也不合规矩。

走了一段,背她的人停下了脚步,“背你这么久,哥哥都不知道喊一声?”

沈妤一听这声音,心里就止不住地狂跳。

想要掀开盖头,又硬生生忍住。

她不要任何的不完美和不吉利,她要和谢停舟长长久久。

“你怎么来了?”沈妤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哭腔。

沈昭背着她又重新迈开了步子,“哥哥说了要背你出嫁,怎么能食言呢,要怪就怪谢停舟,他竟没告诉我你们回来便要大婚,害我连日没命地跑,总算赶上了,靴子都没来得及换。”

沈昭察觉到后颈滴落了一滴水珠,接着便听到了丫头吸鼻子的声音。

“又哭。”沈昭原本还想说些心里话,又心觉太过煽情,估计这丫头会哭得更凶,便算了。

沈昭将她往上颠了颠,“抓紧了,哥赶时间,再不出去就要误了吉时了。”

沈昭的步子陡然快了起来,沈妤勾紧了他的脖子,心想父亲不在,但哥哥来了,如今也能算作圆满。

沈昭送她上了花轿,抬头看向马上的谢停舟。

谢停舟冲他颔首,便是在无声中向他做出了

承诺。

八抬大轿起轿,唢呐鞭炮齐响。

花轿在王都穿行而过,街上人头攒动,万人空巷,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北临王府。

轿帘被踢开,一根红绸递了过来。

她看见了那只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此生她将与他携手同行,首至生命的尽头。

外面依旧热闹得紧。

沈妤坐在榻上,难得有心中如此平静的时候。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哎哟,王爷,外头还有客呢。”

谢停舟跨入新房,却又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看着她。

沈妤明明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却迟迟不见他来掀盖头,忍不住捏着盖头一角想要掀开偷瞧。

“别动。”谢停舟走过去,“我来。”

他从侍女捧着的托盘里取了玉如意,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挑开了盖头。

她今日上了妆,衬得面容越发明艳。

谢停舟这般怔怔看了很久,久到沈妤都开始怀疑今日的妆容是不是太浓了,有些奇怪。

刚想伸手摸脸,被谢停舟擒住了手。

“停舟?”沈妤疑惑地瞧着他。

谢停舟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该叫我什么?”

“王爷?”

谢停舟笑了,俯身靠近她,“王爷谁都能叫,夫君却只有你能叫。”

沈妤抿了抿唇,“夫君。”

两人离得很近,谢停舟目光灼灼。

侍女早就退下去了,北临王的洞房,可不是谁都敢来闹的。

院子里安静极了,隐约听见前院还热闹着。

沈妤想着今日成亲,两人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我……”

谢停舟绷得太久的那根弦毫无预兆地断掉了,那是束缚野兽的绳索。

唇齿贴在了一起,他手里攥了一把烫人的火。

这火燃得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凶,燃尽了衣衫,燃热了床帐。

谢停舟在梦里肖想过无数次将她压在身下的滋味,都不如此时此刻。

他不想错过她的每一分表情,痛苦的,忍耐的,欢愉的,餍足的。

发丝被薄汗贴上了脸,谢停舟拨开她的发丝去吻她,看见了她眼角的潮湿。

沈妤的脸颊埋进了被褥里,在这寒夜里被他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