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月去 作品

第 70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从萧秉承的话中不难看出,他并不是很看重陆枕言这个未来姐夫。

不过也说得通,陆枕言只是个监察御史,平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没少得罪人。当初在朝堂上谏言的那些话,致使快要出来的陈王又被关了许久,一直到把丽妃被害这事挖出来,陈王都是代罪之身,没能从王府里出来。

除了楚国公和严氏,没人知道那张写着“告假”的纸条。

所以,虽然如今两人快成连襟了,但也没人把当初陈王被罚之事跟萧秉承扯到一起,只当是巧了,当陆枕言胆子大,不然也不会向楚国公府提亲。

说到提亲这事儿,还有不少人扼腕,楚家长女就算被关了许久,那也是楚国公府的姑娘。当初名声显赫,竟然真被陆枕言求娶了回去。

早知道当初就不看热闹,也试试,楚国公府应该会给不少陪嫁吧。

陆枕言只是朝堂中冲锋陷阵的卒子,容易被人拿着当木仓使,在外人看来,萧秉承并不看重陆枕言,也不看重楚国公府。

这些都能从他话中察觉出来。

来问萧秉承楚瑾何日成婚的人不少,有三四个,都是户部的人。户部一直以来都是黎王管,都是他的下属,只是好奇打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也的确是黎王让人问的,自从太医去陈王府后,他就买通了陈王府的管事,知道陈王是真的病了。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黎王还问了管事,陈王究竟是怎么病的,被幽禁的这些日子陈王都做了什么。

若非请太医,黎王都要把这个弟弟给忘了。

下人管采买,两日出来一次,他是一个人,可还有妻儿在,希望黎王伸把手。

他同黎王说,萧秉言从大理寺被送回来后就关在府里,不能出门,府上下人偶尔能看见王爷和王妃。

有时在花园,有时在凉亭,秦书妍会劝陈王,“活着比什么都强,至少还活着呢。”

秦书妍手会搭萧秉言肩膀上,“兴许日后还有转机,这也说不定。”

这能证明最开始是好好的,只是幽禁,吃穿住依旧是按王爷的规制来。

黎王问管事,“后来呢?”

管事:“五月上旬,妾室徐氏死了,不是病死的,是自尽。”

府里就简单地办了个丧仪,那些纸钱还是采买管事出来置办的。尸体运出府外了,陈王还是戴罪之身,他的妾室……也不知道丢到哪个乱葬岗。

又有觉得看不见头的下人死了,有自尽的,有偷吃厨房的菜被毒死的,也有想往外跑被杀的。

主子没疯,下人疯了。

从前热闹、漂亮、人心向往之的王府,如今变得阴暗、沉默,不仅主子没好脸色,下面奴才也没有。

管事叹了口气,以前好歹有个盼头,但现在呢,盼头就是死。指望陈王东山再起,不如先看看因为偷吃而被毒死的那个下人。

死状可怖,七窍流血,面色青紫,那药本来下给谁的,不难知道。

而后陈王也病了,大约是心病,自那之后陈王就闭

门不出了。入秋之后天气转凉()?(),

书房外面总能闻到药味。

再后来()?(),

一天早上()?(),

就有人着急忙慌地进宫去请太医了。管事还听见王妃震怒℅()℅[(.)]?℅&?&?℅()?(),

把书房伺候的丫鬟小厮全家法处置了,还责骂是谁夜里把窗户打开了。

这是真病了,心病加上受寒,一病不起。

毒是谁下的黎王也不知,但不是他。

黎王觉得自己还算顾念手足之情,但从陈王被幽禁到现在,想害他的人并不少。

死人比活人更让人放心,光是知道的暗害就有两次,一次饭食里下毒,结果阴差阳错害了别人,然后在冷天开窗,差点把陈王给送走。

兴许窗户是陈王自己开的,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管事说:“如今宫里派太医诊脉,王爷病情已经稳住了。”

黎王没说话,给管事了一袋银子,他要想再添一把火。

既然要死了,那就死了好了,为何还想出来。

他对楚瑾是没什么想法的,当初求娶只是不想让陈王太得意。不过他没有想法,不代表萧秉言也没有。当初日日夜夜念着的人,难道能真的做到说放下就放下。

尤其到了这个地步,他快死了,楚瑾马上要嫁人了,难道萧秉言就不想出来见楚瑾一面?

黎王不禁想,七弟你可不能怪我,谁让父皇对你还有一丝仁慈呢。而且想害你的人可不仅仅是我,大哥八弟他们都有份儿。

等你死了,那些罪过肯定都一笔勾销,等我继位,会让史官给你美言几句,你死后依旧是人人敬仰的王爷。

只不过黎王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残害手足的罪名他担待不起,他让管事想办法给陈王传句话,让他知道楚瑾要嫁人的消息,其

余的听天由命吧。

若是他不去,只能说老天爷想留他,庆王等人不会看着他活太久。

但黎王有八成把握,萧秉言会出来。

虽说被幽禁,可是陈王府门口并没有太多护卫把守,采买管事隔两日还能出来呢,陈王想要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他被幽禁,却不像楚瑾被关在佛堂那样,一个屋子筑起高墙,还有身强体壮的婆子守着。

陈王能出来,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和秦书妍去花园看看转转。

至于剩下的两成,黎王也犹豫,当初陈王应该也有机会见楚瑾,可是没有,他真的会出来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管事说陈王妃已经把有人在饭菜里下毒的事告诉崇盛帝了,崇盛帝命人在查,相信不久之后陈王府会加强戒备,到那个时候再想下手就难了。

楚瑾的婚期在九月二十,若是楚瑾不见,那也无话可说,若是出来见了,想想楚国公府和陆家,也是丢人现眼。

黎王不太希望萧秉承好过。

这是个一箭多雕的好办法。

陈王府。

萧秉言这些日子就住在正院,书房……秦书妍不敢让他住了。隔两个时辰就有人送汤药,先用银针试过,然后,他的小厮亲自试药。

等一刻钟之后没出事

陈王才敢喝,

也不怪他谨慎,

这些日子实在是怕了。

喝过药之后,

秦书妍进来看了看,她还不过二十岁,可是脸上显着疲惫苍老,人没什么精气神,虽然还戴着金饰钗环、穿着华衣,可没了当初那股子雍容华贵的劲儿。

累,担惊受怕,这些日子还总是做噩梦。

进屋之后她坐到陈王床边,问道:“王爷今日觉得身子怎么样了?”

陈王面色苍白,人比从前消瘦了不少,但还是冲着秦书妍笑了笑,“好多了。”

“药慢慢喝着,总有痊愈的一日,王爷放宽心。”

陈王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书妍没坐多久,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如今夫妻俩话少,有时候对坐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好歹能谈论公事,现在……不提也罢。

等秦书妍走了好一会儿,有个小丫鬟进来收药碗,她低着头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话,陈王没有听清,但是他好像听见了楚瑾的名字。

萧秉言以为自己听岔了,就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对陈王道:“楚家大姑娘真是心狠呐,当初您想方设法周旋,可您刚被圈禁,楚家大姑娘就出来了,眼下还要嫁给别人了!”

萧秉言已经许久没听到楚瑾的名字,对他来说甚至有些陌生,他猜楚瑾会被放出来,但没想过这么快就议了亲。

半响他听到了自己声音,“……你说楚姑娘要嫁人了,嫁的是谁?婚庆何日?”

小丫鬟一五一十说了,对萧秉承来说,楚瑾出来肯定要嫁人,估计等个一两年,可是楚瑾怎么会嫁给陆枕言,那个弹劾过他的人。

他胸口闷得慌,还有些疼,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萧秉言最后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这事不要再往外说,也不要让王妃知道。”

陈王劝自己,因为他楚瑾才被关在佛堂,如今他出事自身都难保,就像希望秦书妍回秦府一样,他也希望楚瑾能有个托付终身的人,最好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他实在接受不了,楚瑾要嫁的人是弹劾过自己的陆枕言,若非陆枕言谏言,他兴许能见贤妃最后一面,甚至有反抗的机会。

可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母妃的死讯,是直接被带到大理寺一层一层地盘问。

萧秉言想见楚瑾,他想告诉楚瑾从始至终他想娶的都是她,虽然的确有楚国公府的缘故,可是他是真的心悦于她。

平日楚瑾应该不会出门,以萧秉言现在的情况来说,也难给楚瑾递信,婚期在二十,就这一次机会了。

*

陆家和楚国公府正在欢天喜地地准备喜事,虽说一切从简,可是成亲毕竟是大喜事,在府上热闹热闹还是成的。

有陈嬷嬷敲打,也不会往外高兴去。

府上下人多了一个月的月银做赏钱,脸上的笑都是真情实意的,府上处处张灯结彩,尤其是瑾秋轩,院里挂着红灯笼,窗户贴着双喜字,显得尤其热闹。

瑾秋轩的丫鬟发髻上都绑着红丝带,也穿了喜庆的胭脂色。

一晃眼就到了二十这日,一大早,楚沂就去请安了,今日楚瑾不在,严氏也没说什么,问过几句话之后就让众人散了。

楚沂和林氏约好一会儿去瑾秋轩添妆了。

两人也是怕明日人多,自家人就不挤明日了,而且今日过去还能跟楚瑾说会儿话。

说实话,楚沂还有些舍不得,楚瑾帮了她不少,投银子的生意都开始慢慢回

本了,管家的事儿也是有楚瑾指点,才少走不少弯路。

这个顾全大局、性情坚韧、笑起来很温柔的姐姐,楚沂是真的喜欢。

很多事严氏都不知道,但楚瑾知道,也是她让楚沂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两人去了正院,院子里摆的都是嫁妆,琳琅满目的,都用红木箱子装着,上头系着红花。

都是从楚瑾从小到大攒的,公中还给出了一部分,有铺子庄子,相信以楚瑾的聪慧,能管得很不错。

再加上陆家送的聘礼,虽到不了十里红妆的地步,但也不少了。

有严氏撑腰,能给楚瑾的都给楚瑾了。

林氏没什么意见,毕竟她就是儿媳,严氏偏心楚瑾楚盈,自然也偏心楚远程,日后给楚远程的不会少,她不会计较这些。

楚沂就更没什么意见了,楚国公府的宅子铺子都是府里的,不是她的。

她没那么大的野心争抢这些。

门口守着两个丫鬟,没等楚沂说什么就进去通禀,很快又出来,给两个人打着帘子,“大娘子,三姑娘,我们姑娘请你们进去!()?()”

厅里也放着嫁妆,两人直接穿过珠帘去了里屋。

明儿就出嫁了,楚瑾眼中带着笑,“嫂嫂,三妹妹,你们来啦。()?()”

林氏:“过?+?+??()?()”

楚沂道:“提前恭贺长姐大喜。()?()”

楚沂给楚瑾准备了一对玉镯子,这也是按照楚盈给的礼价钱备的,反正人情往来日后也得回,贵重些就贵重些。

林氏送了柄金镶玉的如意,跟楚瑾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曾几何时,离现在也不太远,她是怪楚瑾的,但现在,真心希望这个妹妹以后过得好,“瑾妹妹,这柄如意就贺你日后日子事事如意。”

楚瑾笑得羞涩,“多谢嫂嫂。”

她又对楚沂道:“谢谢三妹妹。”

明明是秋日,她脸上却带了些许春意,楚沂以为她是谢贺礼,但楚瑾知道,并不是。

她是感谢那日早上,楚沂过了那些话,也感谢楚沂让她看见,这么瘦小的人却把楚国公府的荣耀扛在肩上。

兴许楚沂也不愿意,但楚瑾不想光在佛堂里等着了。

楚沂眼睛弯了弯,轻声道:“都是一家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

楚瑾心中动容,看着林氏楚沂还站着,她一愣,忙道:“快坐快坐,光顾着高兴了,我这儿太乱了些,都没地方下脚。”

院外堆着嫁妆,屋里也是,里屋床单被面也是大红的,红色绢布包着的

鸳鸯被都有好几条()?(),

屏风后面挂着嫁衣()?(),

露出一个角。

的确有些乱()?(),

桌上椅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红木匣子?()▌?%?%??()?(),

有的打开,里面是珠宝首饰,椅子上也有,楚瑾把这些搬到别处,椅子才空出来。

林氏和楚沂坐在了桌边。

林氏出身于永安侯府,嫁给楚远程属于高嫁,她出嫁时的确是没这么多嫁妆,不过世家嫡女的教养让不会乱动乱看。

楚瑾让丫鬟搬了妆台前的凳子过来,坐到了楚沂前面,然后对着丫鬟道:“去沏壶温茶来。”

等人出去了,楚瑾深吸了口气,笑着道:“我这心里总跳,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还好你们过来了,不然慌里慌张的都不知干什么,也不知嫂嫂当初是不是也这样。”

林氏成亲有些年了,看莹姐儿都一周岁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姑娘家平日里哪化过什么,就那日给化的跟什么似的。”

嫁人这日衣着打扮最是华丽,若是妆容淡了,也压不住这大红色,不过林氏当年出嫁的确是化得太红了,后来擦了又化,好在起来得早。

楚沂静静听着,兴许等她成亲的时候也用得上。

楚瑾道:“那我是睡不成了,这几日的确睡不着。”

一想马上嫁人,离开生活二十年的国公府,哪里睡得着。

林氏看楚瑾这样子,大约是想让她嘱咐些嫁人该注意的事儿。

她想了想又道:“等今天下午,来滚床的喜童就要送过来了,你晚上得跟他们睡一晚,不过今儿晚上也睡不了太久。”

这个楚瑾是知道的,楚国公府和陆家各送一男一女,她这边是六妹妹,陆家那边是陆枕言的一个远房侄子。

陆家不剩什么人,找一个远房侄子都找了好久。

有时楚瑾也觉得,陆家家世不行,不够体面,但毕竟是自己选的。

林氏:“找聪明漂亮些的在喜童床上滚一滚,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变聪慧可爱。”

林氏成亲早,那会儿也不知道有楚沂这个妹妹,若是知道当初就让楚沂来了。

楚瑾点了点头,又问了连续几句别的,两人坐了有半个时辰,才回自己院子,本来楚瑾留她们在瑾秋轩用饭,但是院子里堆着嫁妆,

估计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下添乱了。

下午起了风,已经九月下旬,比刚入秋时冷了不少,楚沂穿着的秋衣里面已经加了层薄薄的棉絮,平日出门还会披着披风。

下午她去楚国公府的门口看了一眼,石狮子脖子那里系了红绸花,府上大门贴了喜字,看着有几分要办喜事的样子。

楚沂当时跟萧秉承说楚瑾的婚期在二十一,也不知道萧秉承跟别人是怎么说的,到底是今日还是后日。

后日其实不太可能,毕竟明儿迎亲之后,外人也都知道了,想来是今日。

楚沂对着门房小厮道:“郑管事呢,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如今楚沂管家林氏协理,楚沂

的话和严氏的没有区别,李松跑得很快,没多大一会儿本郑管事就赔着笑过来了,“三姑娘,您有什么话要嘱咐的?”

?将月去的作品《楚三姑娘苟命日常》??,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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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沂的声音不紧不慢,“长姐马上要成亲了,这几日府上人进进出出,人多眼杂的,今日把府上的侧门全关上,只留正门。高兴是高兴可别,因为高兴耽误正事。”()?()

的确有下人趁着送东西偷溜出门,郑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小人知道了,姑娘放心。”()?()

其他的事,楚沂放心交给萧秉承。()?()

*

晨迎昏行,是指早晨迎亲,黄昏才举行婚礼仪式,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送亲也晚,多是傍晚,日暮时分,长街灯光彻明,当初陈王迎亲,喜队敲锣打鼓,不是乞巧中秋这样的节日,街上也挂着花灯,好看得紧。

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合成一队,绕着盛京城好几圈,当初,秦书妍还特地在楚国公府的后街走了圈,走得很慢。

今日是楚瑾成亲的日子,秦书妍并不知道,但是萧秉言知道。

自从太医来了之后,他身体好转,也能下地走了,傍晚,萧秉言借口想透透风去花园转转,秦书妍道:“妾身陪着王爷一起。”

萧秉言:“我想一个人散散心。”

秦书妍怔了怔,“也好。”

她叮嘱萧秉言的小厮,“你照顾好王爷。”

府上下人死了不少,现在已经不多了,秦书妍也没想过萧秉言会想出去,所以没让人跟着。

府上人少屋子多,萧秉言找了间空屋子换了小厮的衣裳。

外面的护卫也许不全是崇盛帝派来的人,也许一直等着他出去,也许只是因为天黑没仔细看,就这么把萧秉言和他小厮从侧门放出去了。

出来的那一刹那,萧秉言也怀疑。

为何没人管他,也没人抓他回去,只不过出都出来了,总不能现在回去。

他要见楚瑾,他小厮会想办法混进去,给楚瑾递信,他知道楚瑾住在瑾秋轩,到时见不见他,由楚瑾自己决定。

走了有一刻钟,萧秉言看前面的巷口走出来一匹马,马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秉承,他身后没有护卫,也没有官员。

萧秉承看着陈王,心里不是滋味,不见时还好,但毕竟做了许多年兄弟。

周围的铺子倒下一片阴影,恰好把两人遮住了,半响,萧秉承开口,“七哥,你擅自离府,不去宫中请罪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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