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怔住。
不给她发消息,不回她消息.
厌烦她了吗?
冉伶就这样看着虞听,那双似乎永远温和的眼眸此刻泫然欲泣,藏着积攒了许久的委屈。
她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柔大方又矜持的,只会向虞听展示这样的自己,她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她很在意虞听,她每天都在等,每天都在看,她会自我怀疑,伤心难过。
她跟虞听生气并不是因为虞听出国了多久,而是虞听在国外不回她消息,也不主动找她,她可以纵容虞听任性,却受不了虞听不理她。
虞听惊讶。
这一个月里,冉伶总共只给她发过两条信息,一条是虞听出国当天,虞听有点进去看,当时心情烦闷故意没有回复,转头就忘记了。
第二条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去,虞听也看到了,仍然没有心情回复。
可她明明这么在意,为什么不多发几条消息?那样的话,虞听想自己大概率是会回复的,大概率。
原来冉伶也会有自尊心,原来冉伶也是会傲娇的。
“抱歉……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
“当时在忙,忘记回复了。”虞听带着歉意解释:“我信息比较多,消息一会儿就被刷下去,我没注意。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虞听哄她说:“没有厌烦你,怎么可能会厌烦你?”
她不说话还好,冉伶兴许还能控制住,她一开口说话冉伶的委屈就又像被放大了百倍,眼泪不受控制地溢满眼眶坠落下去,她抬手去掩,转开身子不让虞听看。
虞听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冉伶一开始有些抗拒,大概是出于羞耻心理的自然反应,抖着手推搡她。可虞听坚持不放手她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别哭……”
虞听低声哄她,抱着她,让她转过身跟她面对面,冉伶还是羞耻于让虞听看到自己的泪眼,把脸埋进了虞听的颈窝里,很小声地抽泣。
“绝对没有厌烦伶姐姐,不哭了好不好?”
虞听帮她顺着长发,抽了几张纸低头帮她擦眼泪,冉伶扶着她的肩膀缓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把眼泪止住。
因为低头帮她擦眼泪,虞听这才注意到冉伶的锁骨下面的位置多了一道伤痕,伤口看起来不轻,此刻已经脱珈了,留了一道红色的印子。
虞听蹙了蹙眉。
冉伶抿紧了唇,抬起眼睑。她皮肤太薄,眼眶和鼻尖,甚至额头都哭红了,梨花带雨的模样无比摄人。
像盛放淋雨的白色茉莉,像珍贵的易碎品。
她不是什么很坚强的人,她伤心了是会哭的。
虞听盯着她看,低声哄着:“都是我的错,伶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冉伶又抬手抹了抹眼睛,低头打字,虞听的手机震了震,冉伶直接把消息发到了她手机上:【我没有要怪你】
其实已经在心里原谅了虞听,冉伶不是想听她道歉的。
【我只是怕你后悔了,以为你在逃避。我不想这样,你后悔的话
可以告诉我的,
我不想你为难】
消息发完,
她再一次看向虞听,
希望从虞听眼里看到真实的答案。
“伶姐姐……”
虞听在心里头感叹。
冉伶总是在虞听意想不到的点上展示她的柔软与体贴,
好像从出生就是这样温柔无害的性格。就算虞听利用完她就把她冷落在一边,她想的却是:虞听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在逃避,会不会为难?
她真的没有一丁点儿脾气吗?答案是有的,她也有脾气,可是纸老虎。就算生气也藏不住自己的委屈,仅仅被虞听在婚礼上理所应当地亲了一下她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从前虞听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什么原因冷落了女友,事后她都会哄人,买包或者别的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冉伶这般宽容她。
冉伶真的好好欺负啊,好戳虞听。
“没有。”
“没有为难,也没有后悔,抱歉,是我的错。”
只要愿意,虞听知道怎么一步到位把人哄好。她当着冉伶的面儿把她的微信弄成了置顶,亮给她看,轻声哄说:“这样可以么?不会再漏掉你的消息。”
冉伶看到她给自己的备注:伶姐姐
置顶了,是她微信列表里唯一的置
顶。
“还生气么?”
冉伶怔着,听到虞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她们此刻贴得好近,她被虞听半搂在怀里,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抱着虞听哭,虞听肩膀上都是自己的眼泪。
本来就没有脾气,被虞听这么一哄冉伶只会更软。带着几分掩饰,她抽纸,认真地帮虞听擦拭湿润的肩膀。
显然是已经原谅虞听了。
虞听低头看她胸口前那道疤痕,又看了看她眼眶残存的湿润,轻声问:“锁骨下面怎么有一道疤?怎么弄的?”
冉伶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在吊带下若隐若现的疤痕,从虞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
冉伶即刻觉得羞耻,但更关心别的,打字问:【听听觉得丑吗?】
“不丑。”虞听问:“是怎么弄的?”
冉伶轻描淡写道:【小雪知道我们领证,很生气,在家里闹脾气,砸东西,不小心弄到了】
“冉雪弄的?”虞听紧皱起眉头:“我不是”不是让那夫妇俩好好看住她了么?这句话虞听没说出口,她本就知道冉雪的脾气,发起疯来难管得很。其实虞听本就该料到的,冉伶多半会被冉雪当成出气筒,只是懒得去多想。
虞听满腹亏欠地道歉:“抱歉,是我的错。”
冉伶摇头。
——不怪听听。
“是不是要擦药?不然会留疤。”冉伶皮肤太白,疤痕在身上会很明显。
冉伶点头,不想虞听担心,告诉她:【一直在擦药的,医生开的药,晚上涂一次就好了,比之前淡很多了】
虞听说:“我帮你擦。”
冉伶眨了眨眼睛,羞赧中夹杂着雀跃,伸手牵住虞听,拉她往房间里带。
虞听没有抗拒,就
这样乖乖被她牵着,带进房间里。
虞听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酒店白色的床品换掉了,全都换成了一套淡紫色的冉伶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
冉伶有洁癖吗?
轻轻关上房间的门,冉伶牵着虞听来到床边。
“伶姐姐认床么?”
冉伶点了点头。
“看起来很舒服。”
虞听这么评价。
刚刚虞听站在阳台抽烟,冉伶以为她打算今晚就打算睡沙发了。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布置的床并不抗拒,冉伶放下心。
冉伶有洁癖,不睡酒店的床,必须要用自己的床品。但她干干净净的私人领域对虞听开放。真是一种诱人的特殊对待。
虞听说:“先擦药再睡。”
冉伶弯腰在床头柜里翻找了一会儿,一支药膏和棉签递到了虞听手上。
卧室里开着灯,很亮堂。虞听思量了一会儿:“伶姐姐躺到床上去。”
动作有点儿不自然,冉伶掀开被子上床,就这样在虞听面前躺平。虞听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拧开药膏的盖子,挤了一点儿在棉签上。
侧过身,她与冉伶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看着虞听,有些紧张。
虞听轻声提醒:“肩带要撩下去一些,遮住伤口了。”
冉伶呼吸一抖,把自己伤口那边的肩带撩下了肩膀。
这样伤口才露了出来,连带着一大片洁白的肌肤和大半的柔软。冉伶不太习惯以这样的姿态面对虞听,她躺在床上,虞听居高临下,看她衣衫不整。
虞听弯下腰,一只手握着捻着棉签,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伶姐姐真是很紧张,药膏触碰到她肌肤那一刻她居然抖了一下。
虞听像是不懂,惑声问:“还会痛吗?”
冉伶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虞听:“我轻一点。”
“.”
冉伶别过头,红色悄悄从脖颈蔓延到了整张脸。在清晰的光照下格外明显。
虞听也不知道注意到了没有,她模样认真,冰凉的药膏均匀涂抹在了受伤留疤的位置。不顺畅的呼吸让冉伶的躯体像一直在轻颤,虞听的动作愈发的轻。
会轻,就会慢。
抹好了一层,虞听抬头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虞听的错觉,伶姐姐眼眶似乎又冒出了一层湿润。像在强忍着什么,她点了点头。
想快点结束这磨人的上药环节。
“那好了。”
“肩带先不要撩上去,等药膏吸
收一下。”虞听叮嘱她,站起身说,“刚刚喝甜的了,我去刷个牙。”
冉伶红着一张脸,不给她回应了。
几分钟后,虞听从卫生间出来,冉伶的肩带已经撩上去,她正侧着身子躺在被子里。
虞听莞尔一笑,也掀开被子躺倒了床上。
大床柔软舒适,盖上被子,像躺进了花海里,身体被舒适的花香包裹。是那天冉伶发烧虞听去看她,她房间里的
床一模一样的味道和感觉。
“关灯么?()?()”
背对着虞听,冉伶点了点头。
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温和的夜灯,冉伶翻身躺下,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窸窣窣过后,房间陷入寂静。
床很大,虞听和冉伶中间理所应当地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谁也没有主动再靠近。
落地窗外的月亮挂得很高很高,就像某人的心。巨大的浪潮声被玻璃抵挡在外,室内太静谧,一丁点儿动静都会在彼此耳边放大。
冉伶心疼虞听今天的辛苦,心疼她为自己挡掉了那么多酒。但很矛盾的,她希望虞听不要那么快睡着。
“伶姐姐。()?()”
虞听的声音很轻。
冉伶闻声心悸,侧过头看她,虞听也转头,在淡淡的灯光中和她对视在一起。
“我听你的助理说,你平时入睡很困难,你需不需要吃药?或者别的什么?▲()_[(.)]▲?▲&?&?▲()?()”
虞听问道。
她在关心这个……
冉伶摇了摇头。
虞听又说:“我在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睡眠?我睡觉可能不那么老实。()?()”
冉伶仍然是摇头。——不会的。
虞听笑:“那好。”
“今天很累,说不定能入睡得很快,晚安。”
晚安,结束语。
虞听正回了脑袋,闭上了眼睛。冉伶感到一股浓烈的不舍,像想要什么却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她今天经历了一场与虞听无与伦比的盛大,此刻不应该那么平静那么简洁,不应该是这样的。冉伶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内心此刻的不平衡、不满足。
虞听问她需不需要吃药,或者做一些别的什么……如果她说,她希望虞听能抱着她睡,虞听会答应吗?
冉伶没有开口。
渐渐地,虞听的呼吸声变得很均匀,她身旁的女人还没有睡着,只是确认比较安全后悄悄翻了个身,面向着她,就着温和的淡橘色夜灯,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沉睡的侧脸。
纠结与渴望在黑夜中被滋养。
没动,她没动。
很久很久,久到夜色更浓一切更隐秘,女人才揪紧了床单,犹如出洞的胆小母蛇,身子向虞听靠近。
钻到她身旁,伸手抱住她,把自己往她身上贴,冉心悸得很厉害,害怕又激动。
两具女性的身躯贴在了一起,一人熟睡一人清醒,清醒着的女人表情格外依恋,两人终于像是彼此恩爱相互依偎在被窝里的恋人。
可是好像不太够,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冉伶也有点儿贪心。只是这样抱抱不太够,她很想……
听听不会知道她刚刚对她多有感觉,仅仅是上药而已
翻了个身,轻轻撑起身子,冉伶垂着眸子,压抑着呼吸,对着虞听的唇瓣低头凑了上去,亲住她。就像虞听今天在婚礼上亲她那样,很浅,很轻。只有两秒。
偷亲的罪恶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虞听今天也亲她了,没有经过她同意就亲她了……呼吸乱得厉害,冉伶在给自己找安慰。她莫名地
不安,
甚至想哭,
她不满足这样……她很久没见虞听了,
她明明跟虞听结婚了,
明明是虞听的太太了……
明明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这样轻轻碰了她唇瓣好几次,冉伶蹙起眉头,情不自禁地捧住虞听的脸,张开唇,含住虞听的唇瓣,一下一下,一点一点地轻轻吮吸。她细细品尝着接吻的滋味。
大概是有很重的心理负担的缘故,冉伶亲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喘气休息一会儿,不记得第几次,撑着虞听的肩膀旁的枕头掀开眸子,她发现虞听皱起了眉头,睫毛颤动,好像是要醒来的迹象。
冉伶吓了一跳,几乎是心跳骤停了。赶紧回到自己的位
置上躺好,背对着虞听,捂着心口,心如擂鼓。密密麻麻的痛感在心口绽开,她蹙紧了眉头。
房间里又陷入寂静,墙上秒针跳动的声音仿佛在冉伶耳边震响,犹如她的心跳。
虞听太狡猾了,她不知道虞听是不是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不知道虞听心里头在想什么,是反感她的吻吗?还是
她接受不了虞听反感她,更不想虞听讨厌她,她或许应该道歉,或许
冉伶很不安,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弄清楚一定会失眠,下定决心想回头看看,刚动身,身体忽然被一双手抱住,温热的身躯从背后贴了上来,贴住她,抱紧她。
冉伶身体僵住,忘了呼吸,无措地睁着眼睛看着前方落地窗玻璃。
玻璃模模糊糊地反射着她被拥抱着的轮廓。
——虞听正在抱着她。
虞听的鼻尖落在后颈,若有若无地抵着,均匀的呼吸一片又一片地洒向她,冉伶被弄得好痒。
冉伶忍耐着,紧张地在等虞听开口,可虞听不说话,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她睡着了吗?或许她一直都没有醒过,只是在梦里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抱住了身边人。她的呼吸一点儿也没乱,依旧均匀平稳。
慢慢的,这个可能安慰住了冉伶到狂乱的心跳。冉伶垂着眼眸,明明是在紧张害怕了,还很不好意思地往她怀里缩了缩,伸手进被窝里,牵住她环在自己腹部间的手。
虞听的体温比她要热,牵着她的手会觉得很暖。
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很淡,近乎于无的淡。让人一过就分不清究竟是轻笑还是呼吸而已。
冉伶红着脸闭上眼睛,又失眠了好久好久。
*
翌日,星期日,大晴天。
落地窗外的沙滩大海已然被阳光笼罩,房间里空调开着适宜的温度,灰尘在空气里慢慢漂浮,时间也变得慵懒。
虞听睁眼,片刻失神后她清晰地感觉到今天的与众不同——她处在陌生的环境里,怀里有另一个人的重量和体温。
是冉伶。
昨天晚上冉伶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身来面对着她,此刻半边脸埋进她怀里,微微皱着眉头,大概在做梦,还睡得很熟。
她们抱着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其实虞听不太喜欢和人这样贴在一起睡觉,只是冉伶的体温比普通人要低,抱住她不会觉得
很热。她软软地趴在那儿()?(),
像一滩水那样轻盈。
不沉?()??*?*??()?(),
很暖()?(),
很软()?(),
呼吸都很轻,很舒服。
虞听愉悦地回味着昨晚的事,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把人从自己怀里推开。
“嗯……”
刚撑起身子,身下的女人发出了声刚睡醒的嘤咛,虞听怔了怔,冉伶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像是下意识的,她抓住了虞听的手腕。
冉伶的眼睛带着一股迷迷糊糊的柔软,上挑的眼尾让她看起里刚睡醒的狐妖,松软被子和松垮睡裙下的身躯散发着蛊惑的幽香。
“哼……”
她的喉咙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在这种无意识的时候。
虞听:“.吵醒你了么?”
冉伶摇了摇头,虞听抽出手腕,帮她拉了拉被子,抬手抚摸她额角,理她长发,低声说:“再睡一会儿么?昨天晚上是不是很久才睡着?你好困,看样子没有睡够。”
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还温柔得要命,任是谁来也受不了这种似撩拨的诱哄,冉伶眼含秋波地看着她,暧昧丛生,虞听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眸。
“再睡一会儿,待会儿要去看爷爷和叔叔阿姨,不能没有精神。”
掌心像被羽毛轻挠,反复几下,终于平静落地。
冉伶听话的,很听话。
确认冉伶又开始进入睡眠,虞听才收回手,果然又看到她的睡颜。
洗漱过后虞听用厨房的咖啡机泡了杯拿铁,去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坐沙发上回了会儿消息和邮件,一个小时后再回到卧室,冉伶已经彻底醒了。
怀里抱着枕头,肩膀裸露在外,肩带松松垮垮地掉了,长发有点儿乱,使得她整个人懒洋洋的,温婉又娇气。
她眨了眨眼睛,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侵入卧室的虞听,往被子里缩了缩,看样子想躲起来。
“醒了?
”虞听面色和悦,说:“那该起床了,待会儿还得去跟爷爷和叔叔阿姨吃早餐。”
冉伶这才没想再躲了,地支撑起身子,撩起肩带下床。
她不太敢看虞听的眼睛,经过虞听时特意加快了脚步,像心虚。
虞听目送她进卫生间,不禁失笑。
很主动,很胆小,像直女一样没有边界感,又那么容易害羞。
冉伶好矛盾啊。
冉伶从小就这样么?-
下楼陪几位长辈吃完早点,虞老爷子让虞听带冉伶下去海滩玩玩逛逛。
今天是周日,昨夜的宾客大多没走,沙滩上都是人,玩各种项目,晒日光浴。
长发挽在脑后,涂好防晒,冉伶换了件碎花长裙。虞听散着长发,露腰背心外套了件海岛风的衬衫,墨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与冉伶走在一起格外有辨识度。
穿着热辣比基尼趴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齐悯远远就瞧见了她们俩,挥手打招呼。
“阿听,过来,来这儿!”
齐悯趴在躺椅上摘下墨镜,满腹揶揄地盯着她俩看,靠那么近,心情那么好,看来是已经把人哄好了。
“伶姐姐好,”先是跟冉伶打了声招呼,“阿听,新婚夜醒这么早?有空下来玩儿?”
胡言乱语。
冉伶脸皮薄,听不得这种内含深意的打趣,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就更加不自然了。虞听倒是应对如流,“我们作息很健康,不像你天天熬夜。你看她的黑眼圈。”虞听向冉伶取笑。
齐悯被她戳到痛处,坐起来抗议,“欸,不带这样的。你人身攻击啊??我貌美如花,哪儿有黑眼圈?”
“你不照镜子?”
“哎你!是么伶姐姐?我黑眼圈很重么?”齐悯找冉伶求安慰,不知怎么的“伶姐姐”叫得那么流利亲昵。
冉伶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有的。又因为跟虞听持了相反意见,伸手悄悄牵住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齐悯“哎哟“了一声,酸得不行,“伶姐姐好温柔好会宠人啊。真羡慕虞听。”
冉伶真的很会宠人,也很有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哄人而牵在一起的手似乎是不打算松开了,越牵越牢固。
跟齐悯互怼式的说笑着,虞听瞥到不远处双手抱胸靠着椰树站着的金雅正看向自己这边,扬起笑跟她打了声招呼。
金雅平日里在公司内敛沉稳,这会儿少见她穿着轻松点儿,一件黑色吊带配休闲裤。不过这女人依然面无表情,冷着一张绝美的脸,生来就带着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气质。
金雅朝她扬了扬手掌,算是打招呼。
见冉伶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虞听给冉伶介绍:“我的朋友,虞氏集团的副总裁。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齐悯抱怨:“你们金总真的好高冷,都不带理人的。”
“你刚刚跟她打招呼了?”
齐悯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叹气:“可不是么,我跟她说你好漂亮啊,我是阿听好朋友,认识一下么?她根本不理我,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虞听牵着冉伶去一旁的木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说:“她根本不认识你,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我今天打扮得是不是有点儿太浪了?她不喜欢我这样儿的?诶,阿听,上次我让你去问她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到底问到了么?”
“没问到。”
“我拜托你的事儿你根本不上心是吧?”
“问这种问题,她理都不理我。”
“你跟她认识这么些年,没见过她谈恋爱?”
虞听严谨地想了一会儿,“没见过。”
“妈呀,真的,这样我更馋她了。”
“可是,该咋勾搭上她呀……”真是令人苦恼。
“要不要喝椰子水?”
齐悯就是这个死样子,见谁都馋,虞听确实根本不把帮她勾搭金雅这件事放在心上。冉伶插不上她们的话题,虞听担心她尴尬无聊,主动问她要不要喝饮料。
冉伶点点头,表示想喝。
“可以喝冰的么?还是常温的就好?”虞听考虑到冉伶的身体——从小就不被允许吃冰淇淋
的身体。
20荼倪的作品《哑巴美人》??,域名[(.)]20?20?╬?╬20
()?()
可是在海边,不喝冰的好像没
那种感觉。()?()
冰的。冉伶在虞听手心写。()?()
要冰的?()?()
虞听陷入思量。
看得出来她不想给她冰的,冉伶似乎在用一种求求的眼神看她,指节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撒娇啊……
虞听有点被她磨到,但还是收敛,“那就一点点冰。”
椰子水很快从后面的摊位送上来,确实只有几小块冰块,虞听插上吸管递给冉伶,冉伶却没喝,反而捏着吸管喂到虞听唇边。
意思很明显了,让她喝第一口。
“谢谢~”
虞听弯起唇角,含住吸管吸了一口,椰汁清甜爽口。她涂了口红,离开时吸管上留了淡淡的唇印,而冉伶若无其事,将留有她唇印的吸管含进嘴里,吸里面的椰汁。
齐悯在旁直勾勾地瞧着,有点受不了这幅甜密场景,忍不住给虞听发微信,挤眉弄眼地让她看。
齐:【在手心写字,你跟她平时都是这么交流的?】
齐:【这么甜,安慰我没黑眼圈还怕你不开心牵你手,你喝过的饮料就直接喝了,你们真的是形婚而已吗?感觉她真的好黏你啊,那天晚上在hear我就这么觉得了】
信息虞听瞧见了,没有回复,撑着下巴不动声色。
目光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冉伶含着吸管的唇看,眸色渐深。
心底冒出一股奇妙的满足感。
形婚
虞听这个圈子,商业联姻形婚的人有很多,形婚的大多数形式是在内相敬如宾,在外维持恩爱夫妻的美好形象。
她们的形象也很美好,昨天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夸过她们恩爱、相配、天造地设。而她们与其他形婚伴侣的区别大概就是——冉伶不是在演戏。
冉伶不是在演戏,她真的在黏虞听在喜欢虞听。这份感情任是旁人也能看得出来,只有虞听装傻,对她的心意“毫无知觉”。
失神间,冉伶忽然把椰汁再次递到虞听面前,用眼神示意她喝呀。
虞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一直看着冉伶的唇,让她以为自己也想喝。
就在虞听没来得及做反应的这短短时间,冉伶像不安地发觉了什么,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来就要擦拭吸管上变得更多的口红印。
明明自己都不嫌弃虞听的口水,那样坦荡地含住她喝过的吸管,她居然害怕虞听嫌弃她。
伶姐姐好卑微啊.虞听心里生出来这样细碎的感受。
明明昨天晚上不是大胆到连偷亲这种事儿都做了吗?
“不用~”
她伸手碰了碰冉伶白腻的手背,阻止她把饮料收回,含着笑声说:“干什么?我又不介意。”
说着她便低头含住吸管喝了一口被冉伶喝过的椰汁,冉伶微愣,望着她发顶失神,在她抬起头时心跳更漏一拍,眼神颤了颤,抿住唇别开眼。
虞听松开她的手。
虞听的手机又响了,齐:【她耳朵居然红了,这
么纯情的吗?你在撩她?】()?()
【渣女】没等虞听回答,齐悯已经笃定地骂了一句。()?()
虞听:【有吗?】
?想看荼倪的《哑巴美人》吗?请记住[]的域名[(.)]???.の.の?
()?()
齐:【没有吗?没有在撩她?别装无辜啊,谁不知道你呀】()?()
虞听按灭手机,侧目看向冉伶。
她有些僵硬地看着大海。海边很喧哗,远远望去又感受到一股荒芜的安静。海风燥热又悠闲,慢悠悠地吹动着冉伶的发丝,柔软的发丝将她的轮廓衬得更流畅细腻,松垮挽起的长发半遮着她的耳朵,耳垂像是被热风薰出了燥红,与晃动的清冷款钻石耳坠形成了鲜明对比。
耳朵真的红了啊。
“好喝~”虞听轻轻地给她羞耻多添了份喜悦的柴火。
在沙滩上,很快被一群朋友围住,好奇心驱使着她们源源不断地披着友好熟稔的外衣发出八卦的声音。
虞听可以窥探她们的内心的好奇:都好奇虞听的闪婚对象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是个哑巴?觉得更奇怪了。但当她们亲眼见到冉伶,与冉伶对视,被冉伶微笑回应,感受来自冉伶身上的那股温柔而破碎的生命本身,没有人不会对她心软。
她们或许仍然不理解虞听为什么要和她
结婚,但或多或少的接受了。不再在内心直呼惊讶,而是不断地发出类似于冉伶好美、冉伶好绝、冉伶好温柔的评价。
这是冉伶的魅力,更像是冉伶的天赋。
婚礼邀请了很多人,虞听的朋友熟的不熟的都来了。结婚这种环节当然少不了前女友,诡异地合理——虞听的大多数前女友都和她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朋友关系。
这或许又是另一种天赋。
虞听很远便看到了时宜,她眼眸擒着淡笑,不紧不慢地朝自己走过来,送上祝福:“阿听,新婚快乐。”
“谢谢。”虞听十分得体。
时宜沉默了一会儿,用调侃的语气说:“结婚得那么忽然,要不是亲眼见证,我都不敢相信。”
“是嘛。”
“真行啊,虞听。”她颇有些不明的意味,从包里拿出一条被塑料袋封着的银色项链,“你的东西落在我这儿了,正好,今天还给你。”说着,她把项链递了出去。
虞听弯了弯唇,伸出左手将她手心里的塑料袋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格外显眼,在阳光的照射下钻石甚至闪着零碎的光。
时宜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将项链收进口袋,虞听偏头给冉伶介绍,“伶姐姐,介绍一下,这是我前女友,叫时宜,模特。”
异样一闪而过,时宜也大大方方:“你好,我叫时宜。跟阿听分手很久了,现在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在意。”
冉伶淡笑回应,温和又体面。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新婚燕尔了,”时宜看向旁边得闲看戏的齐悯,“齐小姐,一起冲浪去?”
齐悯应下:“好啊~原来时姐你也会冲浪啊。我正好无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