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裴黎撒谎被当场抓包,相当尴尬,好在陈于然没继续揪着这事儿说。

又过去两个小时,陈于然背书背得浑身难受,扣扣手,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继续学了不到二十分钟,手机就跳手里了。

他看向另一边,裴黎还在学,也不知道背没背进去。

沉思一会儿,陈于然拿起手机打字。

【陈yr】:学累没?

【陈yr】:出去打两把游戏?

裴黎收到这两条消息时,陈于然早就合上书在向这边招手了。

他看了看祁隐,这人已经杀疯了,刚刚还是白生生的一张A4草稿纸,现在写满算式。

出于心虚,裴黎朝陈于然扬扬下巴,然后无声站起身,出去了。

自习室外,走廊里站了不少拿着书小声默读的人。

两个人穿过人群,走到楼道里,在台阶上坐下。

陈于然掏出手机,“登游戏。”

裴黎“嗯”了一声,点开软件,斟酌着问:“你...有没有别的想说的?”

按照陈于然坐的位置,应该是看得到祁隐的,看不到祁隐的正脸,但是光一个背影应该也是认得出来的。

但陈于然头也不抬,“说什么啊?”

裴黎正思索着怎么点他一下,接着便听陈于然说:“哦我知道了。”

裴黎转过脸。

陈于然说:“今天中午的鸡公煲我要加一个泡面。”

裴黎:“…好。”

登录游戏大厅,等配对的时间,裴黎又说:“你刚刚在自习室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陈于然听裴黎这么一问,眉头忽然紧皱,“没有啊。奶茶我要喝学校门口新开的那家。”

裴黎:“...好。我是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认识的人?”

“没看到。”陈于然摇头,“奶茶二十块钱以上你能接受吧?”

裴黎死了再问下去的心,“能。”

楼道里通风,裴黎紧了紧衣领和陈于然在游戏里酣战。

两局游戏以后,屏幕上方弹出消息提醒。

【7】:乖乖

【7】:你去哪儿了?

【7】:我找不到你人

裴黎点开小框回他。

【:p】:在外面跟我室友打游戏

【:p】:你别来找

【:p】:万一被发现!

【7】:......

【7】:哦

言语之间,全是沮丧。

裴黎想给他发个安慰的表情包,但手臂被陈于然撞了一下,“快点进来,就差你了。”

他只能暂时作罢,关掉小窗,回到游戏。

陈于然打游戏打爽了,也快到饭点,没打算再回去继续看书,他低头戳着手机屏幕,“再开一把,然后我们就去吃饭?”

“嗯。”

趁着陈于然战况激烈,裴黎早点死然后退出游戏,给祁隐发消息。

【:p】:我今天中午得和室友去吃饭

【:p】:你自己安排一下

祁隐回得快。

【7】:哭泣.jpg

【7】: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p】:orz

【:p】:我吃了饭就回来

【7】:乖乖我很见不得人吗?

【:p】:...不是

【7】:那为什么我不能一起?

【7】:只是吃一顿饭

【:p】:主要是没人知道我俩认识

【:p】:而且我室友

【:p】:以前应该算喜欢过你吧

【7】:跪地大哭.jpg

【:p】:我就吃个饭

【:p】:很快回来

【:p】:给你带奶茶

【7】:我要草莓的

【:p】:好

暂时安抚好人,陈于然那边也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吃饭!”

裴黎跟着起身。

自习室内,祁隐退出和裴黎的聊天框。原本的计划是把裴黎拐回家,但现在人都走了,祁隐也不想去食堂挤饭吃,打算等裴黎的奶茶。

他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忽然想到裴黎刚刚发的,说室友喜欢过他。

祁隐细细回忆一番,对裴黎说的室友没有一点印象,甚至见都没见过裴黎的几个室友,他猛地发现,自己对裴黎的了解浅得可怕。

两个人完全是从零开始谈恋爱,说不定那天裴黎就把他给踹了。

祁隐惊坐起。

不行!

这事儿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一点过,裴黎拎着两杯奶茶回来了,陈于然要回寝室睡一觉。

走进自习室,看到祁隐还坐在原位,他把奶茶放到祁隐面前,还没收回手,祁隐一下握住他的手腕。

裴黎:“?”

现在大家都去吃饭了,没什么人。

祁隐拉着裴黎走到楼道里。

裴黎抽不回手,问:“你怎么了?”

祁隐直接问:“乖乖,你会跟我分手吗?”

裴黎怔住,“为什么这么问?”

祁隐说:“因为我发现我对你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会不会...你现在跟我在一起,然后打算一两个月以后就跟我提分手啊?”

祁隐一直都没有跟裴黎弯弯绕绕,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黎没料到祁隐会这样说,不过当时他赌输了答应和祁隐谈恋爱的那个晚上,真的想的是随便糊弄糊弄得了。他们什么基础都没有,连第一次见面都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不管是谈恋爱还是其他,裴黎很大程度上都处于被动的状态。

而且因为自己父母糟糕的婚姻,裴黎对爱情这种莫须有的东西,以及对伴侣这种长期关系,压根不抱期望,他不相信有人会永远爱自己。

“不会...吧。”裴黎话没说死。

祁隐不喜欢模棱两可的答案,追问道:“会,或者,不会。你选那个?”

“......”

裴黎给不出答案,哪有情侣一上来就直接问会不会分手的,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还有一方面,就是至少裴黎现在还是觉得,祁隐以后会遇到一个比自己味道更好闻的人,到那个时候,祁隐多半会迫不及待跟他提分手。

见裴黎不说话,祁隐也松开手。

沉默半晌,祁隐说:“我以后不问这个了。”

“…嗯。”

祁隐不问什么了,和裴黎一起回了自习室。

这件事以后,祁隐还是会给裴黎发消息,他们默契得当做这件事没发生,但氛围总是怪怪的。

裴黎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这段关系,他没有经验,对于维护一段感情这种事情相当菜鸟,尤其是快期末周,准备考试都来不及,每天早出晚归,一直到考完,苦日子才结束。

陈于然比寝室里的人早考完两天,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连夜带着行李回家了。

韩末和裴黎留在寝室,考完以后一起去吃了一顿火锅,回去就各自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回家。

把行李箱扣上,裴黎呼出一口气,坐在板凳上休息,桌上的手机没有震动,没有一条新消息。打开微信,和祁隐最后一次聊天是在下午三点,祁隐说马上考试了,裴黎回了个好。

现在是晚上十点,整整七个小时。

裴黎盘着一条腿,一只胳膊肘搭在桌面上,思考要不要主动给祁隐发消息。

发什么呢?问在干嘛?

但转念一想,估计是在剪视频或者直播。

他犹犹豫豫,咬着一只手的大拇指,脑子里想不出什么东西。

韩末洗完澡出来朝屋内喊了一声:“裴黎快去洗澡,趁着里面还有热气。”

“好。”

裴黎应道,放下手机,带着睡衣和毛巾钻进浴室。

韩末在阳台上洗内裤然后刷牙,刚弄完把牙刷放进杯子里,裴黎就出来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韩末看着眼前的镜子,裴黎脑袋上搭着毛巾从充满雾气的浴室里走出来。

裴黎擦着头发,“没有吧。”

韩末转过身,“你平常没这速度,赶着上床睡觉啊?”

裴黎埋下头继续擦头发,支支吾吾:“没,不是。”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叮”了两声,有消息。

裴黎反手拉开门,走进去看手机。

点开,消息来自【币子】。

裴黎说不上来,但是真的有一丝丝失望的情绪爬上胸口。

【币子】:屁崽,明天回家吗?

【币子】:几点的票

【币子】:我去车站接你

【:p】:明天中午十二点到

【:p】:然后去吃饭

【币子】:行

裴黎时不时回钱澈的消息,韩末早就上床缩进被窝了,他往下看,“快点上床,还有两分钟就断电了。”

“马上。”裴黎答道,钱澈还在发,手机不断震动,他退出聊天页面,点击下面一个,在键盘上斟酌着打字,删删减减,最后终于摁下“发送”键。

【:p】:我明天回家

这条消息发出去,天花板上的灯刚好熄灭。

裴黎感觉手机烫手,站起身,迅速伸长手臂,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然后抓着栏杆爬上床。

枕边的手机是反扣着的,有消息提醒所以在响。

他慢慢翻过手机,看到和祁隐的聊天栏有一个红色的小标,显示着数字“4”。

不过钱澈也一直在发消息,所以聊天栏马上就被压下去了。

裴黎点进去。

【7】:好,我送你吗?

【7】:乖乖我最近都好忙

【7】:经纪人给我

安排了好多活

【7】:好想去找你

刚刚在下面坐了会儿没有穿外套,裴黎吸了吸鼻子,把被子披着埋头打字。

【:p】:你考完试了吗?

【7】:还有一科,明天考完

【7】:你几点的票?

【:p】:上午十点的票

【:p】:你明天有考试吗?

【7】:...有

【7】:就是上午

【:p】:。

【:p】:没事

【:p】:我改票

【7】:乖乖你好帅

【7】:尤其是发这句话的时候

【7】:改成多久?

【:p】:下午啊

那边过去几分钟才回。

【7】:改成后天

【7】:可以吗?

裴黎不知道祁隐有什么安排,但还是回了个“好”,然后去给钱澈通知一声,情况有变,后天才回。

第二天,送走了韩末,裴黎掐着时间,去教学楼等祁隐。

天冷,裴黎穿了加厚卫衣又套了一件羽绒服,两手插在兜里站在挡风的地方。

教学楼里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随即有不少提前交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裴黎正准备拿出手机给祁隐发消息,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祁隐背着双肩包大步朝他跑过来,冷风把额前的头发都吹起来,露出干净明亮、带着笑意的眉眼。

裴黎知道祁隐漂亮好看,可是现在看到,心脏猛得跳了一下。

祁隐一下把人扑住,裹着一股寒风,他脸埋进裴黎暖哄哄的颈窝,“乖乖教室里好冻人,冷死了!”

裴黎被冷得打了个颤栗,但没把祁隐推开,只是侧了侧脸,“去吃饭。”

大家都赶着去吃饭,他们站的地方偏僻,没什么人注意到。

祁隐舍不得松手,又蹭蹭裴黎,“回家吃。”

他带裴黎去停车的地方。上车后,裴黎拿手机,“点外卖吃吧,我现在点。”

祁隐正在倒车,扫了一眼后视镜,说:“好啊。”

学校离祁隐住的公寓近,十来分钟就到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上楼。

正是饭点,哪家餐厅都忙,进门后裴黎看了看送餐时间,“还要四十几分钟才送得到。”

“那就先吃点别的垫垫。”祁隐换好拖鞋,打开墙壁上的空调开关。

电视也打开了,裴黎坐在沙发上打算找一部电影看。

面前的茶几上放了果盘,还有些零食,裴黎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吃。

祁隐先进房间把书包放好,然后换一件薄点的衣服,出去后,看到裴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腮鼓起来在动,眼睛盯着电视机。他脱了羽绒服外套,单穿着里面的卫衣,领口歪歪斜斜的,露了一段白皙的脖颈。

祁隐尾巴从裤腰里钻出来,“乖乖。”

“嗯?”裴黎转头。

祁隐舔了一下嘴唇,“我有点饿了。”

“......”

裴黎没马上回答,他看着祁隐,咽下嘴里的苹果,问:“那要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