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和裴黎呆在一起打游戏，但钱澈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裴黎的异样。自从这个句号哥进来以后，裴黎一句话也没说过。
“屁崽？”钱澈在麦克风里喊了一声，“你掉麦了？”
裴黎心头重重一跳，随即压着声音，低低地说：“没。”
所幸钱澈没再问下去。
耳机里，小花一直在说话，钱澈时不时搭两句。
他们跳伞的地方物资不多，裴黎没搜到什么好东西，正打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等他的人。
对方穿着新出的游戏衣服，相当豪，看到裴黎出来，游戏小人朝他走过来，嗖嗖嗖把搜到的物资扔下去，然后走了。
裴黎：......
他扫一眼屏幕角落里排在一起的队员名称，裴黎在倒数第二个，几乎所有的平台他用的ID都一样，肯定被认出来了。
钱澈那边也没搜到什么东西，找了个车，“我都没搜到什么，屁崽我来接你，你在原地别动。”
裴黎硬着头皮说：“好。”
这时一道听不出什么起伏的男声插进来，“为什么叫他屁崽？”
钱澈正开着车往裴黎的坐标赶，听到问话，心想，这哥说话还挺不客气。但出于礼貌，他回道：“因为他小时候经常被自己的屁崩醒，就这么叫了啊。”
“......”裴黎撑着自己的额头，尴尬得头皮发麻，好想快点退出游戏。
为了赶紧结束这场闹剧，他这把纯莽夫，往人枪口上撞，两下死透，然后退出游戏给钱澈发消息。
【:p】：有急事
【:p】：你们玩
发完，赶紧去给祁隐发，但是点出键盘，裴黎开始思考，该说什么呢。
钱澈已经回了一个“好”。
裴黎把弹出来的消息划上去，试探着在祁隐头像上敲两下。
【你拍了拍7的头像】
手机轻微震动，祁隐的消息立马就回过来了。
【7】：我来找你
裴黎一愣。
【:p】：什么时候？
【7】：明天
【7】：给我定位乖乖
裴黎犹豫几秒，还是把定位发过去。
【:p】：你生气啦？
【7】：听实话吗？
【:p】：听
【7】：有一点不开心
【7】：对不起乖乖
【7】：可是我控制不住
裴黎心情有点复杂，但不等他继续问，祁隐又发来消息。
【7】：早点休息乖乖
【7】：明天再说
放下手机，裴黎搓了一把已经干了的头发，轻轻叹一口气。
祁隐好像不止是有点生气。
-
天气预报说要大降温。
裴黎睡醒，鼻子都是冷的，他起身下床，窗帘拉开，外面在飘雨。
枕边的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小姨”。
裴黎接起电话，“喂。”
小姨说：“裴黎，你今天别来店里，下雨我就关一天门，带橙子去医院看他爸爸。”
裴黎说：“好。”
今天没了去店里的安排，时间正好空出来。
裴黎点进微信和祁隐的聊天页面。
【:p】：你现在在哪儿？
祁隐立马就回了。
【7】：刚刚上高铁
【7】：还要两个小时
裴黎看一眼时间，现在九点，现在外面在下雨，不知道祁隐到的时候天气怎么样。
【:p】：我来接你
【:p】：今天下雨
【7】：好哦乖乖
罗玉英在厨房里熬汤，把火打开便听到客厅传来两声动静，她往外看去，“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吵醒你了吗？”
裴黎进浴室拿牙刷，边刷牙，边回答道：“我都没听到你的动静，自己醒的。”
罗玉英在围裙上擦手走出去，“早饭在桌上，有点冷了，自己放微波炉里打一下。我在熬汤，今天中午你要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小姨夫不？”
裴黎摁一下遥控板把电视打开，嘴里含含糊糊，“我今天中午要去车站接人，不去了。”说完，他补充道：“刚刚小姨给我打电话，她今天不开店，和橙子去医院。”
一听裴黎要去接人，罗玉英忙问：“谁啊？”
裴黎沉默几秒，“一个朋友。”
罗玉英：“难得。”
裴黎洗漱完，吃早饭，把碗洗了时间也还早，于是回房间把画的几稿纹身图案拍照发给钱澈。
【:P】：选一个
【:p】：或者你想怎么改？
但裴黎猜钱澈昨天晚上熬夜，现在还在睡觉，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消息，还是出去打算找一部电影看看。
罗玉英这一上午就看着裴黎重复几个动作――看电视，隔一会儿摸到手机打开看一眼，放下，继续看电视。
“你要不。”罗玉英说，“提前去车站等也行，别把咱们家沙发扣穿了。”
裴黎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食指搭着的沙发边缘，毛都快秃了，明显一块比其他地方都浅的痕迹。
“那我走了。”他起身。
外面还在下雨，而且越下越大。
裴黎翻出两把伞，出门。
坐车到车站，裴黎找了个偏僻的座位等。
十多分钟后，手机嗡地震动。
屏幕上方弹出消息。
【7】：乖乖我到了
【7】：出来了
【:p】：我在外面
裴黎站起身，打算往出站口的方向走，自己现在待的位置属实太偏了。
刚迈出脚，消息也弹出来。
【7】：我看到你
裴黎抬头，往后面出站口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祁隐。他很突出，个子高瘦，皮肤白，一身all black，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在人群里很显眼。
隔着来往的人群，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接触。
祁隐抬起手臂冲着裴黎摇了摇，然后从最外边的机器刷身份证出来。
裴黎走两步，祁隐朝他跑。
裴黎下意识张开双手，但手臂刚抬起来就僵在半空，这还在外面。趁着祁隐没发现，他悄悄把手收回来。
“等很久吗？”祁隐没裴黎想的那么多，接近后伸出一只手捏捏裴黎左耳的耳垂，“怎么这么冰。”
祁隐的手很暖和，裴黎还是打了个颤，“没等多久。今天本来就降温，你穿这么多不冷？”
“不冷。”祁隐张开手掌，把裴黎的左耳拢在掌心，外界嘈杂的声音被盖住了些，裴黎听着不太真切了。
“走吧。外面雨下大了，我家没午饭，将就在外面吃。”裴黎往外面走，“吃麦当劳，就在车站外面。”
祁隐跟上他，“好。”
进麦当劳后，两个人选了靠里面的二人桌，面对面坐着。
取餐回来，裴黎捧着热饮，吸了一下鼻子。
“乖乖。”祁隐喊他。
裴黎微微侧过脸，“嗯？”
祁隐直直看着裴黎，眼珠漆黑，眸光闪动，“你是我的吗？”
现在是饭点，再加上外面下雨，店里很多人，很吵，人声、开关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取餐广播声......
祁隐的话随着这些，轻飘飘地进入裴黎耳朵里。
他看向祁隐。
祁隐神色认真，“我这样很小题大做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昨天晚上你可以给我说要玩游戏，我不会缠着你跟我打视频。”
“我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乖乖，我还是不想跟你分手，我很自私，我想你什么都给我说。”
他顿一下，继续说：“我可以一直主动，你可不可以也试着多喜欢我一点？”
因为祁隐的话，裴黎不得不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抿了抿嘴，“我觉得你以后会遇到比我好闻的人。”
祁隐表情一怔，“啊？”
捧着的热饮在不断散发出热量，裴黎的手心被烘得温暖，但手背还是冷的，他搓了搓手指，说：“你最开始说我好闻，你忍不住。但是你以后会遇到更香的人类，到时候就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了。”
“可是我又不是渣男。”祁隐眼底清晰印着裴黎的脸，小声说：“长得好点也不是渣男标配。”
裴黎：......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放在餐盘上的汉堡、薯条很快就会冷下去。
裴黎拿了其中一个把包装纸打开递给祁隐，“吃。”
祁隐没接，“你还没回...”
“我人会跑？”裴黎打断他，把汉堡塞进祁隐手里，“你着什么急。”
祁隐真的很着急，也怕裴黎跟他说要分手的话，但现在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吃午饭。
裴黎没太饿，嘴里吃着薯条，放一边的手机响了两声，他看一眼，是钱澈发来的，现在才睡醒。
十分钟后，祁隐放下擦嘴的纸巾，“吃完了。”
“走吧。”裴黎站起身。
祁隐问：“去哪儿啊？”
裴黎脸色不变，“去我家啊，你不会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几句话的吧？”
祁隐不吭声。
裴黎才想起来，这人出车站的时候，身上连一个背包都没有，光一个人出来的。
祁隐掩饰性地清清嗓子，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裴黎收回视线，“来都来了，总得玩两天吧。家里就我和我奶奶，没其他人。”
“哦。”祁隐站起来走在裴黎身侧。
外面雨势小了些，但依旧飘雨，他们各撑一把伞去车站外的出租车上车点等车。排着的队伍并不长，几分钟后就排到头了。不远处的入口，绿色的出租车缓缓驶入，一阵冷风吹来。
祁隐站在后面把裴黎后颈的衣领收紧些，免得灌风。
裴黎盯着地面，出租车再过一个弯就到了，他转过头和祁隐对视，“我试试。”
声音被风吹得不太稳当，但依旧传进祁隐耳朵里，他愣了两秒，然后一下压不住，眼睛瞳孔的颜色一闪而过的桃粉色。
――你可不可以也试着多喜欢我一点？
――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