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是水分蒸发的声音,虽然微弱又短暂,却还是清晰无比地传到这房间里两个人的耳边,宛若炸雷。
伴随着小缕白烟缓缓上升、消散,空气中逐渐飘开一股蛋白质烧熟的香气。只是可惜,在场大概没有人会觉得它好闻
――毕竟那可是活人的皮肉。
陈苏簌面无表情地扔掉手中专门定制、印章外形的电热烙铁,任它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最后撞到墙角。
而与他完全相反,洛克亚纶中将此时正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床上、大臂上还有一个新鲜又狰狞的伤口,却笑得一脸开心和满足,哪怕豆大的汗珠挂了满脸,唇色更是因为疼痛而微微发白,也依旧不能半分淡化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然而陈苏簌心里正乱着,思绪恍惚,自顾自地转身就要走,根本没空在意他的情绪。
“唔――嘶……!”
于是洛克发出了今天发出的第一声痛呼。
话不在多,在质量,这两个虚弱的音节,倒真让已经走到门口的陈苏簌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终于将男人的表情看个清楚。
只见勇猛的中将大人眼里都痛出了生理性泪水,可怜兮兮地在眼眶中打转,母管透过水雾模糊地看向自己,半秒后大滴眼泪便掉了下来,瘪着嘴,沙哑着声音哀求:“苏苏、苏苏,汗流到手上了,我好痛……唔……”
仿佛疼到连嗓子都失去控制,尾音甚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疼是真的疼,任谁在没有任何麻醉的前提下被生生烙熟一块肉,都会和他一样狼狈,但由洛克这个人展现出来,又未免有点夸张表演的成分。
脱了衣服的中将大人一身精壮肌肉,本与柔弱这种字眼完全搭不上边,但多亏了他那张脸继承了母亲的艳丽阴柔,再加上不要脸的装娇扮弱,泪眼盈盈,可怜兮兮,果真让陈苏簌愣住几秒,最后还是停住脚步,转身回到床边。
“苏苏,苏苏……”洛克被绑得结实,便只能徒劳地在床上左右扭动,想把自己挪到床边,好离陈苏簌再近一点。动作间扯到伤口,让他疼得更加厉害,脸上血色彻底褪尽,很快就被对方一手按了下来。
“动什么动,你就这么饥渴?”陈苏簌不耐烦地加重语气,瞪了他一眼。
洛克闻言不怒反笑,复又展开苍白的笑容,委屈道:“你陪陪人家嘛,苏苏,我疼得快要死了。”
说完,想了半秒又继续补充:“必须得看见你,才不疼。”
陈苏簌这下直接翻出个白眼,没再理他,手上不耐烦地扯过纸巾,按到男人大臂周围,防止冷汗再次渗进伤口。
倒真的没再想着离开房间。
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逐渐生效,洛克忍过那顿疼劲之后,很快便累极入睡。陈苏簌盯着他惨白的脸,沉思良久,才轻手轻脚地解开对方身上的束缚。
原来这就是报复的感觉。一点都不似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爽快狂喜,但心态着实一下子变化了不少。
其实陈苏簌完全不是一个擅长储存、处理仇恨的人。
仇恨压在心上的这些年,他没有一刻不觉得沉重,每日早晨睁开眼睛,都会恍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比昨日更加苍老了一些。负面情绪先是无形的雾,后来发酵得太浓了,便化作一汪黑水,这水腐蚀性极强,灌满了身体,在无数个日夜中逐渐蒸发血液、烧掉内脏、溶解骨头、并继续吞吃躯壳皮肉。有时候,哪怕只是眨眨眼睛这样微小的动作,他都会听见身体里水面晃荡的声响,每每洛克站在面前,映入视线的却是一团模糊不清的浓烟,叫人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世界是否还正常。
第一城失陷之前,陈苏簌住在皇宫,见过皇家侍卫押着囚徒路过自己的住所。这些囚徒大多是窃取机密的间谍,出于某些外交因素,无法处以死刑,便会判永久关押,并在胸前烫出一个大大的“罪”字烙印。
那时就突发奇想,洛克在他的腿间穿环又纹身,若将来有清算前仇的机会,便要那人尝尝被烙铁的滋味。
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那么快,甚至连烙铁都是由对方花大价钱定制、然后亲手递到自己手里的,图样是一个用东方文字写成的“苏”字,据说设计了五六版才最终敲定。
陈苏簌方才下手没有半分心软,干脆又利落。
但他自己知道,烧红了的烙铁与洛克皮肤相接触的那一秒,自己身体里有一道无形的大坝瞬间崩塌,仇恨的黑水随着男人皮肉被烧毁而不断涌出,随着男人痛到面部肌肉抽搐的模样而蒸发,最后印章完全盖上,自己也一下子从溺毙的噩梦中得到重生。
身体说不出的轻松、眼前从未有过的通亮。
连带着,洛克这些年总是覆盖着仇恨、模糊扭曲的脸,也突然变得清晰立体。
陈苏簌第一次发现,对方其实不是自己脑海中的那样面目可憎,客观上可以说长得十分漂亮。
若不是中将的身份摆在那,恐怕都可以当上风尘场所的招牌。
不过话又说回来
,当上波利峦斯国的尊贵中将,不止要有战略部署的头脑,也要有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可唯独不需要一张美丽的脸。
陈苏簌在不知不觉间放飞了思绪,第一城战败那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或许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个男人一对上,相互间的气氛便是嚣张跋扈、一触即发。原地僵持了几分钟,彼此气焰互不相让,却又怕伤到坐在一旁未动的陈苏簌,最后竟默契地双双扔掉枪支,直接贴身肉搏起来。
新仇旧恨、公仇私怨加到一起,两人全然一副置对方于死地的架势,打得全无美感,陈苏簌看了几刻钟便失去了兴趣,自顾自地神游天外。等再次回神,便已经见柏格小腿上扎着一柄匕首,整个人被洛克压制在地上,卸掉两臂关节了。
洛克毕竟是从少年时期便混迹于军营、一步步从小兵爬到中将位置的军事天才,而柏格虽说体型更占优势,但要论实战经验,却远远不如前者,所以这个结局其实也算意料之中的。
陈苏簌这样想着,撑着石头慢慢站起身,两个男人瞬间便将目光投了过来,一双殷勤邀功,一双悲哀绝望。
“苏苏!”
“苏苏。”
又同时开口。
洛克不动声色地踹了柏格一脚,正正踹在他的伤口处,把人踹得呼吸一滞,收了声,才两步上前迎上陈苏簌。
他虽然也受了些皮外伤,却全不在意,只顾着狗腿道:“苏苏想怎么处置他,我都听你的。”
可惜,这种幼稚的求偶行为并不能吸引到陈苏簌半点目光。
对方直接与他擦肩而过,走到那手下败将身边,蹲了下来。
“杀了我吧,苏苏。”
柏格眼睛眨也不眨地仰望着陈苏簌,眼底红得有若泣血,轻颤着开口,声音沙哑:“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是开心的。”
“我为什么要杀你?”他问。
闻言,柏格楞了一下,把声音放得更低了,讷讷说道:“总归是要死,我知道你恨我……”
“劝你别太看得起自己。”话未说完,却被陈苏簌出声打断。
他神情是一贯的冷漠,在这个场景下没有受到半点触动,眼底甚至还有些细微的不耐:“我现在是很讨厌你没错,但你没到让我恨的分量,也没有让我亲手杀人的资格。”
“……”柏格不语。
“我利用了你一年半,你软禁我六个月,到今天为止都结束了,就算是扯平了吧。”
“……”柏格的嘴角有些颤抖。
“你这样的叛逃投敌者,按国法军法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不会插手。”
柏格痛苦地闭上双眼,掩盖不受控制的泪花。
“但……说到底,一开始若没有被我招惹,你的人生该是另外一副比这好得多的光景才对,就算你是罪有应得,也有我一份孽业在里头。你死后,我可以给你立碑,在我家乡的传说里,这样可以保佑你下一世生到好人家,过好日子。”
说完最后一句话,陈苏簌不再给他回答的机会,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相应的,他也没有看到一滴眼泪从柏格的眼角滑下,很快滴入身下的草地里。
男人张了好几次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陈苏簌走出三四步远,才听见他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哀叹。
“好。”他说。
五百四十七、五百四十八、五百四十九。
五百五十步,刚好走出湖区两个拐角,可以穿过花园矮墙上方远远看见外头的水泥大道。
砰――!
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枪响,惊起几只飞鸟。
世界上从此再没有柏格里森这号人物,而波利峦斯国新兵们的军规课上,将会长久地流传一个反面教材,告诫着未来的国家利矛们,叛逃投敌,是多么的罪大恶极,受人唾弃。
但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陈苏簌不想知道,也不会知道。
“嗯哼――”
熟悉的大床上,他正坐在洛克的腰上打着圈起伏,浑身汗淋淋的,格外性感。到了某个临界点,突然沉下身子把男人的性器吞到最深,浑身肌肉绷紧,脖子承受不住地往后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大腿也痉挛夹紧,**很快就激动地射出浊白的液体,一波波喷在洛克的小腹上。
洛克被这一幕刺激到眼睛都红了,埋在陈苏簌身体里的性器感受到内壁的收缩蠕动,热到快要爆炸,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下一秒就暴起把身上的人拽下来尽情 弄。
但是不行。
因为他是自愿被反向调教的。
当一身傲骨不再被压抑,当怨气不再装满眼眶,自信、聪明、骄傲的陈苏簌变得格外迷人,散发着当年令洛克一见钟情的魅力,就像一个以蛊惑人心为生的青年魅魔,没有人能不为他折服。
尤其是在**的时候。
洛克被勾了魂似的,直直盯着身上的陈苏簌,双手攥紧床单,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也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直到对方享受完高潮的余韵,动作慵懒地将额前碎发捋到脑后,低头,才对上他火热的视线。
陈苏簌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性感勾人。
伸出指尖沾了沾自己的精液,放到嘴边,伸出舌头一舔一勾,细细品尝腥涩的味道,半晌,才施舍般地开口:
“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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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投票结果太接近了,所以写了双结局,大家自行选择。!!不建议都看!!三劈结局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