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笑她,“你要说咱们家上头有关系,还不如说财神爷住咱们家来得靠谱。”
随后就给她分析出了一二三个理由来,反正上头不管怎么规划,新的火车站都不可能建在南城区。西城区那边郊区的地才放出来没两三年,不可能现在就要拆那块,所以市里东城区和北城区那块,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你也别想得多了,咱们这儿是省会,发展是必然的,你就看看深圳那边的建设,一天一个样地变化。”他和好些老朋友都认为现在进场房地产,买了地甭管是现在开发还是留一留等过两年再开发,都是赚的。
“哦。”陈今有些泄气,她还真的以为大舅这搞到了关系呢,真想早点确定桥西村到底会不会拆。她是真的不想三天两头地听到桥西村传的拆迁消息了。另一个,她今天跑了一趟桥西村,她十分肯定,桥西村到了拆迁的时候热闹绝对少不了。
“这个苹果买得不错。”大舅咬了两口,见陈今翻出来遥控器,就道:“那就初四那天吧,迎财神的日子,咱们就去西禅寺走一趟。”
陈今“啊”了一声,“还有这个必要去?”
大舅“嘿”了声,拍了下她脑袋,“有事你知道求神拜佛,没事你瞎溜达,关系都得放到平常维护”
“行行行。去!去去去!”陈今起身跑去给大舅妈帮忙洗水果,和她聊服装店里最近有没有上新款。
“我之前常去的那家服装店不开了,源头工厂都倒闭了。现在买衣服都成了问题。”难得找得到一家各方面都特别合她心意的服装店,没开两年,说没就没。
大舅妈之前就去了解过陈今说的那家服装店,大概也了解些事情。“他们那是厂里内部瓦解导致的工厂衰败,百优服装厂是咱们榕市的老牌子,倒了确实可惜。不过,”
大舅妈冷笑了声,道:“有些人就是软骨头站不直,折腾来折腾去,把眼看着就要站起来的国产牌子非得按下去,就是想贱卖给外国人。说国内的服装牌子竞争不过外面来的。一群软脚虾、蛀虫!”
难得见到温婉和气的大舅妈这么言语犀利,可见是百优服装厂背后的那群败家子做得太过分,同行都看不下去了。
“百优现在不会已经卖给外国人了吧?”陈今觉得挺遗憾的,上次心血来潮跑了一趟百优服装厂,见到了那位耿厂长,真希望她能给百优找出另一条路来。但是.唉。
“没那么容易,下岗员工的安置问题没谈拢,听说他们厂的现任厂长不同意把牌子卖出去。”大舅妈摇了摇头,“有良心的人是有,但就怕坚持不下去。这个牌子卖出去了,以后百优就是打着老牌子的名号给外国人挣钱。”
可惜了啊。陈今心里叹息道。
年初三,陈今和大舅、三舅两家人一起去了村长家里吃饭。今天二舅一家没来,都还在陈嘉外婆家里。
过来村长家里,主要是村长、陈文振和大舅、二表哥聊南城区郊区工厂搬迁后空出来的地,三表哥有些感兴趣就过去旁边听着。陈今听了一会儿,他们讨论的还是到时候凑钱的事情。
村长的意思挺明显的,就是想村里人一起凑钱,搞一块地出来,大家凑大钱,有钱一起赚。投得多的就能分到的多一些,投得少的就分得少一些。
不得不说,村长就是脾气暴躁了点,但本质上和大舅一样,都是扛着“大家长”角色。大舅是要拉拔家里的兄弟姐妹,村长是要拉拔桥东村老陈家的人,其实都差不多,都很操心。
陈今觉得自己或
许这辈子都没他们两个的高觉悟了[(.co)(com), 她能劝就劝,劝不动的都懒得管人死活。还要她费尽心力地拉拔一把?她掉头就直接跑路!
有些人就是记坏不记好,合伙做生意,要是赚到钱了还好说,要是亏了,什么人性都暴露出来了。别说村长是族长,就是那些人亲爹妈,都会落埋怨呢。
所以啊,她觉得村里搞这个合伙做生意,没那么乐观。
可大舅和村长聊得还挺起劲。也许他们有别的安排打算能把人给按压住吧。不得不说,他们南省人做生意是真的不独,抱团做生意都是常见的。当然了,都是“自己人”才抱团。
像陈文振和陈文颂,他们当初去西城区郊区买地,不也是找大舅打听了消息?他们两个搞房地产的门外汉,大舅可没少帮他们。
村长单独喊了他们几家过来,专门和大舅商量,无非就是想让大舅跟着做个带头人。
陈今听了一会儿,知道个前后大概也差不多了,就去了客厅坐着。
陈永安百无聊赖地剥橙子,慢悠悠的,一点点把白色橙络给撕下来。“没意思,我想出去玩,三姐,咱们出去兜风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他和陈嘉现在是家里拿红包最多的,俊俊年纪小,不像他们两个大学生,长辈们都是给了一份之后还要再额外补一份。就连工作的哥哥姐姐都给发红包,他这两年攒了不少零花钱。
“今天刮北风,我不去吹。”
陈今想让他给剥一个橙子,但看他手里的橙子被他转来转去,决定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你可以去找你同学朋友玩啊,你高中的同学也放假了,正好和大家吃吃饭聚聚餐,了解下别人学校的事情,多好。”
“昨天去过了,没意思。”陈永安撇撇嘴,“我高中同学现在知道我家是拆迁户了,个个都起哄喊我请客吃大餐。我家拆迁有钱,又不是我有钱,我哪请得起他们吃大餐。”
再说了,他又不是大傻子、冤大头,凭什么要他请客。
“姚锐也很忙,天天去辅导班上课。三姐,他说他在的辅导机构是你朋友开的。真的假的?他们哪里还要不要招人啊?做苦力的我可以,上课就算了,我去给人学生上课,害人家考不上大学就不好了。”
“你真是想太多,谁敢让你去给人家学生上课啊?”陈今道:“你感兴趣你自己去问你同学,看人家招不招兼职的,反正我不去问啊。”就这点小事,自己折腾去。
“你无聊你可以去你家店里看店啊,让你爸妈给你开寒假工资去。”
陈永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犯不着上赶着找打啊。”
敢提在自家店里打寒假工,他妈非得拿鸡毛掸子抽他不可。
陈今都懒得说他,看看人家陈永明,现在跟着村长学做事了,现在派头都不一样了,都能代表家里出去和大人谈事情了。差不多年纪的陈月跟着她大姨学做生意,陈永涵天天跑武馆、立志以后要考警院.
再看看他,回家就是想打游戏。唉,没法比,就这样吧。
“这样,反正你闲得慌,你在玫瑰园小区里帮我打听,看看谁家有刚生的小猫,我想养一只。最好要橘色的或者白色的,最好温顺一点。”一个家里容不下两个暴脾气。
陈永安眼睛一亮,坐正了来,惊喜道:“你要养小猫啊?!那行,你放心,我和小区里的老大妈老大爷都很熟,等过两天天气好点,他们下楼唠嗑了,我就去问问。橘色的或者白色的对吧?我觉得灰色的也好看啊,要不三姐你
多养一只?我的那只暂时放你那儿,我放假了就去带它.”
“就养一只,多的你就别想了。你想养,等以后你自己住了,你爱养几只养几只。”
陈永安有些失望,但不多,磨拳擦掌的,现在就想赶紧找小区里的老大爷老大妈打听谁家有小猫要送人或者卖掉。
见大家都没注意到客厅沙发这边的他们两人,陈今用气音打听:“怎么不见张美贤啊?她和陈文振是真的离婚了?”
陈永安也学着她的样子,半掩着嘴巴,同样用气音回:“还没离,天天哭哭啼啼的,闹矛盾跑娘家去了,等着陈文振认错去娘家接她呢。现在陈永明都不去接她,估计,她娘家那头该慌了。”
“那张美贤堂妹和陈文振?”
“还在掰扯,陈文振想脱身,现在是张美贤堂妹家扒上来了,非得要个交代。人家也不图钱财,就是要陈文振离婚娶她进门。”
陈永安飞快地扫了眼餐厅那边,见他们聊得起劲,继续道:“村长说他不管了,不闹到他面前就行。村长还立了遗嘱,他手里头的钱,以后给陈永明和陈永涵两个对半分。明说了,陈文振敢离婚,就回老家告祖宗把他在族谱上的名字给划掉。”
遗嘱嘛,现在立了,随时都能改。现在是这么说,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陈文振现在缩着尾巴,不敢离了?”陈今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贱兮兮的,之前村长管着他不让离婚,他非要离。现在村长同意他离了,又不离了。
离婚牵扯到他利益了,他就不坚定了。说白了,无非是刀子不刮在他身上,就不知道疼。
“是啊,他这不离了,张美贤堂妹家可不就着急了?还说要去告他耍流氓。”陈永安摇摇头,“但人家说,现在告流氓罪不好使了。”
“真乱。”
陈今看了眼那边桌上侃侃而谈的样子,不是熟人还真看不出他私底下的烂品行。
—
年初四下午,陈今开车出门去接大舅,刚刚开出小区的宝蓝色车子.沈百川从香港过年回来了?
他们也就除夕那天晚上打了通电话,之后陈今每天都有安排,完全想不起来他说的“年后回来一起吃个饭”这件事。
再说吧,她接下来的两天也都有安排了。
她啊,超级忙碌!
在玫瑰园接上了大舅后直奔西禅寺。有了之前的经验,现在陈今都不用大舅提醒这个提醒那个了,到了大殿里,大舅去拜,她也去拜。她还买了两份香火。
“多买了一份?你求的事情还挺多。”大舅开玩笑道。
“我给别人求的。”陈今心里念念叨叨:百优服装厂可一定不能卖给外国人啊,耿厂长加油啊,把百优服装厂做大做强!
大舅插了香回头一看,乐了。这家伙,帮别人求的倒是虔诚,自己的那份敷衍地鞠躬几下随手一插。
“你帮人求的啥?说出来我看看有没有戏?”
陈今闭紧嘴巴,“说出来就不灵了吧?我不说。要真的成了,我回来给寺里捐八千八百八十八。”
说着,她自己乐笑了。是谁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不要封建迷信啊?她这转头就来烧香拜佛了。
嗐,算了。她就是个大俗人。红尘俗世里嘻嘻哈哈,偶尔过来求个心理安慰。
大舅笑得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陈今叹气道:“您有空是该多去森林公园爬爬山,多喝茶少喝酒。”
“也就喝这两三年了。”大舅拍了拍肚子,也很无奈
, 谁知道年纪上来了,这么容易就变胖呢?
陈今没指望能说得动他,大舅妈都没辙的事情,小辈更是劝不动。
从西禅寺出来,陈今又开车送大舅去了公司,然后在这儿遇上了林小曼。和之前见面时候不一样,这次再见到,林小曼态度淡淡的,见着大舅也是公事公办地打招呼,对陈今更是直接忽略过去。
本来就不是熟人,更不是交朋友,这个态度才正常啊。陈今完全没把林小曼的冷淡放在心上。
至于又在这儿遇到莫律师,陈今也不好奇,打了个招呼,陈今就去了前台的待客区。大舅让她等等他下班,顺路送他回去来着。
她这个大闲人,今天被征用做司机了。
她来的次数多,和公司里的大部分人都混了个脸熟,他们都知道她是公司老板家的亲戚,见着了也不好奇。
莫律师谈完事情出来,特意过来坐她对面,大方地和她推荐了聂荣,夸他在个人经济纠纷上很专业,让她下次做投资时,可以找他咨询相关法律法规。
“好啊。”陈今应了下来。说实话,她也是更倾向于以后找聂荣咨询这方面的合同问题,但不是和莫律师合作得比较久,突然换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还是他们一个律师所的。
莫律师笑了笑,“专业人办专业事,左右都是我们律所的客户,肯定给陈小姐提供最好的咨询服务。”
陈今都得感慨,必胜律师所越来越专业了,以后发展成榕市最好的律师所都有可能。
“那就借您吉言了。”谁不喜欢听好话呢?陈今真是个又省心又好说话的优质大客户。
下午,陈今不仅在公司等大舅下班,还“被差遣”开车去给合作商送文件。去合作商公司送文件还看到了沈百川,看着像是过来开会谈合作的,玻璃墙挺能隔音,外面愣是听不到只言片语。
但里面看着像是吵起来了。
继听说沈百川自己划车索赔新车这一震惊新闻后,陈今再次刷新了对沈百川的认识:
前面会议室里的沈百川看起来像是在和人吵架,袖子胡乱地挽到胳膊肘上,双手一叉在皮带上,叭叭叭地说,把他斜对面的人说得脸和脖子都红了,一整个气急败坏的样子。
啧啧啧!
“陈小姐,文件交给我就可以了。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陈今摆摆手,道:“没事,开车过来有点远,我缓一缓。我待会就走了。”
她刚说完,还想继续看下去,忽然就和会议室里的沈百川对上了视线。她愣了下,沈百川更是愣住了。
沈百川赶忙把手放下来,理了理袖子,再抬头,见到陈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朝他摆了摆手,人就走了。
“沈总?”
沈百川深呼一口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分歧是正常的,坐下好好说。大家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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