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82章

姜循轻声:“殿下若辱我,我便撞柱而死。我不敢杀殿下,我杀自己。”

她?扑在床榻上?,去抢被暮逊丢出去的簪子。暮逊头痛欲裂,困住姜循,连声:“够了够了!是孤错了,你莫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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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靠着墙,麻木地看着他们。他手搭在床柱上?,床柱被捏出木屑,化为齑粉,一点点流向地面。

那床榻间的男女还在别力、争吵,玲珑在这时敲门,声音抬高:“太子殿下,阿娅娘子说做了早膳,请你过去。你若不去,她?便不吃。”

倒在床榻上?的暮逊喘气抬眸,看向发丝散落、眸心燃火的姜循。暮逊眼睛和姜循对视的一刹那,生出一个哆嗦。

暮逊脸色青白不断变化,勉强为自己找一个面子:“姜循,你胆大妄为,留在大相国寺,好好反省吧!”

他拂袖捂脸,颇觉晦气。一个刺客,一个阿娅,再来一个发疯的姜循……他今日不宜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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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按照姜循的吩咐将太子弄走后,欲进门,姜循咳一声。玲珑和坐在榻上?的姜循对视一眼,瞬间悟了。

玲珑红着脸关上?门,当做什么也不知。

屋中光变得昏暗糜丽,姜循便那样跪坐在床榻间,平复呼吸。她?手里握着那枚簪子,心脏狂跳热血沸腾,几乎感受不到?脖颈血迹带来的痛意。

她?实在喜爱这种肆意之感——哪怕是被暮逊逼出来的。

半晌后,落在她?身上?的阳光被遮住,眼前微暗。她?闻到?了清雅的混着铁锈血腥味的兰香,垂眼看到?了黑漆的窄袖武袍。

姜循抬起头,和江鹭对视。

江鹭低着眼看她?:面颊因激动而绯红,睫毛上?沾着水,眼睛明亮至极。珠玉堆积,她?又散发乱衣,碎发贴颊,唇瓣嫣红,脖颈渗血。

这不是寻常的美人,这是吸人血噬人魂的山鬼大妖。

姜循此?时分明狼狈,可她?狼狈得这样好看。他无法忽视她?方?才与太子争斗时展示的摄魂夺魄的美,他也无法忽视她?坐在太子怀中时、俯眼温情的美。

江鹭脑海中想:是不是若他不在,她?就不会选择这样?若他不在,她?和太子之间……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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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照入帐帘,一派暖融。

天?彻底明了,沿着帐子缓缓步入期间的江鹭,隔着一重重帐帘凝望床榻间的美人。

软垂流苏的幔幕随着浮尘扬

落,日光也在江鹭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斑,让他既像圣人,又像幽鬼:“离开他。”

姜循望着江鹭,一言不发。

江鹭垂着的长睫又浓又密,遮挡他所有神色。他手指一下下地敲击,青筋颤抖,晦暗又遒劲有力:“我再说一遍——你事?成之后,离开太子,离开叶白,和我走。”

姜循扯动嘴角,无声地嘲笑。

他的建议荒唐至极不用回答。不提南康王能不能接受,她?也离开不了此?局。深陷泥沼者当有自觉,她?已?有下地狱的自觉,江鹭却还妄图带走她?。

而今姜循与江鹭隔着纱帐对视,二人窥探彼此?的脏污与隐秘——

江鹭冷声:“你本?不用这样。”

姜循冷笑:“我偏要这样。”

江鹭强硬:“和我离开,我既往不咎。”

姜循轻蔑:“不。”

她?生怕自己的难堪被人可怜,生怕自己的骄傲被人践踏。姜循坐在榻间,扬起修颈,尖戾无比:

“怎么了,阿鹭?你是嫉妒,还是生气,或是瞧不起?我有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时候,你也一样。今日的太子刺激到?了你,你又要像之前面对叶白一样,和我争执吗?

“别忘了,正是今日的我出手,才救下你!我还能保你出大相国寺,让你平平安安在刺杀太子后离开这里。阿鹭,你确定你要为了无谓的吃醋,断送自己的前程吗?”

江鹭声音微轻微柔:“我用你救?没?有你,我离不开大相国寺?”

姜循不悦。

他掀起眼皮:“争执?想争执的人是你,我没?有与你争执之意。我此?时十分冷静——姜循,不要惺惺作态,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不至于被你三?言两语便挑拨失智。你怕什么?

“怕我现在当真去杀太子?我没?那么蠢。”

姜循盯着江鹭。

他当然不蠢——他在做大事?时一向冷静,很少被人糊弄过去。他只在感情上?单纯,但遇事?沉着的人,被骗的次数多了,感情也不至于那般纯然好哄了。

那么姜循便更不能明白:于情于理他都不应在此?时杀太子,他今日发的什么疯?

或者……发疯的不是他?

姜循恍然:“……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江鹭淡声:“和你无关——我只有一个问题。”

姜循挺起腰腹,竖起尖刺,袖中手蜷缩:“什么?”

江鹭:“你不必用这么防

备的态度面对我。我没?想问你和太子之间的情意,也不打?算问你的私事?。我已?然有了决定,便不会轻易动摇。”

姜循心沉。

她?看他神色淡淡,看他垂着眼,看他压根不看她?。他的决定,莫不是和她?彻底断了?

她?诱他那般久,他差点就要上?钩……但是今日的暮逊让她?功亏一篑,让江鹭重新意识到?二人之间的不同,让江鹭决定后退放弃了……是么?

姜循看江鹭的手指一直在敲击,在发抖。

她?盯着他手指,听他说:“你是不是真的怕火?”

姜循抬头。

他终于看向她?了,眼眸清和神色执着。他竟然在乎这种无聊小事?:“你是真的怕火,还是假的?你说过,要试着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