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酥栗 作品
90.围观 大院儿众生相
袁小翠大声：“你们一个个装什么好人，还说什么养了我, 当爹的养女儿不是理所当然的？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是恩情了？再说拿了我妈那么多钱，装什么清白无辜呢。”
袁皓风脸色有些难看，任谁遇到这种事儿都会难看，他说：“你别胡说八道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但是你对家里人有意见, 也不能胡说啊。你妈一个农村妇女哪里来的钱？你撒谎也要撒个大家能相信的。”
袁小翠哼了一声，心说赵蓉的儿子果然不是好东西。
她继续大声：“我外公原本就是药铺的活计, 我妈打小儿就接触这些，年轻那会儿就时常上山采药的, 咋就不能有怎么多钱了？你自己没见识就别开口让人笑话。还农村妇女不能有钱？如果不是我妈干好几份儿活，谁养的爷奶？谁供的爸爸读书？哼，真是个陈世美，我妈供他读书, 他读了书就另结新欢, 真是个陈世美。”
袁小翠气急败坏：“可怜我妈操劳过度, 爷奶一去世, 她身体就垮了，真是白白为你们做了嫁衣。袁皓风你别以为自己能糊弄住大伙儿, 你敢发誓你家那只人参不是我小时候采的吗？你敢发誓爷奶去世的时候没说那是要留给我做嫁妆傍身的吗？你们倒好, 忽悠了我妈，给我的东西拿走了，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好人。啊呸！说我是白眼狼, 我看你们才是贪得无厌的白眼狼！”
大家都瞄着袁皓风的脸色，袁皓风抿抿嘴，他可比一般人聪明，晓得这不是个争吵的时机，他立刻说：“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小翠，大人们的事儿，我确实不太知道，但是我心里是相信爸妈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你误会他们了。你想一想，如果爸妈是那样的人，这些年你能过的这样好吗？他们如果真是拿了那么多钱，那我说句不好听的，钱都到手了，还对你客气什么？远的不说，近的也不是没有。你看谁家对继女这么好？他们完全可以不把你当回事儿的。可是我妈没有！她完全没有！这些年她对你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得见，你现在这样说她，我妈该多难受？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你再狗叫什么，叭叭叭的真会说，你不是我，你自然可以大义凛然。我让人失望？我看是没有算计到我，你们失望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龌蹉的心思！拿了我妈妈的钱不还给我，真是卑鄙！”
“钱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爸妈一个月工资一百多，你这一千难道很多吗？”
他认真：“再算上我。爸妈，我，家里三个人上班。一个月入账的工资就超过一百五了。你真的觉得一千多就特别多么？我再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真心实意，他们会为了那么一千来块钱把你接回家给自己添堵吗？我知道这次没有安排到工作你记恨爸妈，但是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这么干，太让人失望了。”
大家一想，也是啊，又觉得皓风说得对啊。
确实，他们再一想，如果有钱的情况下，那么真是没人想养着丈夫在外头生的娃儿，整天看着多闹心啊。再说这些年，赵蓉如何大家是都看在眼里的。
“小翠，你真的不好这样啊，你这样败坏他们的名声，对你自己也不好啊。”
“就是的，做人要感恩啊。”
“我就说赵蓉不是这样的人，赵蓉要是这样的人，上次能被她推得撞墙？你看伤的还没好呢。”
“啊对。”
大家议论纷纷，袁小翠气坏了，她吼道：“你们不明是非，我感恩什么？你们觉得一千多不多，你们自己拿出来啊！你们出去问问，一般人家能拿出来一千多吗？能有一颗人参吗？你们出去问啊。”
袁皓风：“这些事情，还说不准到底是什么内情。”
“你放屁！”
袁小翠觉得皓风真是面目可憎。
果然，果然他们家的人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坏。
陈青妤一直在一旁看热闹，这会儿倒是发现，小翠是袁皓风的对手，这么下去，只有小翠吃亏，她立刻说：“你们都别吵了，这些事儿都是家事，有什么的，你们回家再说吧。你家皓雪不是考上厂里的临时工了么？也是一个好日子，何必闹成这样。”
“就是啊，对了皓风，你家皓雪考上了，去厂里看成绩了。”
“皓雪这女娃儿真是大院儿最能耐的姑娘了，这一片儿都不如她。长得好人也聪明，就是能干。”
“那肯定的，我觉得她将来转正肯定也是很容易的，皓雪真是能耐。”
……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家倒是都夸奖起了皓雪，袁小翠撇嘴，说：“一个个都是谄媚的嘴脸。”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小翠，你就是嫉妒皓雪的吧？咱们都是一个大院儿的，你这样歇斯底里真的太难看了。皓风哥这么苦口婆心跟你说话，你不识好歹也就算了，竟然连皓雪考上了也要这么恼火。你这也太心胸狭窄了。”李玲玲赶紧开口，主动为皓风说话。
她这次没有考上，李玲玲痛苦又心慌，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她没有把握住，那她一定不能做过另外一个机会——皓风。
皓风是她能找到条件最好的男人了，她看着袁皓风，眼神带着几分拉丝儿的情谊。
袁小翠：“你发花痴滚一边儿发去，少拿出这副要舔臭脚的样子在我面前演，膈应死了。”
“你！”
“我什么我，看见你就想吐。”
“好了好了，别吵了。”陈青妤难得的很主动的掺和进来，她拉扯了一下袁小翠，说：“你们都别吵了，这么吵来吵去都是被人看热闹。”
袁小翠刚想骂人，犹豫了一下，顿住。
在她心里，陈青妤跟她都知道赵蓉的真面目，跟她是一国的。
她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梅婶子也赶紧顺势说：“皓风你也别说了，去厂里看看吧，皓雪应该考上了，他们都去看成绩了，你也去吧。大老爷们也别跟妹妹吵了。”
皓风顺着台阶下：“我知道的。”
他深深的看了袁小翠一眼，眼神儿带着厌恶，但是面儿上没有表现出来，倒是很快的离开。
袁小翠：“哼！”
陈青妤作势推着袁小翠走：“你也快回去吧。”
袁小翠：“我可是看你面子。”
陈青妤：“好好好。”
她推着袁小翠往中院儿走，压低声音：“你现在闹腾打嘴仗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不是袁皓风的对手，后天你们就出发了，别在临走之前给自己增加麻烦，有什么走的当天再说。到时候你走了，天高皇帝远，他们才是真的拿捏不了你。”
袁小翠：“好像有道理。”
陈青妤：“最后一天，你都临上火车了，他们想对你干什么也干不了，到时候你再闹腾，现在你还在家呢。他们成心对你做什么，你一旦中计呢，还是稳妥点。就算你想折腾他们，也得保障自己。”
要是搁了往常，陈青妤未必会说，但是赵蓉做事情太脏了。
就算是剩下的时间很短暂，也难保她不是干什么，所以陈青妤还是叮嘱了袁小翠。
“人人都知道你冲动，也许人家就利用你这个特点算计你呢，你长点心吧。”
袁小翠：“呃……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陈青妤：“没事儿。”
她并没有进袁家，给人送到门口，自己就回来了，并不跟袁小翠待在一起，梅婶子看她回来，说：“你也是好心眼儿。”
陈青妤：“大家都是邻居，这么闹腾也不算一回事儿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周围嗷嗷的闹腾声，这都够乱了，能劝一个是一个吧。”
大概是应和陈青妤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嗷嗷的哭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我的小伟啊，我的小伟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小伟啊！”
这是范大姐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
就看范大姐被两个大婶子架着回来的，她站都站不稳了。一脸的崩溃，一把鼻涕一把泪，嗷嗷嚎叫：“我的小伟啊，妈舍不得你啊。”
陈青妤：“……”
她嘴角抽了抽，就还冲着范大姐这个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没了。
这也太夸张了。
“小伟啊……是妈没用啊，妈留不下你啊！”
范大姐哭嚎的更加厉害。
倒是石晓伟在家爱好像也没动静儿。
“哎不是，石晓伟呢？”
“对啊，他人呢？他妈都哭成这样了？他不管？”
“石晓伟，石晓伟你快出来。”
还是没有动静儿。
史珍香直接推门探头看了一眼，回头：“没人，石晓伟不在家。”
“什么！”
“哎不是，人呢？”
“他会不会去看成绩了啊？”
大家都面面相觑，陈青妤冷不丁想起来：“啊对，中午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出去了，但是不知道他回来没回来。”
“啊？”
“他能去哪儿啊，今天出成绩的啊。”
李玲玲：“他没回来，他中午就去厂子那边等着出成绩了，我在巷子里看见他，还跟他说话了，他说要第一个知道自己的成绩。”
“啊这……那人呢？”
“对啊，这都多长时间了？”
大家十分不解，陈青妤作为路人甲，倒是也不言语，安静的猫在一边儿。
这些事儿都不是她能参与的，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倒是梅婶子嘀咕一句：“这孩子不会是跑了吧？”
“啊，他他他、他不至于吧？能跑哪儿啊。”
“就是，下乡也不是他说不去就不去。”
“我看……”
突然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的有人在大院儿门口探头，叫：“快来人啊，你们大院儿的石晓伟跳河啦！”
“什么玩意儿？跳河？？？”
“我的妈呀！这孩子咋这么想不开……”
“小伟啊！我的小伟啊！”范大姐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飞快的冲了出去，疯了一样：“小伟啊！”
其他人都被震慑住了，一个个都懵了，好半天，不知道谁问了一句：“刚才说的是啥来着？是说石晓伟跳河了吗？”
陈青妤点头：“是。”
她也懵啊，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
真的，她以前哪里见识过这么多啊，但是才穿越不到半年，这见识的就比以前那么多年见识的都多，就好像吧，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大事儿小情，从不间断。
不过跳河自杀可是大事儿，陈青妤也不放心的张望。
“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也瞅一眼去~”
旁人出去看情况，陈青妤倒是没有跟着去，她不能不谨慎啊，人家给他们挖了坑，他们自己不下心，保不齐就得招贼。这几天陈青妤更是越发的小心。
反正就最后几天了，等袁小翠走了，带走了“票”，他们家也就解除危机了。
陈青妤站在原地没动，倒是小佳小圆凑到陈青妤的身边，小佳是个啥都想知道的小孩儿，心思可多了。小朋友扬着小脸蛋儿问：“妈妈，小伟叔叔怎么了？”
陈青妤：“跳河了。”
“啊！”
小佳大眼睛瞪的圆溜溜儿的，他可是很知道的，掉进河里是要死掉的。他们经常跟妈妈去河边钓鱼，所以小朋友时常被妈妈叮嘱，可是记忆犹新的。
小孩子知道，水深的地方，小朋友不可以去玩儿，更不可以下水。
跳河！
他吞咽一下口水，觉得好可怕。
一旁的小圆也有点小怕怕的抓住哥哥的手，她仰着小脸儿，歪头问：“为什么呀？”
陈青妤：“他考试没有考好，没考好就要下乡了，因为乡下的日子苦，他一下子想不开就跳河了。”
陈青妤真的很难理解的，难道真的为了这个就跳河？
她补充：“其实妈妈也是猜测的，具体的还不知道呢？人还没回来，也可能是意外不小心，都不好说。”
小佳小圆两个小崽崽互相对视的，鼓鼓脸蛋儿。
“真吓人。”
陈青妤：“你们不用怕，妈妈知道你们是聪明小孩儿，你们平时都会小心，对不对？”
“对~”
两个小孩儿赶紧挺起小胸脯，有点小得意，对的，他们很聪明的。
陈青妤揉揉两个小家伙儿的头，说：“如果是不小心，那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如果是想不开，那其实也不能解决问题，死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除了自家人伤心，毫无用处。希望他人没事儿吧。”
小佳小圆懵懂的点头。
陈青妤也是不太能理解石晓伟的操作，不过这是一条人命，她总归是希望人能好好的。那么年轻的人，要是真的出事儿，那就太可惜了。
不管人咋样，生命都是最重要的。
陈青妤不放心的往外看，袁小翠听到动静也窜出来了，说：“咋了咋了？跳河了？呵！真能装！我才不相信他真的跳河呢。”
陈青妤诧异的看向了袁小翠。
袁小翠：“你看你，你还为他担心，我就说你是个心软的人，也没心眼儿，你也不想想，他那个自私的性格怎么会跳河自杀。越是这样自私的人越是想活，自杀？那不是笑话？还跳河？真是搞笑死了。我才不相信呢。你们就是不了解他，我们一起玩儿的多，我最知道他了。我看他就是装的，跳河吓唬他妈呢。他都没考上，没有工作就得下乡，他这么闹腾，为的肯定就是吓唬他妈。他是想要他妈的工作了。”
陈青妤挑挑眉。
袁小翠：“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真的，我不骗你，你就看吧，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陈青妤跟石晓伟不熟，但是她也知道，袁小翠跟石晓伟很熟。毕竟，石晓伟是皓雪的舔狗，皓雪走到哪儿都要拽着小翠，他们真是整天混在一起玩儿的。
袁小翠肯定比她更了解石晓伟。
不过这个时候陈青妤倒是觉得，如果是假的也好，最起码不至于耽误一条命。
她看不上石晓伟，但是也没说希望死人。
她没言语，反倒是还没出去的一个大婶子若有所思的点头，说：“你这话有点道理。”
也没一会儿的功夫，范大姐嚎啕大哭的声音又传来，只见几个老爷们抬着石晓伟进来。
“卧槽，淹死了？”
“啊，人没了？”
范大姐发疯一样骂人：“你们少咒我儿子，混蛋，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咒我儿子，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我的小伟啊……”
石晓伟被放在地上，也睁开眼，带着几分虚弱的说：“妈，你别哭了。都是我不争气，是我愧对你们的期望，是我没考好……”
“小伟啊！”
又又又，嚎啕大哭。
陈青妤眼神闪了闪，再次看向袁小翠，觉得袁小翠果然了解石晓伟啊。
你还别说，她看出来了，石晓伟是装的。
这要是真的溺水虚弱，人可不是这样的。
石晓伟拿捏不了别人，别人也不听这一套啊，他想拿捏的，还真就只是自己亲妈了。
“妈，我没考好，我怎么就没考好啊……”
“儿子啊！都是妈的错，是妈没有能耐啊……”
范大姐嗷嗷哭，哭够了，突然间就扑到了史珍香的身上，拉扯着史珍香说：“史大妈，你让你家小三儿把工作让给我家小伟吧，你家三个儿子呢，咋能一个也不下乡？你让他把工作让出来吧。我和我儿子会感谢你一辈子的。真的，以后你就是我儿子的干妈，你帮帮我们家吧！”
史珍香：“！！！”
陈青妤一干围观群众：“……………………”
陈青妤没忍住挠挠头，好好的头发都抓乱了，实在是没看懂这是哪一出儿。
这不是白日做梦？
这想啥呢啊？
虽说陈青妤不喜欢史珍香老两口，但是这会儿都有点同情史珍香了，这就跟踩了屎一样啊。这特么……
不能理解。
陈青妤大大的不能理解。
这是多离谱才能说出这个话。
陈青妤不懂，陈青妤大受震撼。
别说她不懂啊，就连其他人也不懂啊。
大家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范大姐，范大姐自己倒是不觉景儿，拽着史珍香不放，扑通一声跪下来：“史大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你家三个儿子都有工作，少一个也没什么，你就帮帮我吧，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我儿子都要没命了啊，你帮帮他吧。”
“放你的屁！”徐小三一回来就冷不丁遇到这么个奇葩的人，他嗷的一声，上前就是一脚：“你放开我妈！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我自己有工作我凭什么下乡？你脑子有病啊？我为什么要把工作让给你儿子？我家凭什么少一个儿子就没事儿？我妈自己有三个亲生儿子。干啥要认你儿子做干儿子？你是不是疯了啊？有病就去看一看！你说这话，他妈的还是个人了？真是没见过心肠比你还恶毒的。你自己工作怎么不让给你儿子？算计别人家倒是一个顶俩儿，咱两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家欠你们的？还想要我的工作，我打死你！”
徐小三越想越气，他妈的，谁想下乡啊！他好好的有工作，干啥要下乡！
他扑上去就要打人，白大妈几个人反应过来，赶紧给人拽住：“好了好了，小三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就是，她是糊涂了，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的。没有这么离谱的事儿，你也别这么生气。”
“我能不气吗？她这不是有毛病吗？”
“你别打她啊，要是碰一下到时候讹上你，你说都说不清楚了，到时候怕是工作都要赔出去。”袁小翠再次开口！
陈青妤看向了袁小翠，感觉袁小翠现在真是无所畏惧。
她以前在大院儿也是口无遮拦，现在看来更明显了。
不过吧……
陈青妤觉得，袁小翠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
这么离谱的事儿，是个人就不能答应，范大姐也没傻到这个地步吧？她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不至于啊！最大的可能还真就是袁小翠说的那样，她是故意的，然后要讹人？
有可能啊。
陈青妤再看袁小翠，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人。以前总是觉得袁小翠是冲动不走脑子的。但是现在看来，她或许是冲动，但是绝对是很了解石晓伟他们家的。
没看吗？
袁小翠一开口，石晓伟和范大姐的眼神儿都闪烁起来。
范大姐暴躁的叫：“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死丫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你没妈，活该你下乡！”
袁小翠哪里受得住这个，她直接冲上去，啪啪啪的扇范大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当我不知道你？你就是想算计别人的工作，你个恬不知耻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没有工作，你想算计我也没用！你敢说我妈！我让你说！大家都来看一看啊，我跟你们说，这个范大姐可不是个好东西，我昨天晚上都听见了，她心肠可恶毒了。我昨天出来上厕所，正好路过他家窗户，听得一清二楚。她早就知道自己儿子考不上，还想让儿子找个有工作的女同志，说是让那女的把工作让给她儿子，这样她儿子都不用下乡了。到时候她儿子大不了给人娶了就是，反正将来要结婚，把工作让给男人才是理所应当的。她想要别人工作，还一副别人该感恩戴德的样子，你们说她要脸吗？她想吃软饭，还想软饭硬吃呢。整天谋算别人的工作，人家女方都不认识她的，她就出去打听人家女方住哪儿，然后打算说服人家把工作让给她儿子，你们谁见过这么离谱的人啊？真是特么的见了鬼了。正常人能干出这个事儿？不要个脸了。昨天没成功，让人家女方一家子打出来了，今天又闹这个。徐小三你可得小心他们家，他们觉得你最笨最容易算计，打算对你下手呢。”
徐小三：“妈的妈的！”
他怎么就最笨了！
石晓伟他们家真是太不要脸了！
袁小翠：“就是男同志跟男同志不能结婚，不然他家石晓伟都能嫁给王大锤！”
“噗！”
陈青妤没忍住。
好在，其他人也没忍住，喷了一片。
陈青妤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袁小翠的战斗力，这果然是人都要走了啊。这下子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范大姐：“啊啊啊！你个小贱人。”
“你个老贱人。”
袁小翠：“我都要下乡了我还怕你？你算是个嘚儿啊！”
“小翠，大娘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仗义执言，我就要吃亏了。老范，你这事儿咋能这么办，你算计我家是吧？亏得我还把你当成好邻居，你是个什么东西！小三子，走，回家，咱不管他们，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帮你当冤大头呢，走！”
徐小三：“啊呸！”
范大姐气的颤抖：“你你你……”
她指着袁小翠，袁小翠：“哼！”
石晓伟一直看不起她，平日里总是阴阳怪气的，这么些年，每一次皓雪都从中斡旋，总是说她想太多，总是劝她要大度。这会儿她可真是一点也不大度，彻底扯下他们的遮羞布！
痛快！
她说：“你为了不下乡又是算计人，又是跳河，你这就是不响应国家号召！”
“你胡说，你少胡说。”范大姐慌了，这样可不行。
她儿子不能有这种名声，那是要出事儿的啊。
袁小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看你和你儿子干的这些事儿，把谁当傻子？哼！”
范大姐：“你个小贱人，我打死你，我……”
“你这是干什么！”
一声呵斥。
陈青妤转头儿看过去，呦，是街道办！
街道办那边是一看到成绩出来，立刻就挨家挨户做工作动员下乡了，明天是最后一天，后天就集体出发了。他们也着急啊，而机械厂出成绩出的这么快这么早，也是因为这个，总归不能耽误事儿。
不过就这已经让街道办很怨念了。就今天半下午加上明天一天的时间，他们忙都要忙死了。
这么些家附和政策必须下乡的，还得挨家上门动员，他们也是忙死了。
“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打什么？什么雪亮的？”
眼神扫着众人，这会儿大家倒是没有落井下石。
就连袁小翠都没有。
“范大姐，你家这是干什么？这怎么还跳河了？你家是符合下乡政策的，你家石晓伟没有工作，年纪也够了，该是响应国家化号召，现在这……”
巴拉巴拉，大道理疯狂输出。
陈青妤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会儿真是有些七十年代初的真切感了。
嗯，以前也有。
但是现在更加明显了。
上山下乡，这四个字写起来很容易，但是实际真的很重。
眼瞅着这边街道办还在给范大姐做工作，陈青妤有点意兴阑珊了，她索性回家做饭，时候也不早了。
范大姐：“也许，也许我儿子明天就找到工作了呢？再说，再说大院儿也不是只有我儿子一个符合条件的啊，喏，那个袁小翠，她也附和条件，你们咋不动员她？”
袁小翠：“你个老贱人，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同志，这家子为了不下乡无所不用其极，又想……又想……他们还……哼，还来咬我，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名下乡了！”
“嚯！”
“啊？”
“真的假的啊。”
传言不少，但是没有实际的话，大家都是不确定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有肯定的答案了。
外面又闹腾起来，陈青妤：“做饭做饭，我做饭。我要蒸馒头！”
外面吵吵吵。
陈青妤揉面团。
外面继续吵吵吵。
陈青妤切了枣子点缀在馒头上。
外面还在吵。
陈青妤已经开始烧火。
……
梅婶子看着陈青妤忙活，嘴角抽了下，说：“你也是个神人。”
以前咋没发现呢。
陈青妤心倒是大，就这还有功夫做饭。
陈青妤抬眼笑了下，说：“总不能耽误吃完饭的，我婆婆上了一天班，也很累的，回来总该吃口热的。”
啪叽，一个小锅就甩在了赵大妈的脑袋上。
梅婶子一想也对，赵大妈那人，嗐！
她说：“你也不容易。”
陈青妤腼腆笑笑。
陈青妤继续切菜，准备炒菜，今天可不止他们大院儿乱，真是各个大院儿都乱，街道办也不是只来他们大院儿动员，还有很多活儿呢，他们今晚工作多了去了。
“范大姐，你也是老同志了，有些话也不用我们多说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你自己领儿子去知青办报名吧。如果你坚决不执行政策，那么多余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了，相信你们厂里也会处理你的。”
这种事儿是糊弄不过去的，她不报名，街道办就联合厂子处理她。这可不是胡来，不响应号召对抗政策，开除她都是轻的了。范大姐抿着嘴，还想辩解什么。但是人家几个工作人员已经不听她说有的没得了。
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他们也就是工作。他们自己家也有孩子下乡的，这真是没办法。
那头儿也不跟范大姐多说什么了，下了最后通牒，很快就离开，还有下一家呢。
范大姐这下子连精气神儿都没了，整个人都丧丧的，她怒道：“看什么看，一个个就知道看，乐意管闲事儿把工作让给我儿子啊。”
众人：“嚯！”
这什么人啊。
大家一个个鄙夷的翻白眼，各自回家，真是理都不理，当谁想理你了？
大家都各自散开回家做饭，范大姐又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爹喊娘，歇斯底里……
只不过这会儿可没人过去劝了。
爱哭不哭，哭死没人管。
陈青妤绷着嘴角瞄了几眼，也是忙活自己的事儿。
下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今天赵大妈回来的倒不早，那厂子门口的热闹更多，她是看了好几场闹剧才回来的。考上的、考不上的，这会儿赵大妈倒是真心觉得自己儿子真是能耐。
当年她儿子，可是实打实的考上了正式工的。
赵大妈想起儿子就有点骄傲。
她看了一会儿热闹，眼瞅着下班了大家都回家，她倒是也没有久留，也是溜达着回家。一路上跟自家大院儿这些人也没少叨叨，大家都讨论着有的没的。
袁浩民最是得意，他闺女考上了，他能不得意？
赵大妈倒是颇为鄙夷，白眼儿翻的飞起。
这一路啊，虽然路程不长，但是真是一点也没耽误袁浩民显摆。
赵大妈快走几步，把他甩在了后面，她一路回家刚进大院儿就听到了范大姐嚎叫声，赵大妈理都不理，直接回家，陈青妤：“正好你回来了，准备吃饭了。”
赵大妈：“哎妈呀。你可不知道，今天可真是，这一路我就听了不下十次哭声了。”
陈青妤：“没考上总是伤心的，有的人还要面临下乡……”
“那倒也是。”
陈青妤他们家跟着事儿没关系，不过因为都在二院儿的关系，范大姐叫的跟鬼一样。
赵大妈：“这叫唤有什么用，她要是真的不舍得儿子就把工作让出来啊！我看她还不是不舍得。”
陈青妤：“他不是最疼这个儿子吗？”
陈青妤真心实意的发问。
“是啊，她最疼这个儿子，但是她家总是要过日子的，她现在可是在办公室工作。一个月工资也有四五十了吧？反正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了。肯定是不少的。但是如果换成她儿子就要从头开始。第一年都不到二十，他家还有好几个人呢，咋生活？再说，就算范大姐乐意，石山也不会同意。石山这个人可是很自私的，他有事儿只顾自己的。他哪里能让范大姐让出工作全家吃苦？而且自己的崽儿，当爹妈的还能不了解？他们能不知道石晓伟是啥样人？石晓伟要是接了工作不交上来呢，他如果死捏着钱，他们喝西北风？石晓伟可不是什么孝顺的。”
陈青妤：“也是。”
最近各种事情都聚集在一起，大院儿可真是消停不了。
不过陈青妤挺喜欢热闹，热闹了，别人就不能盯着他们家的票了。
你说哈，得了点好处还得处处小心。
真难。
陈青妤是真的很高兴最近事情多，最近咋咋呼呼这么多事儿，都显得他们家格外的安静了。这可是个好事儿，不然每次闹腾都有他家，就显出他们家能惹事儿了，现在知道了吧？他们家就是普普通通寻常家庭。
其他人家也一样呢。
别人没闹腾，那是还没轮到他们。
赵大妈：“哎对了，今天在厂门口，王建国找我说话了。”
陈青妤：“嗯？”
赵大妈：“他找我唠嗑儿，闲话家常，说是他常去采购的一个村子，有一家养的猪好多分了肉，然后家里招贼的事儿。哎。你说他跟我说这个，是不是点我呢。我当时就当做是个热闹听了，但是这回来想想咋觉得不对啊，他是吓唬我呢吧？”
陈青妤：“我觉得是。”
如果说上一次还是有点怀疑，但是这件事儿加在一起，她们婆媳就肯定，王建国肯定是故意的。
王大妈先头儿还说招贼的事儿了呢。
这会儿王建国又自己主动上阵，这是生怕她们不害怕啊。
“他这是变着法儿的吓唬咱们，希望咱们能出掉这些票。”
赵大妈气急败坏：“这个丧良心的，我们邻里邻居的，我啥时候得罪过他啊，你说平日里不是还成？这咋能干这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青妤：“那必然是有好处啊，没事儿，我们心里有数儿不上套儿。”
“真是缺德，你看着吧，我肯定要收拾一下他。”
赵大妈琢磨起来。
陈青妤：“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倒是！”
赵大妈：“你说王建国这人哈，真是什么东西。”
陈青妤也是看不上王建国，她笑着说：“我们一直就是不中计，估计他也要气死了。”
赵大妈：“哼，气死活该。”
陈青妤这话说的倒是不假，王建国还真是相当着急，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靠拢领导，他自然是想做好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赵大妈两婆媳太蠢，他都这么吓唬人了。这两婆媳竟然不去黑市儿卖那些票。
她们到底想什么，怎么这么没有脑子啊。
这个时候就该反应过来怀璧其罪，然后尽快出手啊！
只要她们出门，他就能告发了。
王建国还是很想做领导。
想的都要抽筋儿了。
王美兰热饭，看他蹙眉不快，说：“你怎么了？你最近怎么总是皱眉？出什么事儿了吗？”
王建国自然不会跟王美兰说实话，他媳妇儿他是知道的，多少有些热心肠，见不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是个正直的人，他自然不好说。
他随口应付：“最近工作太累，没有什么的。”
王美兰：“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样吧，明天下班我去买一只老母鸡，给你煲个汤，你也补一补，你也别太为难自己。工作做不完的，慢慢来。”
王建国嗯了一声。
他站在门口，看着二院儿的方向，赵大妈他们家是在一进门门廊的左手边，这个角度，倒是能看到一点点窗外的大花盆，不过更多倒是看不见。他眼神幽暗几分，本来觉得赵大妈那样愚蠢，陈青妤那么软弱，稍微挑拨一点，这个事儿不难办。可是谁曾想就是真的这么难办了，赵大妈可能太蠢，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把东西卖掉这个可能性？
虽说这事儿张扬出去招小偷儿，但是王建国是晓得的，白秘书想要的是赵大妈投机倒把被抓，这才是个大教训。真是遇见小偷儿……这其实算不得什么严重的惩罚，于他们家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
王建国揉了揉太阳穴。
王美兰：“你站窗边干什么！”
她碎碎念：“我看你最近总是情绪不好压力大，是不是也是被那些人影响了？那些人考试，跟咱家也没有什么关系，随便他们闹腾吧。”
“我没多想。”
他哪里管那些，他不过是希望给自己多个青云路罢了。
“你说赵大妈这人是什么人？”
王美兰：“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出来？刻薄不讲理，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现在上班了倒是懂事儿点了，不像是以前，跟疯狗一样。现在好多了，也不咋占人便宜了。”
王建国：“你觉得她这人聪明么？”
王美兰嗤笑出来：“你说什么呢，她还不如咱妈呢，啥聪明不聪明的啊，你倒是会形容。”
王建国：“也是。”
那看来赵老太是真的没懂她的意思。
王美兰疑惑的看着王建国：“你怎么那么关注她啊，是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王建国立刻说：“你想多了，我就是随口说说，感觉赵大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王美兰：“嗐，这不正常？俊文没了，一家子就剩下她们女同志，相依为命自然不同了许多。”
王美兰没有什么坏心眼，倒是说：“我觉得小陈这人蛮好的，嫁到他们家真是可惜了。”
王建国：“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她也没个工作，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出挑，林俊文当初可是个工人，她能嫁过来就不错了。”
“也不是啊，她长得好看啊。你们都说皓雪好看，可是皓雪哪有陈青妤好看啊。一般般好看有的是，可是她特别好看啊。”
王建国：“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我觉得她配林俊文是林俊文吃亏。”
陈青妤是好看，但是她是真的有点扫把星，谁靠边儿谁倒霉，王建国这是听张兴发念叨的。他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王美兰失笑：“你啊，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跟旁的男人不一样，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个正派人，不看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王美兰心里美滋滋，相比于张家父子那样整天盯着女同志看，油腻腻的，她家男人可是正八经的正派人。
王建国勉强笑了笑。
他确实不是一个乱来的人，不过都不是他这人多正派，而是筹码不够。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是不乐意给现有的平静生活增加波澜的。
他还没到那个能平事儿的份儿上，所以就算是想生个儿子，也没考虑在外面乱来。
不是不想，而是他的本钱根本不够。
王建国不是冲动的人。
他笑了笑，说：“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确实不那么在意那些，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王美兰笑了出来。
她说：“所以我运气好啊，找了你。”
两个人难得的还多了几分温情。
别看他们家看着温馨，但是今天可真不是温馨的日子，他们大院儿鬼哭狼嚎的，范大姐那是真真儿的扛不住了。一想到儿子得下乡就嚎叫。
石晓伟也闹腾：“我不活了，我如果下乡也活不下去，我不如现在就不活了……”
他也嗷嗷的闹腾，石晓伟那是盼着亲妈让出工作的，所有的办法都没辙了，那就只有这一条路了。不过别看范大姐嚎叫的厉害，但是却始终没松口说这个。
相比于他们家的闹腾，李长栓他们家就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李长栓脸色不好看，林三杏默默掉眼泪，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他们都是没考上的，但是考上的袁家情况也没太好，袁小翠闹腾一场，赵蓉和袁浩民听说都十分恼火，袁浩民最要面子了，冷着一张脸，如果不是怕丢人，他都能直接对袁小翠动手。
袁小翠也记起了陈青妤的话，临走之前不得罪他们，她就交代一句：“我已经报名下乡了，你们可以放心了，以后不用看见我了。”
说完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也不出来。
她不是伤心，她是怕赵蓉算计自己。
大不了有啥最后一天再闹腾。
她开着灯，默默的给自己的裤衩子缝个兜。这真的要下乡，确实要做好准备的，陈青妤这个人吧，虽说看着软弱，但是人还是很细心的。她反正觉得，陈青妤说的这些都是很有用的。
别看袁小翠冲动，但是事关自己，总归不是那么没脑子，这几天她还找马大爷家的马健哥打听了乡下的情况，又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她就算是下乡，也得好好生活，绝对不能让这一家子看笑话。
哼！
哗啦！
突然间，房顶传来一点动静儿，袁小翠立刻坐起来，抬头往上看，咋回事儿？
难道赵蓉安排人晚上摸进来？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袁小翠：“！！！”
她可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赵蓉。
不过吧，这会儿倒是她想多了，赵蓉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这大晚上在房顶上攀爬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小偷。
小偷，虽迟但到！
只不过这两个小偷水平属实一般，脚步一点也不轻，又传来哗啦声，两个人小声嘀咕：“你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另一个说：“大晚上的，哪里有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放心吧。这赵老太是住哪家啊？咋找不到啊？这一片儿太乱了吧？”
这一片儿都是五进的大院儿，而且房屋布局密集，十分不好找，大晚上过来，看下去就是很容易弄混了。两个人到处看，有点拿不准，越发的着急。
这俩贼，不专业啊！
袁小翠竖着耳朵，不太听得清，她盯着棚顶，后知后觉的想，难道是有贼？
且不说这贼是奔着谁来的，现在袁小翠倒是真心觉得：
王大妈，那可真是个乌鸦嘴啊！,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