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徐秀秀,这就是你说的认识陶青鱼的人?”娇蛮的声音从一树繁茂的红梅后传来。

陶青鱼随意一瞧,是个小姑娘。

身着蓝色长裙,一身珠翠,手上轻巧将箭扔进了壶中。

而她叫的徐秀秀是个圆脸小姑娘,手上正指着他那堂弟道:“他是陶青鱼的弟弟。”

那人仔细目光轻蔑,从头到位将陶杏打量了一遍,傲慢道:“长得也不如何……你哥是使了什么手段才把方夫子勾到手的?”

使手段?

明明是方问黎使了手段。

陶杏忽然就被徐秀秀推到人前。他踟蹰着握紧衣角,瑟缩着。

秦竹戳了戳陶青鱼手臂。

“帮忙吗?”

陶青鱼摇头。

陶杏做了那缺德事之后,他们家跟二爷爷家就撕破了脸。陶杏跟这群人玩儿在一起,又不是他逼他的。

这戏也不好看,就在他打算叫秦竹走的时候,陶杏开口了。

“我、我跟他不熟。”他咬着唇,“不过他心肠狠毒,惯会用手段。村里很多人都被他骗过……”

秦竹脸瞬间黑了。

亏得他还想着要不要帮帮忙,结果身为同族兄弟,陶杏就是这么在外面诋毁小鱼名声的!

他当即要冲出去,陶青鱼一把将他拉住。

陶杏还在继续:“他性格粗鲁,只有一张脸能看得。我奶说他不知道靠着那一张脸在外面骗了多少男子……”

陶青鱼看着陶杏那张小白莲一样的脸,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好歹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想跟这些十几岁的小孩争辩。他拍拍秦竹脑袋,拉着他走。

哪知陶杏忽然抬头,他正好对着他们。

陶青鱼一动,就见陶杏眼光极亮,伸手指着他们:“陶青鱼!”

显然,他半点不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被陶青鱼听了会有什么不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向陶青鱼看来。

秦竹跟他对视一眼,默默将刚抬起的脚放下。

这个缺德鬼,那么大声叫小鱼做什么!

陶青鱼理都没理,拉着他也不回继续走。却不想人家根本没眼力见儿,当即就跑到跟前将他们拦住。

陶青鱼蹙眉。

“让开。”

“你小小一个乡野村夫,居然敢对本小姐如此无……”

“啊——”

陶青鱼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看着身边走来的陶杏,直接伸脚。

瞧见陶杏往前带着那小姑娘倒地,陶青鱼趁着众人都愣住,抓起秦竹的手就往亭子里跑。

两人气喘吁吁,飞快各自坐在自家相公身边。

“急什么,出事了?”方问黎拿着帕子给哥儿擦汗,态度温和得不行。

陶青鱼绷着脸点头:“我惹事儿了。”

秦竹扯了扯周令宜衣角:“我们一起惹的。”“做什么——”周令宜话没说完,就见几个小姑娘跟小哥儿带着家丁浩浩荡荡冲进这方围起来的亭子。
“我看你这贱人还能……”
蓝衣小姑娘的话没说话,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嘎了一声。

方问黎淡淡扫过。

陶青鱼趴在方问黎肩上,小声问:“有没有底,能不能对付?”

“莫慌。”

“方、方……”

方了个半天没方出啥,倒是刚刚暴露了陶青鱼的陶杏巴巴凑上来,对着方问黎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哥哥。

陶青鱼一抖,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秦竹呕了一下,默默别开头。

偏偏陶杏脸皮厚,正要上前,忽然被那蓝衣姑娘狠狠一推。

陶杏惊叫,顿时摔在地上。

雪厚,人没磕到。

来了这么一大群人,这吃茶是吃不下去了。

方问黎记下了几人,拉着陶青鱼正要走,一声斥责响起:“嫚儿!这是做什么?!”

“哥!”闻嫚儿惊得转身。

一青年男子手持折扇,缓缓走来。

陶青鱼知道是走不成了,干脆拎起炉子上的茶又给方问黎添了一杯。

挡在他跟前的方问黎没有动,只余光扫过来人,又垂眸端起自己夫郎刚刚倒的茶。

秦竹不认识,好奇的眼神看向周令宜。

周令宜低声道:“鸣凰酒楼少东家。”

秦竹眼睛微睁,恰好与对面的陶青鱼对上视线。显然,陶青鱼也听到了。

装得风度翩翩的闻鸣看清里面坐着的人,险些踉跄。他立马收了扇子,僵硬拱手笑道:“学生闻鸣,见过夫子。”

方问黎摆摆手。

闻鸣:“学生告退。”

退出两步,见自家妹妹还傻愣愣盯着方问黎看,他恨声道:“还愣在这做什么!”

“闹这么大,丢不丢脸!”

闻嫚儿脚下一跺,拎着裙摆就跑了。

瞬间众人皆散,仿佛刚刚的事儿不存在一样。

陶青鱼懒散靠在方问黎身上。

见方问黎还慢条斯理品茶,半点没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陶青鱼纳闷:“你就不问我做了什么?”

秦竹也飞快点头。

周令宜弹了下他脑门:“你傻点什么头。”

方问黎扫过对面二人,将搭在腿上的手握住。“目前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你有数就行。”陶青鱼笑嘻嘻,体会到了有靠山的感觉。

陶青鱼也不出去了,安分跟方问黎一起喝茶。顺带在那炉子上又放了几粒花生,两个橘子。

外面待够了,四人又分开。

陶青鱼将今日那事抛在脑后,正跟方问黎商量着晚上吃点什么,那叫闻鸣的又领着那小姑娘上门了。

看那小姑娘脸白的样子,陶青鱼暗自摇了摇头。他也不想面对,干脆窝在屋里没出去,顺带将窗户也关了。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隐隐听到外面的话。
无非就是什么“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冒犯了”云云,然后又是道歉又是送礼的。

不过他们是怎么来的,就是怎么回的。

等方问黎回来,陶青鱼立马翻身下床,将他拉进屋里关上门。

“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方问黎顺了顺陶青鱼滚乱的头发。

“他是你学生吗?怎么他妹妹也看上你了?你都二十好几,对那样的小姑娘来说都是老男人了,为什么还这么招人?”

陶青鱼一连几个问,堵得方问黎哑口无言。

陶青鱼负手摇头:“算了,以后我看紧点就是了。”

方问黎嘴角隐隐翘起。

他拉着陶青鱼解释:“闻鸣是书院的学生,但老师带的他,而我帮老师带过课。”

“那个小姑娘呢?”

“不认识。”

“那你这烂桃花可多了。”

方问黎听着陶青鱼冒酸意的话,禁不住翘起嘴角。那高兴样看得陶青鱼也跟着笑了。

“罢了罢了,我就当做不知道。大不了来一朵掐一朵。”

方问黎笑完,眼色微沉。

“我听有人说了你的不是。”

“是陶杏,就叫你哥哥那个。”

方问黎把住哥儿后颈轻轻捏了捏:“我没去招惹。”

“是是是,没招惹。”陶青鱼杵着下巴盯着方问黎好看的脸,“也不知道二奶奶是怎么教的,小时候还是个挺乖巧的小哥儿,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他说你坏话。”

“两家反正也不来往,这次算了,下次再听到我自己收拾他。”陶青鱼悄悄戳了戳方问黎的腰,“你别像个小学生一样,大度点。”

不出所料,方问黎又是一抖。

陶青鱼还没来得及嘲笑,忽然被方问黎拉着坐到腿上。

啪的一声——

陶青鱼脸上弥漫出绯红。

“安分点。”

*

在山上住了小半月,陶青鱼跟方问黎终于收拾东西下山。

不过下山不是阿修来接,而是山庄的人送的。

回到熟悉的小院,陶青鱼像入水的鱼,自在不已。

他匆匆忙忙将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然后往放着厚实毯子的摇椅上一坐,长长地叹了一声。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方问黎听了一笑。

“看来为夫是委屈夫郎了。”

陶青鱼举起一根食指缓缓摇了摇:“此狗窝非彼狗窝。”

方问黎走近,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陶青鱼的肚子。

“可饿了?”

陶青鱼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亲爱的相公,你是把我当猪养吗?我们是吃了饭下来的。”“那便好。”

陶青鱼拉住他手,仰头看他:“我打算等会儿去看看铺子。”

“不歇一歇?”

“那就下午去。”

“好。”

*

也算许久没归家,要先去给他爹报个平安,顺带看看铺子现在经营得如何。

睡了一觉起来,两人裹严实了,就这么直接走着去。

到枇杷巷,寒风刺骨的冷。

现在是下午,没多少生意。陶青鱼进门后一眼看见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手肘撑在桌上歪歪扭扭靠着,翘着个二郎腿不停地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混混过来收保护费的。

“舅?”

“诶?!鱼哥儿!”方雨笑嘻嘻地站起来,手往方问黎肩上一拍,“哥儿夫婿!”

方问黎颔首:“舅舅。”

方雨啧啧点头:“不错不错。”

他扬声冲着屋里喊:“哥!鱼哥儿来了!”

没一会儿,后院里的人长辈都出来了。有他两个爹还有三叔。

打了招呼,又问了店里的情况。见没事儿,陶青鱼也就放心坐下来。

长辈们又去后头忙活,陶青鱼看无聊得已经看指甲的他舅,好奇问:“舅舅,你等我小爹爹?”

“不是。”

方雨往桌子上一拍,气道:“小鱼儿你回去给你外公说说,我不想待在这儿。”

方雾端着两碗鱼丸放下,让陶青鱼跟方问黎吃。

他也擦了擦手,在一旁坐下。有些为难道:

“哥儿,你听小爹爹说……你外公之前想着让你舅舅来铺子,可还记得?”

陶青鱼点头。

“这不,看他闲不得,就逼着人来了。偏偏……”方雾嫌弃地看了一眼自个儿弟弟,“偏偏你舅舅不喜欢,但你外公隔三差五来盯着。”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老爷子前些日子还气出病。”

“所以你舅就过来当门神了。”

方雨像见了救命恩人,苦哈哈道:“小鱼啊,你去劝劝你外公,你舅舅我还有大事没做!”

“什么大事?”

“蛐蛐!”

陶青鱼无言以对。

“舅舅,你都三十大几了。不养家?”

“那我不就是赚钱嘛。”说起这个方雨眼睛极亮,“你老舅我前不久斗蛐蛐才挣了五两银;再前些日子,挣了二两银;再再……”

“行了!”方雾打断他。

“爹不同意,你都没辙。”

陶青鱼咬了一口鱼丸,跟着点头。

算起来他舅舅斗蛐蛐挺行,虽游手好闲但三五不时能给家里添个一二两。

但无奈不是正经行当,万一赔了,家底儿得清空。

这事儿,难办。

陶青鱼要是去劝自家外公同意舅舅去斗蛐蛐,他这辈子都别想进方家门。

而且现在铺子是他爹在管, 舅舅来了也不干活儿, 自然是没有银子拿。

陶青鱼有些头疼。

见方雨还瞅着他看,陶青鱼默默捧着碗往方问黎的身边挪了挪。

“小鱼!”

“你就帮帮我,给你外公那倔老头说说情!我保管给他挣几百两回去!”

陶青鱼小声:“舅舅这话你都说了无数次了。”

方雨脸皮厚,笑嘻嘻道:“快了快了。”

方雾看他这样就来气,不过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索□□代陶青鱼:“哥儿别管他。”

说完一巴掌拍了下方雨脑门,听他“哎哟”长叫一声,心里约莫好受了点才回后院。

“小鱼……”

陶青鱼往方问黎身后躲,他不想跟他外公打交道。

“亏得你小时候舅舅那么疼你,有什么好吃的都……”

“停!”

方问黎垂眸,看哥儿已经靠在他肩膀。他唇角翘了翘,不参与,继续吃他的鱼丸。

陶青鱼:“你不想待在这里总得让外公知道你有个踏踏实实的营生吧。”

“我斗蛐蛐!”

“换一个,不行。”

“斗鸡!”

“不行。”陶青鱼无奈道,“舅舅,你还有个儿子在念书,靠着这个能负担得起?”

“说不定哪天舅母就跟你和离了。”

方雨听到这话,嬉皮笑脸顿时没了。

他愁苦地拢着袖子:“鱼哥儿怎么知道你舅母要跟我和离。”

陶青鱼:“啊?我小爹爹知道吗?”

“知道他得打死我。”

陶青鱼皱眉:“那你在铺子里踏踏实实帮忙不成?我爹看在你是小舅子的份儿上又不会为难你。”

“不行!你小爹爹会为难我。”

方雨抱着脑袋缩去了墙角,闷闷道:“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斗蛐蛐斗鸡。”

“扛沙包我……我悄悄去试过,不行。那些铺子也不要我。你们这里,舅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你舅母说,下次回去就跟她去衙门和离迁户。”

陶青鱼哪想到舅舅跟舅母成了这样。

他之前去外公家的时候舅母还是笑盈盈的,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眉心温热,隆起的眉头被揉散。

陶青鱼低头在方问黎肩上蹭蹭,转头看他那已经缩在墙根儿的舅舅。

说白了,就是舅舅游手好闲不挣钱。

生活是柴米油盐,处处都要钱。更何况孩子也大了,舅舅这样就是靠不住。

陶青鱼想着想着眉头又皱起。

只能让舅舅好好做个营生才行。

可是做什么呢?

方问黎捏捏哥儿的脸,轻声道:“金鱼。”

陶青鱼:“金鱼怎么了?”

方雨:“哪里有金鱼!”

陶青鱼瞥向莫名又激动起来的他舅,眼睛忽然一亮。“鱼哥儿你之前不是买过金鱼,也给老舅几条拿出去炫……” 方雨看着陶青鱼面上严肃,那股兴奋劲儿渐渐压下。

他又往墙根儿缩了缩,一副委屈样子。

“我就是玩玩儿,看完了还给你。”

陶青鱼看了眼方问黎。

方问黎碰了下眼前哥儿莹白的耳垂:“能帮则帮,夫郎做决定就是了。”

陶青鱼点点头。

他将方雨从墙角拉起来:“我有一笔生意,舅舅做不做?”

方雨摇头:“不做。”

陶青鱼气了个倒仰:“那我不给你想主意了。”

“诶诶诶!等等,你说,我看看能不能做。”

陶青鱼:“舅舅想不想学养金鱼?”

方雨愣了愣,随即立马道:“自然是想的!这谁不想?!”

陶青鱼:“那不如这样。我有一点金鱼苗,舅舅跟我学如何养,养大了之后……”

“我全要了!”方雨抢答。

陶青鱼木着脸:“你要不要挣钱!”

方雨缩着脖子,重新揣上手,可怜兮兮道:“想啊。”

“养大之后卖了,咱五五分账,如何?”

“那我跟你学,要不要付学徒费?”方雨追问。

他眼睛极亮,跟看到蛐蛐儿将军似的。

陶青鱼一顿,慢慢摇头:“看在我小时候你有什么吃的都给我的份儿上,收你二两,够意思了吧。”

方问黎眼珠一动,嘴角缓缓扬起。

“二两啊……”方雨搓搓手,“可是我身上的银子全在你舅母手里。”

陶青鱼:“可以卖了鱼之后你再给我。”

“我学!”方雨没有半点犹豫,但又暗戳戳道,“我可以帮你把鱼卖出去,学养金鱼的钱……可不可以再少点。”

陶青鱼:“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卖得如何?”

“我现给你卖!”方雨目光炯炯,拍桌而起。

陶青鱼嘴角一扬:“好啊,正好我有两条大的,舅舅不如试一试?”

“先说好,卖不出去无所谓,但没卖上我预期的价格,舅舅得补回来。”

“大可不必,我定能卖出高价!”

陶青鱼点头:“行。”

方雨迫不及待:“那我现在跟你去拿?”

陶青鱼不想自己的小鱼被折腾,默默看向方问黎。

方问黎道:“不如舅舅带人上门来看,冬日了,鱼折腾过了容易死。”

“也好。不过我得先跟你们去看看鱼的品相如何。”

“那走?”

“走!”

两人说着说着前后脚飞快离开,还真是舅甥。

方问黎无奈一笑,去后头跟方雾道别。等追上哥儿时,两人都已经进了方家小院隔壁。

方雨在外面等着,认认真真打量这屋子。

等哥儿出来领他到有加了暖道的屋子里,他看着中间瓷盆中的两尾墨花似的金鱼, 眼神灼热不已。

“真漂亮啊……”方雨看着水里两尾小鱼, 近乎痴迷。

他从小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不然也不会把蛐蛐都伺候得那么好。可惜他爹说他不务正业,他有心也不敢太过放肆去养。

陶青鱼看他样子,就知道能成了。

养金鱼总比斗蛐蛐好,他外公应该能接受。

说起来,这个院子被阿修专门收拾出来养了金鱼。

这院子是最大的一个,里面还有一汪湖。

除了陶青鱼让方雨看的这一屋,隔壁放了四个木海。都是从那两个木海里分出来的鱼儿。

陶青鱼本意想着明年繁殖一波,那些品相不好的又拿出去套圈。自己养这些本就是兴趣,倒没想着做成长期的生意。

但经过铺子方问黎那一句提醒,陶青鱼忽然就想,以前大批量卖能吃的鱼,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卖价格更高的观赏鱼。

金鱼是难伺候,基因稳定性也差。

但他有技术,现在又有条件,为何不试一试。

就是没养出来那万里挑一的好品相,只寻常那些色泽鲜艳的拿出去卖,也能像他用来套圈的那些小鱼一样大受欢迎。

还能带着他舅舅挣钱,何乐而不为。

方雨盯着水缸的鱼看了许久,然后立马跑了出去。

“舅舅!”陶青鱼一脸懵,“怎么就走了?”

“没事。”方问黎拉着哥儿,“多半做生意去了。”

陶青鱼:“不让他带鱼出去,人家看不见实物,谁会听人几句就跟着跑来看。”

一刻钟后。

人真就来了。

还不少,三个人,且都是纨绔公子哥的打扮。后面跟着贴身小厮。

三人看着陶青鱼眼睛一亮。

可转眼见方问黎,立马站得像小笋子一样笔挺挺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怕。

方雨麻溜道:“三位公子请。”

陶青鱼跟方问黎又只得倒回来,跟着一起进去。

陶青鱼两人落在后头。他看着自家舅舅那熟练推销金鱼的样子,仿佛看见了他卖蛐蛐的时候。

激情四射,绘声绘色。很有金牌销售的潜质。

“三为公子瞧瞧这鱼,此为……蝶尾龙睛。”

“蝶尾龙睛……好名字!”三个公子哥儿脑袋碰着脑袋看着水缸,小心出声。

“这蝶尾龙睛看眼看尾。”

“瞧这算盘珠型的眼睛,双眼对称大小一致,眼间也宽。”

“肚子皆是胖圆,福寿如意。再看尾型,尾巴大,尾部反翘,活像了那蝴蝶翅膀。”

夸完了,方雨不舍地隔着三人留出的缝隙看两条小鱼。

他道:“现在只两尾,不分开卖。诸位公子……”

“我出二两。”

“冯庭,你也太瞧不起这两尾宝贝。我出十两。”

“二十两!”

“……”

隔壁屋,陶青鱼撑在他那大木海上扔鱼食。

看着那些胖胖的小鱼儿摇着尾巴过来,他眼神温和。

伸手点了点水里的小东西,听到隔壁那养了三年的两尾小鱼被一百两卖出去,他轻轻一叹。

“我竟不知,能卖这么贵。”

他望着方问黎:“若当时我想到把这些鱼儿拿出来卖了,是不是你就不能得逞了?”

方问黎:“你不同意,还有其他法子。”

“如何?”

“威逼利诱。”方问黎圈住哥儿的腰,轻轻道。

陶青鱼噗嗤一笑,那股心爱小鱼交托出去的怅然也散了。

“是嘛。”

“嗯。”方问黎站在他身后将哥儿拢住,“入赘也行。”

“说不准我也会答应。”他反手摸着方问黎的脸摩挲,笑着侧头亲在他脸上,“夫子这么美,反正吃亏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