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晚上,傅老太太在庭院组织了家庭烧烤。

沈亭州作为编外人员,随许殉参加了这次的BBQ。

原本沈亭州是主烤官,许殉只是在旁递送食材,但沈亭州临时接到一通电话,许殉就接过了主烤的大任。

沈亭州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几l句。

挂完电话,沈亭州进客厅想洗个手,却听到桑擎说,“去冰箱取点碎冰过来。”

沈亭州左右看了一眼,见客厅只有自己,确定桑擎是跟他说的,沈亭州走进了厨房。

傅家的冰箱是镶嵌式的,沈亭州研究了一下,打开储存冰块那层。

桑擎背对着沈亭州,正在岛台上做刺身。

沈亭州把碎冰端过去时,桑擎略微有点惊讶,随后歉意道:“我不知道是您,麻烦您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沈亭州问,“还需要帮忙吗?”

桑擎笑着婉拒后,沈亭州没有立刻走。

看着桑擎利落的刀工,每一片生鱼都薄厚均匀,然后卷成了鲜花的模样,盘子里还放着冰糖萝卜做的漂亮拉花,沈亭州惊叹。

好巧的一双手,感觉是特级厨师的水准。

这次桑擎戴的是厨师专用的透明手套,沈亭州发现他右手手套的尾指是空的。

似乎是察觉到沈亭州的目光,桑擎平静道:“是我自己切的。”

沈亭州:啊?

桑擎:“千门规矩,离开就要切掉一根手指。”

沈亭州:……这个千门,是他想的那个千门吗?

管家的声音飘过来,“没想到桑先生,居然是千门里的人。”

猛然冒出来的管家,吓了沈亭州一跳,他望向端着茶杯,一脸神秘微笑的管家。

沈亭州:感觉接下来会是一场了不得的对话呢。

桑擎切下最后一片生鱼,卷成漂亮的花束,这才抬头与管家对视,那张脸仍旧端肃稳重。

他淡淡说,“年轻时不懂事。”

管家品了一口茶,莞尔道:“那确实是有点不懂事。”

桑擎也不生气,换了一把刀在胡萝卜上雕花,“听说管家以前是黑手党的头目?”

什么?黑手党!

这话震惊沈亭州全家三百年。

妈耶,现在的管家都得要有这么复杂精彩的来历吗?

管家微笑:“比不了你们千门,我们不切手指。”

桑擎淡然:“切手指也好过吃子弹。”

沈亭州:……都是有战绩的人。

管家突然撩起衣摆,手摸到后腰,沈亭州瞳孔地震,头皮发麻。

咱这里可不兴掏手枪,这是犯法的,管家!

沈亭州刚要阻止,就见管家掏出了一副扑克牌。

有些人是裤.裆藏雷,有些人是后腰藏扑克……

管家将扑克牌全部摊开,只是几l秒,又干脆利落地收回到

手里,然后开始洗牌。

看管家单手洗牌的手法,沈亭州感觉他也是练过的,速度很快。

管家将牌一分为二,两手的食指点在牌背上,将牌顶弯,拇指勾着牌首,后三根手指勾着牌尾,大拇指往下拨牌。

他动作很快,两摞牌迅速交叠在一起,管家将牌面弓起,等松开后面三根手指,纸牌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飞速合二为一。

很标准、很漂亮的鸽尾洗牌。

管家连洗两遍牌,最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笑着问桑擎,“桑先生,知道这张牌数是多少吗?”

桑擎没过多思索,开口道:“黑桃尖。”

管家翻转牌面。

沈亭州看了过去,是黑桃k。

桑擎没说什么,将生鱼片整理码到盛满碎冰的盘子里,摘下手套,洗过手之后,重新戴上自己的白手套,然后端上餐盘朝外走。

桑擎路过管家时,手腕抬了一下,轻巧地从管家袖管里拽出一张牌,放到了桌子上。

沈亭州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动作无比之丝滑。

等桑擎走后,沈亭州走到桌子上,捡起桑擎放下的那张牌,呆呆地对管家说,“黑桃尖。”

管家朝桑擎看去。

桑擎单手端着餐盘,从客厅穿过直至后院。

桑擎路过一个台阶时,沈亭州发现管家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专注起来,等人稳步走下台阶,消失在视野里,管家的眼神重新松散。

沈亭州听到他嘟囔了一句,“居然没被台阶绊倒,啧,真可惜。”

沈亭州:……

所以刚才您是在用意念诅咒老桑管家!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无论多大的岁数,都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

这两分钟过得太精彩,以至于沈亭州有些恍惚。

洗过手走出客厅,后院依旧热闹,沈亭州那种“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淡去。

他欣慰地扫过全场,看到傅怀斐时,视线停顿几l秒。

傅怀斐坐在最角落的花圃旁,编起来的乌亮长发垂在胸前,上面点缀着漂亮的小花。

他穿着天青色衣服坐在那里,有一种凛冬开出春日芳香的美感。

美,但抽象。

傅怀斐身上那种不真实感,让他跟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沈亭州看了三秒,然后把眼睛移开,后院的世界再次有了烟火气。

看向傅怀斐,不真实,看向后院其他地方,温馨。

看向傅怀斐,不真实,看向后院其他地方,温馨。

看向傅怀斐,不真实,看向后院其他地方,咦……

发现华点的沈亭州重新转过头,傅怀斐的世界不再是一个人,桑岩出镜了。

桑岩强势地扣着傅怀斐的下巴,俯身凑近傅怀斐,似乎要强吻对方。

沈亭州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闭了一下,再次看过去。

傅怀斐被迫仰着头,脖颈线条流畅,侧脸优美,眼睫扇动地看着靠近的桑岩,仿佛下

还有前几l天吐槽自己伴侣,最后被虞居容封贴那位。

【感谢大家关心,放心,我没出事,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帖子被一句话刷屏了:【希望你的屁股跟你的嘴一样硬。】

前三十条都是这句话,楼主大概是不服气,回复道:【你们别不信,我已经把他的轮椅给砸了。】

不少人开始逗楼主——

【信信信,怎么能不信呢?】

【如果楼主的话都不能相信,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

【就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就不兴人家趁着虞二叔睡觉的时候,偷偷去砸轮椅?】

楼主年龄小,不禁一点激:【我才不是趁他睡觉的时候砸,我当着他的面砸的。】

【那你有没有穿衣服,他有没有穿衣服?】

楼主:【……这你别管,反正我是砸了他的轮椅,我明天就要跟他扯离婚证。】

【祝你单身快乐。】

【祝你单身快乐。】

【祝你单身快乐】

看着这六个字,沈亭州心道,单身确实挺快乐的。

沈亭州列举单身好处时,脑子莫名冒出一张脸,他立刻化身尖叫鸡,捂住自己的脸。

不会吧,不会吧!

-

沈亭州在床上扭了半宿,隔天一早醒来人都是无精打采的。

下午周子探带着贺延庭过来,盯着沈亭州面色古怪,“怎么这么不对劲?”

沈亭州心尖一颤。

他的不正常这么明显吗,周子探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感觉出来了!

周子探脑袋朝厨房的方向探了探,嗅了两下,问沈亭州,“沈医生,你是不是煮东西了,一股子糊味。”

我的芝麻糊!

沈亭州以残影之姿,快速消失在周子探和贺延庭面前。

芝麻糊果然糊了,不过只是有一点点糊,主要是周子探长着狗鼻子,一点味道他都能闻到。

沈亭州把芝麻糊盛出来,问他俩,“你们吃吗?很正宗的芝麻糊。”

他的芝麻糊不是买的,是管家给的,口感很细腻,香味醇厚浓郁。

贺延庭探头进来,“要喝。”

周子探也说,“要喝。”

沈亭州只煮了一份,他把这份稍糊的芝麻糊自己喝了,重新给他俩煮了两份。

贺延庭现在是小孩子的口味,沈亭州给他加了一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