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气得呼吸都不那么平稳了：</p>
“敢问殿下，不用算盘是打算如何查账？”</p>
“这不就是看一眼便能知晓答案的东西？”</p>
云舒一脸疑惑地抬起了头，语气很是天真：</p>
“难道严大人不行吗？”</p>
严尚书：“？”</p>
云舒这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应让严尚书很是愣了一下。</p>
有那么一瞬间，望着云舒那无辜而又纯良的眼神，严尚书几乎都要怀疑她真是打心底里那么想了！</p>
然而下一刻，他又听见了云舒状似无辜怜悯，实则满满都是阴阳怪气的语调：</p>
“不会吧？真有人连这个都做不到啊？</p>
那要不然……本宫还是拿个算盘稍微装一下样子？”</p>
“不必！”</p>
严尚书面色唰的一下就黑了：</p>
“公主请自便，正好也让臣长长见识！”</p>
“行吧。”</p>
云舒耸了下肩，笑眯眯地单手托着下巴，特意等到严尚书在她对面坐下，开始拨动算盘珠了，</p>
这才不紧不慢地翻开了自己面前的账册，用心声欢快地同云旎沟通起来：</p>
“来活儿了！计算器已经准备好了吧？”</p>
“准备好了！”</p>
云旎及时应声道：</p>
“你直接报数就行！”</p>
“行。”</p>
云舒淡定地开始报起了账册上要计算的那些数字，或加或减，或乘或除。</p>
往往她这边的一串儿算式刚刚报完，别墅里头云旎的答案也就紧跟着出来了。</p>
因为是特意找来给她和严尚书比试的账册，所以这账本儿里头偶尔会出现几个被人特意改错了的数目，</p>
云舒也就只有在算到这种需要更正的地方时，才会抬起她那只金贵的右手，提笔随意地写上几笔。</p>
反正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严尚书那边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右手五指几乎都快拨出残影了，</p>
与他相对而坐的云舒却好像是在课堂上优哉游哉看着话本子的熊孩子，只有偶尔想起要糊弄一下夫子的时候，才会想起要拿笔装模作样地写上两笔。</p>
怎么看，后者都不像是在正经查账的！</p>
更离谱的是，云舒翻动账册的速度竟还要比严尚书更快一些！</p>
严尚书那边才刚翻完半本，她都已经直接换到第二本了！</p>
“这圣安公主到底会不会查账啊？”</p>
一众等着看结果的官员当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跟同僚交头接耳起来：</p>
“既是用来给圣安公主和严尚书比试的账册，那上头的数目想来应是格外庞大繁杂才是，公主连算盘都没用，还翻得这般快，怎么看都不像是算完了的样子。”</p>
“不知道啊！我看这圣安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该不会……”</p>
“嘘！小声些，这可不兴乱说啊！”</p>
……</p>
大臣们之间的窃窃私语完全没有影响到云舒和云旎的意识交流。</p>
三本账册很快就全部核算完毕，云舒伸了个懒腰，就着严尚书拨算盘珠子的声音，撑着脑袋在桌案上打了个盹儿。</p>
宣武帝：“？”</p>
她是生怕自己还表现得不够嚣张是吧？</p>
不过……这小崽子真的把账册全都查完了？</p>
她不会又想整出点儿什么别的事情吧？</p>
宣武帝坐在龙椅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她那账册若没查好，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糊弄过去。</p>
最后索性也不想了，就等着严尚书那边也全部算完之后，才咳嗽了一声，沉声唤道：</p>
“小五。”</p>
“嗯……嗯？”</p>
本来只是假寐，结果差点儿真睡着了的云舒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连忙站起了身：</p>
“父皇，可是已经核验过儿臣的答案了？”</p>
“尚未。”</p>
宣武帝唇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两下：</p>
“是对是错，你和严爱卿自己对！”</p>
“噢。”</p>
云舒揉了揉自己刚才撑着睡出了一点儿印子的脸颊，低头从桌案上拿起自己记着答案的纸张翻了两下：</p>
“嗯……严尚书拿的第一本账册的第三页，最后总计应该是二十三万七千二百五十八两白银外加一百九十三文钱，对吧？”</p>
“……没错。”</p>
严尚书看了眼自己的核算结果，微微拧起了眉：</p>
“臣也是这个答案。”</p>
“那还是这一本，第九页中间……”</p>
为了防止这些人不服气，每一处的答案都是由云舒率先念出来的。</p>
而严尚书的回答，从始至终几乎也都没变过，不外乎就是“对”、“没错”、“臣也是如这个答案”这类的话来回反复。</p>
等到最后一个答案也顺利对完，云舒轻飘飘地扔下了手里的纸张。</p>
“比完了，答案全都一致的情况下，本宫速度更快。</p>
所以这一局，应当是本宫赢了，没错吧？”</p>
“……”</p>
宣政殿内一片寂静，严尚书本人眉头紧锁，手中纸张被他捏住的地方更是已经皱得不像样了！</p>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唇角轻勾，散漫扬眉，笑容中满含着挑衅与嘲弄意味的少女，忽然低下头，冲着云舒躬身一礼，郑重其事地道：</p>
“臣，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公主不用算盘，究竟是如何算清这些繁杂账目的，还请圣安公主不吝赐教，告知一二！”</p>
“本宫不是说了么？看一眼，答案就出来了，这大抵是一种天赋吧？”</p>
云舒低声一笑，优哉游哉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p>
“严尚书不信？</p>
或者换句话说，严尚书，是怀疑本宫早已知晓方才那场比试的答案？”</p>
“臣不敢！”</p>
严尚书嘴上说着不敢，身体却还保持着那躬身请她赐教的动作。</p>
“本宫看你挺敢的啊！”</p>
云舒啧了一声：</p>
“罢了，今日不把这怀疑给你们消除了，日后你们还不定在背后怎么传本宫的坏话呢！</p>
本宫心眼儿小得很，可受不了那份委屈。</p>
不如这样吧，接下来就由右相大人口头上随便出几道题，本宫和严尚书现场再比一回。</p>
若是这次本宫依旧能够胜出，严尚书总该能放下疑议，老老实实地认输了吧？”</p>
她都让右相出题了，这要是再有人说她提前知道答案，那就没有任何道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