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良学不是坏人。”纪云蘅为许君赫辩驳了一句。
“他不是坏人,但可能是个坏男人。”柳今言挥舞着两只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用了很长时?间跟纪云蘅解释“坏人”和“坏男人”的区别。
什么拈花惹草,玩弄风月,自诩风流实则朝三?暮四,诸如此类的负心之人,都被称作坏男人。
纪云蘅听得认真,时?不时?点一下头?,那双杏眼里却还是懵懵懂懂。
柳今言道:“你?只记着,反正你?就不要?嫁给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就是了,嫁了之后犹如入火坑,坠至万劫不复。”
纪云蘅睁着圆圆的眼睛,看样子是将柳今言的话?记在心里了。
“那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柳今言问。
“我……”她正要?说,结果眼眸往下一落看见了柳今言包扎的双手,又?道:“无事,就是来?找你?玩儿。”
手都成这?样了,肯定不能再教她绣花了。纪云蘅想着,还是回去问问苏姨母或者自己琢磨吧。
柳今言不疑有他,与?纪云蘅聊天。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纪云蘅站起身去开门,就见门口站着迟羡,她下意识将门合了一点,露出半人宽的缝儿,“你?找谁?”
她有些怕迟羡,因为这?人不仅生?得高大,且每次见面脸上都是冷漠的样子,好像天生?不会笑一样。
没有笑容的脸看起来?就颇为凶戾,相当不好相处,纪云蘅最怕与?这?样的人说话?。
迟羡抬手,递上一包药,“大人吩咐,让此药拿去给柳姑娘疗伤。”
“这?是什么药?”纪云蘅很警惕地问。
迟羡倒是完全不在意她这?副戒备的模样,淡声?道:“止血。”
两人就这?么交谈两句,柳今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纪云蘅身后,笑着道:“有劳公?子跑这?一趟,替奴家谢大人挂心,公?子可要?进来?喝杯热茶?”
迟羡道:“不必。”
纪云蘅伸手将药接了下来?,迟羡不说废话?,转身就要?走。
原本只开了半人缝的门被柳今言推开了些许,她往前两步又?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待奴家今日伤好之后去谢你?。”
迟羡却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样,脚步没有半点停顿。
柳今言站在门边,眼眸追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从拐角处消失这?才收回视线,神色怔怔。
“他姓迟。”纪云蘅道:“上回我们见过?的,你?忘记啦?”
“我当然记得。”柳今言答了这?么一句,随后两人进了房,将门又?关上。
“他不是个好人。”纪云蘅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迟羡身上还有别的差事,他沿着楼梯往下,眸光随意一瞥,迎面便看见邵生?上楼。
他的目光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往旁边侧了一步,那上楼的邵生?因脚步有些匆匆,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因此就这?么与?他撞上了肩膀。
两人在同时?停下,常年习武的迟羡身板硬朗,自然没有半点影响,反倒是邵生?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一个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沉甸甸的,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是柳今言给的钱袋。
邵生?赶忙弯腰去捡,却不知眼前人的动作为何那么快,一下就将钱袋给拿了起来?。
迟羡将钱袋拿在手里,垂眸一看,就见上面绣着柳树纹样,他淡淡开口,“这?钱袋倒像是女子所?用。”
邵生?抬头?一瞧,这?才看清楚面前人是谁,赶忙伸手将钱袋给拿了回来?,笑道:“心悦之人所?赠,让公?子笑话?了。”
迟羡淡漠地看他一眼,不再多言,错身下楼去。
邵生?只觉得脊背发麻,不过?两句话?的功夫竟出了冷汗。
钱袋分明被他好好地收在兜里,不知这?么一撞怎么就掉下来?了,幸好掉的不是那份地图。
他将钱袋换了个地方装好,继续往楼上去。
先?前听兰水说柳今言摔破了手血流不止,邵生?便充当跑腿出去买了止血的药来?,匆匆给了兰水之后便离去,不在妙音坊久留。
而等兰水将药送去时?,柳今言的手已经上了药,是迟羡给的。
纪云蘅在柳今言的房中坐了一个时?辰,见她总是心神不宁,便也没拉着她说太多的话?。
随后许君赫办完了自己的事,找来?门口,在外面敲门将纪云蘅喊走了。
两人出了妙音坊,许君赫让纪云蘅坐上他的马车,送她回家。
许君赫靠着软垫,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其后才睁眼将目光落在纪云蘅的身上,“学得如何了?”
纪云蘅原本在发呆,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许久才反应过?来?许君赫问的是她学绣香囊这?件事。
她下意识
将手伸进挎包里,摸了摸自己的香囊,说:“我没学。”
“为何没学?”
“今言的手受伤了,教不了我,我就没提这?事。”纪云蘅道。
许君赫又?不说话?了,马车中一片安静。
纪云蘅便主动开口说:“我可以问苏姨母,或者让她给我找个能教我的人。”
“我可以教你?。”许君赫突然道。
纪云蘅惊讶地看着他,努力分辨这?是不是他心血来?潮的一句玩笑话?。
许君赫朝她伸手,“香囊给我瞧瞧。”
先?前被他笑话?过?一回,纪云蘅不想再给他看了,就捂着挎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