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蘅瞧着?他?的脸,见他?面上虽没?有明显的笑意,但眉眼呈现出相当放松的姿态,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前两日他?生气离去?的事,仿佛在无形之中消弭,纪云蘅无法得到他?是为何生气的确切答案。
她?就这么悄悄摸摸地观察了他?两眼,然后被?逮到,许君赫道?:“鬼头鬼脑地偷看干什么?”
纪云蘅小?声?反驳道?:“我没?有偷看。”
许君赫没?有追究,转身让人上了些甜茶和糕点,随后找出先前他?练习绣香囊的东西递给纪云蘅,“用这个绣,我在一旁指点你?。”
纪云蘅应了一声?,在软椅处坐下来,紧接着?宫人进殿,将各处的灯点亮,金碧辉煌的大殿整个亮堂起来。
没?多久姜汤就被?送了上来,纪云蘅没?有半点抗拒,自个捧着?碗小?口地喝着?,将一碗姜汤喝了个干净。她?的身子彻底暖和起来,顺着?喉咙往下整个腹部都暖烘烘的,额角还出了细汗。
纪云蘅开始绣花,摸出这手绷的锦布是十分?好的料子,在上面绣自己的针法难免觉得可惜,心疼这流水般哗啦啦消失的银子。
许君赫的脸色倒是如常,自个拿了一卷书在她?边上坐下来,围着?矮桌,两人隔着?半臂长?的距离。
纪云蘅低着?头绣得极为认真,有时遇上不?太好落针的时候才会抬头向许君赫凑近,请教他?如何解决。许君赫会得不?多,教纪云蘅是足够了的,时不?时指点一两句,若她?还是不?理解,就会亲自上手示范。纪云蘅不?问的时候,许君赫也总是忍不?住偏头去?看她?绣花,样子看起来像是个严厉的夫子盯视学生,实则他?的目光并不?严厉,不?知?不?觉晕开一抹柔色。
两个时辰过去?,许君赫手里的书也才翻了几页。
纪云蘅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她?做起事来几乎一心一意地投入,怎么教就怎么做,没?有半句反驳,让人舒心。
许君赫看见有几缕碎发散落下来,隐隐遮住了她?的侧脸,将漂亮的水眸藏进碎发之后。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拨开那些碎发,只是等动作出手之后他?猛地反应过来,手指僵在纪云蘅的耳朵边。
纪云蘅抬头,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良学,怎么了?是我哪里绣错了吗?”
许君赫的手僵在半空中,而后往下一落,落在她?的耳尖上,在上面捏了一下,捏了个不?存在的东西下来,“耳朵上有东西。”
纪云蘅的耳朵骨是软的,像是比她?本人更加脆弱,就这么轻轻捏了一下,竟然迅速泛起了红色。堪比火烧云的速度,眨眼的工夫,纪云蘅的耳朵尖就变得赤红,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尤为显眼,染上了绚烂的颜色。
偏生她?自己没?有任何察觉,继续低头绣花,许君赫瞥了两眼,越发觉得她?耳朵上的颜色灿烂。
她?停下手,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耳朵。
“怎么?”许君赫压下手中的书问她?。
纪云蘅道?:“耳朵热热的。”
被?她?揉过之后,整只耳朵都烧起来了,与清凌凌的眼眸相映衬,显得纪云蘅眼角边的那颗痣都有几分?艳丽。
许君赫说:“你?别管它,过会儿就好了。”
纪云蘅点点头,继续绣花去?,许君赫却坐不?住了,心间闷了一口气,他?起身去?了殿外。
刺骨的寒风吹来,让他?清醒了些许,正逢施英迎面走?来,笑着?对他?道?:“小?殿下,奴才听说纪姑娘来了?”
许君赫睨他?一眼,“她?来你?这么高兴?”
只一句话,就施英差点乐出声?,“奴才是为小?殿下高兴。”
这两日许君赫心情?不?虞,整个行宫的气氛都相当沉闷,宫人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今日纪云蘅上了山,也不?知?是跟许君赫说了什么,现在的他?站在寝殿门口一身随和的气息,半点攻击性都没?了。
便是施英说了些越矩的话,也不?见他?的脸色有丝毫变化。
施英想到这,又道?:“纪姑娘还是厉害的。”
许君赫不?是很赞同这句话,将袖中的香囊又拿了出来,看了又看,轻哼一声?:“笨蛋一个罢了。”
纪云蘅实在太笨了。她?这两天竟然做了那么多个香囊,甚至在做了两个完整的香囊之后就兴高采烈地上山来,兴冲冲拿给他?看。她?固执地在院中坐了那么长?时间,只是为了不?吵醒在睡觉的他?。
许君赫思绪一散,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掉以轻心,露出个笑来。
施英看在眼里,只觉得这笑容散在许君赫的眉眼各处,充斥着?一股甜的味道?。
他?又道?:“纪姑娘聪明也好,笨也罢,但对小?殿下却是无比真心。”
许君赫将香囊塞进袖中,不?置可否。
施英转头瞧了一眼天色,又道?:“不?若留纪姑娘用了饭再下山吧,奴才这
就去?备膳。”
许君赫便道?:“备些甜食。”
施英应了一声?,笑着?告退。许君赫又在殿门处站了好一会儿,其后才转身进了殿内。吹过寒风之后,他?感觉情?绪平定了不?少,那股盘在心间的躁意散去?,恢复如初。
纪云蘅仍旧坐在那地方,低着?头认真绣花,仿佛专注到不?知?道?许君赫途中离开了那么长?时间。
许君赫手里拎着?新送来的甜茶,倒了一杯,“也不?必如此刻苦,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