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君赫从她的动作中看出了闪躲,一时间也僵住,随后缓缓往后退了些许,掩饰道:“你身上好像有味道。”
“什?么?味道?”纪云蘅果然没有怀疑,抬起袖子自己闻了闻,说?:“没有味道,是香的?。”
“没有味道怎么?还?是香的??”许君赫唇角一勾,露出个轻笑,又道:“我再闻闻。”
纪云蘅没有拒绝,任他凑近了,往脖子上闻,好像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衣裳是香的?一样?。如此?冒犯的?行为她恍然不觉,许君赫也闭口不提,在她脖子边嗅了嗅,“是我之前送给你的?熏香。”
纪云蘅偏头看他,有几分感激的?神色,“我每日都在用。”
她好像感受不到许君赫的?侵略性,不论人靠得多近都觉得理所当然,将?这些略显亲昵的?行为划分进关系好的?范畴里。
见她如此?坦然,许君赫心里也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只道:“若是旁人想要这样?,你记得要推开。”
纪云蘅又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她想说?别人才不会跟他这样?,像一只小狗一样?在人身上嗅来嗅去,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许君赫会不高兴,干脆不言。
许君赫道:“我们是因为关系好,所以才可以这样?。”
跟骗傻子似的?,说?出口的?话十分随意,换作任何一人都不会相信,但满心信任许君赫的?纪云蘅却?颇为认真地应了声好。
两?人在蒲团上坐了许久,直到纪云蘅的?鞋袜都烤干了,一双脚也暖洋洋的?,这才抬手将?鞋子鞋袜穿上,说?:“我要去找正善大师。”
许君赫问:“你每年来都见不到他?”
纪云蘅慢慢站起身,将?褶皱的?衣衫一一抚平,低着头说?话,语气里有些失落,“嗯,正善大师不愿见我。”
许君赫说?:“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纪云蘅一抬眼?,双眼?微微发亮地看着他。
“不过这忙也不能白白帮你,你要如何报答我?”许君赫坐在地上,一条腿支起来,心情还?不错地微微晃悠着,像是个十足恣意的?少年。
纪云蘅认真想了想,“良学想要我做什?么??”
能做的?她都可以去做,做不到的?也可以讨价还?价,毕竟许君赫在她这里从来不是苛刻的?人,能让她见到正善大师,什?么?样?的?买卖都是划算的?。
毕竟她从十岁开始往这座山上走?,从未有一次见到过正善大师。
许君赫也缓缓起身,像是不走?心地思考了一下,便道:“我也没想好,那就先欠着吧,日后我想好了再向?你讨要报酬。”
他说?完就推门而出,外面的?风雪一股脑灌进来,将?他的?长?发和衣袍吹得翻飞起来。
纪云蘅站在屋内往外看,天色像是给他的?周身镀了一层微弱的?光,于是衬得他背影如此?挺拔。
他不知对外面的?人吩咐了什?么?,随后退一步进来,反手将?门给关上,视线准确地落在纪云蘅脸上,别的?东西都不曾多余看一眼?,
纪云蘅心里也清楚他应该是让人请正善大师去了,便殷勤地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捧着给他。
许君赫把茶盏接过去,刚要喝一口,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这可不算报酬。”
纪云蘅惊讶道:“当然。”
如此?一来,倒显得许君赫自己有点小心眼?了。他想了想,兀自笑了一下。
两?人在屋中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响起叩门声。
纪云蘅下意识起身要去开门,就听得坐在身边的?许君赫扬声喊着进,随后门被推开,寒风往屋里猛灌,凛冽的?冷意扑面而来。
纪云蘅睁大眼?睛,分外期冀地看着门处,就见一个身着素色棉袄的?和尚走?了进来。
从面相和外形上看,他不像是和尚。
他身量很?高,不知是身上的?棉袄太厚,还?是他本身的?身体就健硕,进门的?时候竟将?门都挡得结结实实。他的?脸上还?有疤,不止一条,最为显眼?的?便是从左边眉毛往下,划到腮边延至耳朵处的?那条疤,虽看上去有很?多年岁了,但依旧瘆人,给他的?面上添上几分不好惹的?凶戾。
他的?面容是平静的?,进来之后躬身行了一礼,“不知太孙殿下找贫僧所为何事?”
许君赫还?没有回答,纪云蘅就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唤道:“正善大师!”
自打这和尚进了门之后,纪云蘅的?眼?睛就紧紧地盯上了他没离开过,尽管此?人是个和尚,但瞧着也不过是四十余岁,是正当壮年的?男子。
并且是纪云蘅连着八年来求见,都没能见上一面的?人。
他眉毛一压,显露出些许不爽,对那正善说?道:“坐下说?话。”
便是出家人也无法违背皇命,他依言坐在对面,始终垂着眼?眸,不曾看纪云蘅一眼?。
纪云蘅丝毫不介
意他的?冷淡,追问道:“大师可还?记得裴韵明?”
正善淡声道:“贫僧不识。”
纪云蘅一听,登时有些着急了,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点,“怎么?会不认识呢?大师你再好好想想,当年我娘经常带着我来庙中寻你呀,后来、后来你还?去了我家。”
“是十四年前的?事,在西城区的?郊外的?纪家,那夜我瞧见大师了,你穿着黑色的?衣裳,头上戴了个方帽,你脸上有道疤,我记得……”
“施主,十多年前的?旧事,贫僧怕是记不清了。”正善开口,淡声将?她的?话打断,说?道:“况且贫僧多年不曾下山,不知施主所说?是何人。既已是多年前的?旧事,施主何必将?它视作心中执念,前尘往事翻过,当慢慢放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