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侯 作品

129.你听说过林雪君吗?【2合1】

林雪君在第八生产大队给大母牛做人工授-精时, 她的大哥林雪松乘坐着北上的火车,直奔草原而来。

老旧的绿皮车吐着团团浓烟稠雾,一边大声咳嗽一边摇摇晃晃往北跑。

在火车上, 林雪松透过车窗,瞅着了秋收后一望无边的田垄,见到了铁轨边湿地水洼里打架的青蛙, 远眺过栋栋工厂烟囱里冒出的烟,致敬过大地上一架架磕头机(采油机)日夜不休地采油……忽然一天,林雪松再看不到黑龙江那些繁忙运作的工业景象,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山峦、田野, 参差生长、蓬勃有力的树木林立成无边无际的广阔丛林。

进大兴安岭, 他们到呼伦贝尔了。

火车况且况且地顺着铁路工人们破山开江修建出来的铁路, 如陆上蛟龙般驶进兴安岭山脉, 缓慢停靠向博客图。

1901年中俄共同修筑的东清铁路上, 博客图站一直是个重要的补水站点。

进站停靠时, 车站上早已等好的妇女立即举着热水壶走近火车,开始挨个窗口地往乘客递出来的大水缸里倒热水。

林雪松也在送水的妇女笑着走来时,顺着敞开的列车窗口将自己的空茶杯递出去,一边道谢, 一边等着对方为他灌上冒着热乎气儿的白开水。

茶杯里早已干涸的茶叶得到热水的滋润, 瞬间翻滚舒展。茶叶下滚出小气泡, 茶香便也散逸开来。

在前面的扎兰屯市等大站,火车停留时间很短,在博客图这个小镇上却停了许久。

乘检一截车厢一截车厢地做检查,拿着小锤子对着火车敲敲打打。车厢间的拉门坏了,就打开小工作箱拧螺丝、补钉子;车窗推不上去了,就抹点润滑剂左右推拉一番, 啪一下推到顶……于是,所有出问题的地方都被修整,之前一直只能半开的窗彻底敞开,窗外北方小镇博客图的风景终于无遮无拦地尽收眼底。

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似乎越有绮丽无边的美景。

‘博客图’意为‘有鹿的地方’,风景秀丽,四面环山。它就处在【兴安岭站】前一站,可见其深入大兴安岭的程度。

四面环围的山、山岭上层层叠叠的植被、穿山汇江的溪流……还有被大山和大河环围的冒着炊烟、泛着活力的人类聚落。

林雪松伏在窗口探出头,视线从站台上抽烟散步的乘客身上拔高向远山,只觉视野一瞬开阔,神清气爽。

不知道妹妹去的地方有没有这么美的风景。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擦碰响动,林雪松转过头便见两个被晒得黑黪黪的青年背着、拎着、拖着大包小包穿过车厢,一边走一边往车厢座位号上扫,明显在寻找位子。

军人出身的林雪松始终以‘助人为乐’作为做人准则,立即放下茶杯走过去帮忙拎东西。

“感谢同志。”走在前面的黑青年不客气地将手里的一袋东西递给林雪松,笑着指了指林雪松对面一排木质座椅:

“巧了嘛同志,我们就坐你对面儿。”

说罢便将手里的东西往头顶的置物架上塞,塞不下的又往座位底下放。

林雪松将一袋子特别沉的东西举上置物架后,转身帮后面的黑青年递行李,回头时忍不住问:

“你们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啊,出门去探亲吗?”

他再看看自己给妹妹带的东西,忍不住开始反思:人家探亲都带这么多东西,自己是不是带少了?

“不是探亲,哈哈,我们去找人,顺便给带点物资。”打头的黑青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手臂,坐下后掏出自己的大茶缸,从窗口探出脑袋笑着喊过路的送水员:“大姐,大姐,还有热水吗?”

另一个黑青年坐下后笑着问林雪松:

“这位同志是当兵的吧?”

“你咋知道?”林雪松惊奇问。

“一看你坐如钟站如松的,讲话也中气十足,这么有气质,很明显了。同志贵姓啊?”

林雪松报上姓氏后,黑青年又自报家门:

“我姓丁,我同事姓王,你叫我们小王、小丁就行。”

“听恁(nen)口音,首都人?”林雪松不服输的个性冒头,别人能猜出他是当兵的,他可也能猜出对方是哪里人。

为了不让小王小丁听出自己是哪里人,他讲话时还专门用上了在河南学会的河南话,用‘恁’代替了‘你们’。

“是首都的,哈哈,一听就听出来了?您是河南过来的吧?”小丁反问。

“哈哈哈哈……”林雪松见小丁果然被自己误导,得意地哈哈大笑,“我也是北京人,不过在河南呆了大半年。”

“……”小丁。

“……”小王。

“我是过来探亲的,你们咋上这边来了?”这个时代坐火车跨越千里可不是容易事,非有什么特别正经的大事,人可没能力跑这么远。

林雪松看看对面晒得黢黑的两个青年,好奇发问。

在火车上咣当了好几天,啥也干不了,只能看看风景、跟火车上的人打打牌,他已经无聊得快长毛了。

“我们是《首都早报》的编辑,其实几个月前就从首都出发了。那会儿我俩还白着呢,往呼和浩特、包头几个地方跑上一圈儿,就黑成这样儿了。”

小王打上了热水,稳坐回去后一边嘶溜嘶溜地喝水,一边继续道:

“我们拍了不少照片,采集了许多好内容,一路走访进呼伦贝尔盟。

“人家都说博客图漂亮,而且还是个有故事的小镇子,就过来看看,收获颇丰。”

“真厉害,我们国家报业要展示全国各地最真实的生活和群众风貌,全靠你们这样不辞辛劳地实地考察了,令我敬佩。”林雪松不由得收起随意姿态,半举茶杯,朝小王和小丁同志纷纷点头致意。

“哎,别这样讲。我们也是一路走一路学习,真的走进林区、农区和牧区,才知道农民、牧民们的伟大啊。以前看什么‘锄禾日当午’和领袖的文章,都白读了,不走进人民群众,真的体会不到如此深刻。”

小王举着水杯与林雪松碰杯,忍不住感慨万千。

他和小丁这一路走来,真的见到了很多,学到了很多。

最初时只是为了追寻一下林雪君同志的足迹,真的走下来才发现,原来在群众中有不止一位‘林雪君同志’。太多淳朴又感人的故事在无声无息地发生了,他们只来了两位编辑,仅两只笔,远远不够呢。

“是的,我也是自己跟着部队干了大半年的农活,才知道什么叫种地。”林雪松认同地点点头:“你们接下来还要再走多久啊?北方九月底十月初就要下雪了,再继续走访下去可就越发的艰苦了。”

“不,我们这就直奔最后一站,见完我们此行要拜访的人,就折返首都了。”小丁道。

火车发出一声喷气音“呲——”,接着便缓慢地‘况且况且’前进。

窗外立即涌进一股山风,清爽地吹拂过所有人脖颈,引发了一阵舒泰的喟叹。

“海拉尔?还是满洲里?”

“到海拉尔下车,之后去呼色赫公社,再转道下面的生产队。”

林雪松听到对方居然提及自己的目的地呼色赫公社,忍不住一挑眉,“我们都要去呼色赫公社,下了火车可以一起去坐车。”

“好巧。”

小王不可思议地亮起眼睛,这份缘分使他对坐在对面的兵哥哥生出更多亲切感,一时没忍住,便掏出了份前天的《内蒙日报》——这是在博客图镇能买到的时间最近的一张报纸了——将报纸推到林雪松面前,他指了指报纸第二版上刊载的一篇书写大兴安岭森林采药见闻的文章,笑着道:

“这篇文章的作者林雪君同志,就是我们此行最大的目的,也是促使我们走出报社、走进人民群众的动力。”

“……”林雪松挑眸瞪眼看了看小王,又看了看小丁,接着捧起报纸,凝住了文章落款上的名字:

【呼色赫公社-第七生产大队兽医林雪君】

居然是小梅?!

手指轻轻拂过妹妹的名字,林雪松砸吧了下嘴。

他天天在河南跟着部队开垄、播种、除草、收割,加上垒大墙、脱大坯,白天干活,晚上倒头就睡,大半年几乎没怎么关心过除国家大事外的事,更没读过什么文章、了解过什么新崛起的人民作家。

爹妈给他打电话光叮嘱他给妹妹买东西送钱了,怎么没跟他讲一下,妹妹已经是个在报纸上刊登文章的作家了呢?还是兽医!!!

之前他每次在电话里、信里问爹妈妹妹的情况,他们就回个几句‘挺好’‘适应得还行’‘比之前成长了’,妹妹的成就真就一点不说啊!

这合理吗???

搞半天,全世界都知道妹妹又写文章又当兽医,就他这个当哥的不知道啊。

扁嘴。

速读两句文章,他又忍不住喜笑颜开,啧啧,写得还怪好嘞。

一想到当初那个穿着开裆裤跟在自己身后‘哥长’‘哥短’的小胖丫头,居然都会遣词造句了,就觉得有些想笑呢。

摸摸下巴,他越看越笑,除了‘骄傲’之感越涨越多之外,还觉得好玩。

在他的印象里,妹妹还始终是个孩子呢。

现在都这么有文采,这么有思想了啊。

啧啧,哈哈……

“是不是写得很好?”小王见林雪松一读起来就停不下来,瞬间觉得与有荣焉。

果然他推荐的好文章,谁读谁喜欢啊!

“这位林同志很厉害的!几个月前开始第一次投稿给公社的广播站,还有一些市镇小报之类,现在才多长时间啊,几乎内蒙所有报纸都刊过她的文章了。

“产稿质量高,内容好,思想端正,太难得了。

“她现在刊载过的稿件数得有几十篇了吧……

“到现在林同志写的第一篇文章都还在传播呢,我前几天给我们主编打电话,主编还说河南那边的报纸也开始转载林同志的文章,慢慢说不定就要传播遍全国了。”

“……”林雪松抬眼跟小王对视一瞬,忍不住讶异赞叹:“这么厉害?”

“那当然。”小王笑着点头,“您是当兵的,毕竟行业不同,可能还不太能理解。站在我们报业人的角度,能把内容传播到这种程度,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林同志的故事还由《内蒙日报》联合内蒙古出版社,共同策划出版了连环画读物呢,《草原上的小红马》看没看过?”

“没有。”林雪松如实摇头,自己不过是跟部队下乡大半年,怎么感觉就跟世界脱节了呢?

“啧。”小王不认同地皱眉,那眼神仿佛在说:连这都没看过?真可怜。

转头就问小丁:“咱们在包头买的那2本呢?找出来给军人同志看看。”

过了一会儿,林雪松放下报纸,改看方正册子的连环画了。

“哈哈,挺好看的……哎呀,好厉害啊,这画的事儿是真的假的啊?……还能在草原上开刀?”

妹妹在草原上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吗?居然会被连环画当做原型,这也太神奇了吧!

林雪松这里一赞叹,坐在他后边与他背靠背的人忍不住跪在椅子上,伏着椅背凑头跟他一起看。

渐渐的,隔壁座位上的人也凑了过来。坐车无聊的人越来越多,慢慢整节车厢的人都围着要看报纸和连环画了——

直到查票的列车员大声喊着维持秩序,聚堆儿读报、读连环画的人才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座位,并期待着等列车员离开后,他们再继续读。

林雪松久久不能从妹妹带给他的新身份上回神,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是下乡了大半年,而是十几年。

“这画的当然是真的了。”小王对于新朋友竟对林雪君同志一无所知感到十分地不认同,再次啧啧地道:

“林同志可是呼色赫公社新晋的最受欢迎的知识青年了,她不仅有一身的兽医技艺,还特别有责任心,特别关心牧民,关心草原,关心公社的生产。

“她热爱读书,从书本上摄取了大量的有用知识,并在劳动生产的过程中,不断通过实践巩固知识、验证知识,是个非常努力上进的青年。

“她在春天牧场上的接羔生产环节,为大量难产母牛接产,大大地提升了呼色赫公社第七生产队的新生牛犊存活量——这可是在内蒙古的牧民报纸上刊登表扬过的事迹,年底肯定要评优秀,得小奖章的。”

这个王同学口中描述的仙女是谁啊?

是林小梅吗?!

“好棒啊…”林雪松听得几乎入了神。

这是他所不熟悉的那个进入社会后的妹妹,他离家的时候,她还在读书呢。

说起来,他比小梅长了5岁,隔3岁一个代沟,他俩之间有俩代沟呢。

小时候他天天在外面野,跟小梅这个小丫头也玩不到一块儿。后来她开始读书,他去当兵…他们兄妹似乎从来没有坐在一起谈过心。

虽是同一个大院长大的亲兄妹,却有不同的朋友和不同的娱乐生活,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妹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竟不知道她常常去图书馆,看的不是小说散文,而是些兽医和草原相关的专业书籍。

他更没注意到,小梅早已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娃娃,而是个渐渐也能顶天立地的有能耐的大人了。

小王和小丁在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路程里,不断向林雪松介绍他所不知道的那个林雪君。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原本嫌慢的火车竟一下就将他们送到了站。

帮小王小丁分担了好几个大包袱,林雪松一边往车下走,一边感慨:

“你们说的这些我完全不知道,对她的了解真是不足啊。”

“何止不足啊,简直太少了!”小丁回头哈哈一笑。

“……”林雪松。

他对妹妹的了解,好像还不如这俩编辑呢。

“你们跟她很熟吗?”林雪松一脚踏上海拉尔站台,大步流星地走在小王小丁身边,好奇地问。

难道他们之前在首都的时候就认识妹妹了?

“啊……”小王露出尴尬表情。

“那倒也不太熟,我们其实跟林同志一面都没见过,全靠读她所有文章来了解她,哈哈。”小丁实在地回答。

“……”林雪松。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坐上了去呼色赫公社的卡车。

将小王小丁带来的大包小包往车上放时,小王忍不住招呼林雪松:“哎,军人同志轻一点,这里面还有墨水和笔啥的,怕摔怕碰。”

“好嘞。”林雪松于是轻拿轻放,待所有东西都放上卡车车斗,自己也翻身坐上去后,他忽然眉头一皱,灵机一动,转头尝试性地问:

“那个,这些东西…该不会全是给林同志带的吧?”

“那当然了!我们从首都一路采访,一路都背着这些东西,哎可太多太沉了,幸亏这一路都有车坐。”小王也翻身上车,坐到林雪松身边。

“还有一些是路上在其他地方买的,也有《内蒙早报》的编辑同志等其他喜欢林同志的故事、心疼他们这些知青在边疆生活艰苦的同志,托我们捎带的东西。”小丁也坐了上来。

卡车‘轰突突’地启动,驶上颠簸的泥土路,朝呼色赫公社驶去。

林雪松坐在卡车车斗里,短发被初秋的风吹得东倒西歪。

他手摸着兜里揣着的钱和给小梅带的一兜子盐、糖、酱油膏等生活物资,再看看小王小丁给小梅带的如山般的物资,一生好强的林大哥脸上逐渐浮现为难表情——

自己准备的这些东西,太少了啊!

林雪松揣着‘被比下去’的低落情绪坐了大半天的车,他们终于颠簸到了呼色赫公社。

小王下车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

因为一般机动车要上草原都得开证明,不然怕破坏草场,所以小王三人将东西搬下车后都暂时存放在了停车场,然后找人询问场部办公室位置,准备拿着介绍信过去找人盖章,再雇一辆马车去第七生产队。

往场部走的时候,小王才想起来问林雪松:

“这位军人同志,还没问你下一站往哪儿去呢?亲人是就在场部啊?还是在下面的生产队呀?”

“下面的生产队。”林雪松一路上光顾着惊叹妹妹的成长,居然一直没想起来跟小王小丁澄清一下自己的身份,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道:“去第七生产队。”

“诶?这么巧的嘛?”小王啪一下以拳击掌,惊喜地再次瞪大眼睛,那望着林雪松的热切眼神仿佛下一瞬便准备跟面前的有缘人拜把子了。

“嗯。”林雪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刚想开口解释下自己林家大哥的身份,偏一拐弯就到了场部办公室大院外,小王和小丁的注意力一下就给转移走了。

三人先后踏进大院,问过来往行人后,去找相关同志给介绍信盖章,并请盖章的同志帮忙拨一辆马车,寻个会赶车的把式。

小王和小丁的介绍信先递到女同志桌案上,咔咔两声盖好章,女同志又伸手去接林雪松的介绍信。

看到是部队里的信,女同志忍不住抬头往林雪松面上望了望。见果然是位高大威武、一脸正气的军哥哥,她亲切地笑了下,随即将印章在印泥上蘸蘸,高高抬起准备盖章时,忽地瞠大了眼睛。

等等!

到第七生产队探望妹妹的,名字叫林雪松?

林雪松,林雪君,只差一个字!

女同志忽地站起身,因为注意力都到了别的地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右手还高举着印章。

她就这样像要做什么宣言一般‘器宇轩昂’地站着,瞪圆了眼睛将林雪松的五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边上的小王小丁和过往的同事们都忍不住侧目,连林雪松也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咋地啦?

就在林雪松承受不住对方过于火热的打量,准备开口询问怎么回事时,女同志忽地大声道:“你是林雪君同志的哥哥!”

她根本不是疑问句,而是掷地有声的判断句。

林雪松怔了下,随即嘴唇扯起笑容,开口便要应是。

女同志却根本等不得他的回答,只瞧见他这表情,她已知道自己说对了。

急性子的草原女儿哈一声笑,转头便朝着正从院子里穿过去的年轻人喊道:

“小刘!林雪君同志的哥哥来探望林同志了!”

林雪松忙转头去看,还没找见到底哪个是被喊住的‘小刘’呢,又听女同志朝另一个人大喊:

“张同志,林兽医的哥哥来探望她了,就在这儿呢!”

“哪个呀?”张同志立即赶过来。

“就这位!快来看呀!林兽医的哥哥诶~”女同志的声音愈发嘹亮。

当好几位同志呼啦啦围过来跟一脸惊奇的林雪松握手时,《首都早报》的小王和小丁终于反应了过来——

什么???

这位啥也不知道的军人同志,居然是林兽医的亲哥哥???

呃——

一路上他们都摆出一副跟林雪君同志超熟的样子,疯狂向人家亲哥哥…介绍林雪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