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侯 作品

第 306 章 她的声望和他的荣耀

林雪君一回生产队,大队长当即高兴地下令杀羊,晚上手把肉、马奶酒、烤羊腿加上大羊汤,非要把她这半年落下的肉都给她补上。

袁红军便也跟着蹭到了一顿油汪汪、外焦里嫩的烤羊腿,酸香醉人的马奶酒,捏着骨棒直接拿牙撕着吃的手把肉,过瘾得他做梦都在流口水。

林雪君从城里带回来的精米精面也都入了大食堂和仓库的米缸面缸,恰巧胡其图阿爸他们所有要转场春牧场的人都还在驻地里,大家跟着一起吃了精面大馒头、粉条猪肉馅的大包子,一起欢庆他们的草原福星同志终于回来了。

林雪君将东西整理好,又跟动物们亲热了两天,便又要出发去海拉尔跟杜教授他们汇合。

不过这次出发她带上了沃勒和糖豆,骑着苏木,后面跟着坐马车的袁红军。马车上装着自己换洗的衣物和她给杜教授等人带的苹果干、肉干等食物。

回到海拉尔的时候正赶上开会,她请呼盟草原局的同志帮忙给每个人都泡了苹果干水,坐下听海拉尔市区负责接待的人和来开会的各公社社长争辩。

大家都想把草原研究所拉到自己的公社建研究站,纷纷表明自己公社所处的环境更适合杜教授给研究所制定的后续5年最重要的研究。

即便海拉尔是个城市,草原和森林都在城市外围,市区负责人也同样据理力争,表明海拉尔市内多条河流穿过,周边要草原有草原,要森林有森林,你需要沙漠环境做实验的话,附近连白沙滩地貌区也有,大不了将研究所选在城市周边嘛,肯定是比其他公社合适。

奈何杜教授就是希望研究所直接建在可以就地放羊、捉虫子,每天一出门就能看到草原、河流和森林状况的环境里。

反而是市区里的便捷对于研究所来说未必那么重要,大家物资只要备齐,闭关研究反而需要清静些的环境。

大家争了很久,最后还是距离海拉尔非常近的3个公社成为优先备选项,其中就有呼色赫公社。

后面经过两天的实地考察,马车和拖拉机来往海拉尔最为便捷的呼色赫公社终于因为碎石路铺得好而取胜——

交通便捷一直都是个很重要的因素。

如此一来,草原研究所在海拉尔市内的呼盟草原局办公室里安排了个后勤站,其他研究员组成的研究小组则全部转移向呼色赫公社。

杜教授一队也算得上雷厉风行了,当即带着首都邮寄过来的物资和国家的拨款直接转道呼色赫公社场部。

陈社长早给杜教授准备好了暂住环境和临时办公所在,隔壁就是草原局在呼色赫公社设的牲畜优种研究站和种植研究所。

在绕着几乎等同一个大村子或小镇子规模的场部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最终决定还是在场部下风口临河的场地新建几栋屋舍——这里东面是兴安岭树林,西面是草原,北面是场部,南面是往海拉尔去的碎石路,地理位置绝佳。

在商量怎么建房屋的时候,穆俊卿也被一个电话调了过来。

开过几场会后,草原研究所的建设问题居然就落到了穆俊卿肩上。他亲自设计的三座三层小楼区和畜棚、植物试种区安排规划,完全征服了杜教授和负责接待落实工作的呼盟草原局工作人员。

方案一确定,草原局的工作人员和配合落实工作的海拉尔市政小组,以及呼色赫陈社长便开始全力配合穆俊卿,开展起建设工作。

因为穆俊卿同志的设计不简单,预计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完成建筑工作,杜教授便

先带着自己的研究员们在暂时办公区先开始了划组筹备和初期工作的推进。

生物小组散开去研究起各种害虫益虫的活跃期,另一个优种小组则向各个公社散开去登记草原上养殖的各种牲畜的品种及优劣,优质牧草改良和种植小组也……

工作开展的同时,许多来自其他省市的研究员也开启了与这边的生活习惯和自然环境磨合的最艰难阶段。

来自湿润南方的人要适应草原春天的干燥、大风,还有进入四月仍迟迟不肯走的寒冷。

来自城市的人也要习惯很少能吃到精米精面,把肉丢进奶茶大快朵颐的吃法,和比午餐晚餐还多油脂的早餐,还有那些顿顿不落的奶豆腐、酸奶、奶酪等等奶制品。

不等大家开口道出各种不适应,林雪君便将所有研究员带到了场部北边的小食堂里。

这里有从临近的黑龙江传递过来的东北菜可以适配大江南北的研究员——比脸还大的盆装菜,丰富的乱炖,裹了糖稀的又甜又面的拔丝地瓜……

解决了饮食不习惯的问题,林雪君又为每个研究员都准备了草帽、头巾,防风和暴晒两件套是每个草原人都必不可少的。

在研究员需要出行时,她又跟陈社长商量过,从场部马棚里挑了几匹温顺的矮脚蒙古马分给这些不擅长骑马的研究员,使他们能更快上手草原上最通用的‘交通工具’。

在大家还没开口抱怨草原上晚上冷,烧炕的柴不够时,林同志已带着一帮青年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堆干牛粪,还有几张柔软的羊皮优先女同志们当被子盖。

于是,到草原公社里的前面半个月,大家还没深入研究,就已经对林雪君五体投地了——在这边啥啥事儿都得找林同志啊。

她啥都知道,啥都能解决!

……

在杜教授一队来到呼色赫近一个月的时候,草原上的人渐渐都知道了国家草原研究所要建在他们呼盟海拉尔市边的呼色赫公社场部了。

十里八乡都轰动了,据说草原研究所啥都研究,连草原上的机械制造都管,这边一旦了解了草原上牧民们的需求,就会向工业提出具体需求项,以后会有更适合牧民们使用的割草机、种草机、青贮发酵剂、蛋奶制品制造机器和工厂等应需出现。

还有人说草原研究所会研究草种质资源和育种、草地有害生物绿色防控、草地土壤健康与栽培、牧区经济与发展方式及方向、饲草加工与动物营养、草原生态保护欲回复利用、草原资源与生态遥感,还有草畜农产品质量安全技术等等等等。

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很了不起了,以后草原上的发展也要靠研究所呢。

又有人说草原研究所的所长是林雪君同志,国家破格安排的。

许多跟着林雪君一起干过活的人听了纷纷表示靠谱,有林同志带着研究所肯定很厉害,在林同志不在草原上的那半年,各大报刊上几乎每半个月都会登一篇林同志的新文章,实在是很了不起的同志。

另一些不了解草原研究所是干啥的人,听说林同志在研究所里,也纷纷赶过来打听。

渐渐的,‘草原研究所正在建设,需要人手,缺木材和泥坯’等等消息传开,呼色赫场部草原研究所的建筑工地上忽然就出现了好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人。

他们一到现场,撸袖子就开干。

这里缺锯木头的,陌生人便跑去锯木头,那边缺挖坑的,陌生人们拎起铁锹便去挖坑。

还有的人赶着羊、牵着马过来

的(笔.の趣阁小说)[(.co)(com), 人在工地干活,牲畜就在不远处吃草等着。活干完了,牧民骑上马又赶着羊群走了。

有的一来干好几天才走,也有的只干半天或一天。

杜教授每次来工地都会瞧见围着头巾,穿着蒙古袍只埋头干活的陌生面孔。

左右问了那人是谁,没一个人说得上来。

上去跟对方讲话,对方又只会说蒙语,找人帮忙翻译,大家比比划划地沟通。转头再来工地,那人已经不见了,又换另外的人。

一些是听了这里要建对牧民和草原好的研究所,无偿来帮忙的。也有不少是听说林同志要在这里工作,就跑过来了。

5月初,伴着最后一场小雪,呼色赫公社第八生产队副队长嘎老三忽然赶着两车木材过来。

“说是这里缺木材嘛,我们生产队有个伐木场。”嘎老三笑着带队将木头一卸,也没等杜教授过来道谢,更没要钱,只跑去供销社买了些物资,转头便又回自家生产队了。

杜教授听着这些越来越多的事儿,心里直不安。

他们是过来建研究所帮助草原上的牧民的,怎么先被牧民们帮了这么多忙。

有那汉子骑着马千里迢迢跑过来,一到地方就开始帮忙脱坯,干一天腰都直不起来,饭也顾不上吃,骑着马又走了。

还有的过来站在楼架子下往楼上丢泥砖坯,弯腰捞砖,再将砖丢向站在二层楼架子上的人,如此机械地忙一天,不止腰直不起来了,胳膊都酸得抬不动了。

杜教授晚上赶过来想喊人都去大食堂吃肉吃白面馒头,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些陌生人,打听了才说天没黑就走了——草原上赶夜路不安全,容易找不到方向,他们得在天黑前回到自己的毡包。

这也没吃到场部大食堂的饭,光干活了,饱腹全靠自己带来的饼子,实在让人心酸。

日子越久,杜川生越发算不明白有没有哪个人来帮了忙,既没吃上饭,又没拿到一分工钱。

他捏着几乎没怎么消耗的国家拨款,生怕占了牧民的便宜,让他们白白干活。

便招呼穆俊卿等每天在工地的人,让他们揣着钱票子,一定看好了这些来帮忙的人,如果吃不上饭,千万在人家离开前塞上钱。

真不能再让大家白白干活了!

穆俊卿笑着蹲在三层刚搭好的木地板上笑着对杜川生道:

“没事儿,杜教授,草原是个圈儿。

“不管这些人从东南西北哪里来,总有再相遇的时候。

“你放心吧,就算咱们研究所帮不到他们,小梅四处做好人好事,也总能在某个时刻帮你把这人情还上。”

“那我欠小梅的倒是越来越多了。”杜川生苦着脸。

“以我的经验,杜教授,债多了不愁。”穆俊卿摘下眼镜抹一把汗,哈哈笑起来。

如今他也是越发地爽朗,相比首都知青,更像个草原汉子了。

……

……

草原研究所的工作区如火如荼地建设着,在四面八方赶过来帮忙的牧民、社员们的帮助下,速度比原计划快了何止一两倍。

时间快速向前,眨眼便到了年中。

漂亮的三层小楼初见雏形,在外游历绘画的草原游子,归期也将近了。

在过去大半年时光里,背负着国庆任务的阿木古楞看过大上海,也走过了小渔村,行舟穿过桂林山水,也见识了锦官城潋滟无双的三角梅。

在藏区高原为牦牛驱过虫,帮忙打了疫苗。在新

疆的石滩坡子看到了林雪君曾提到过的, 成群结队哺育后代的粉红椋(liang)鸟。又一路折回中原,同最会忍耐的中原人一起播种、除草、挖渠耕田。

嘴唇干裂过,又长好了。

脚烂了,长好了又烂,烂一阵又好了。

在高原上发烧,跟小王一起被藏民同志赶牦牛拉板车送下山。烧退了,咳一阵好一阵,直到重回中原彻底康复……

画积累了一袋又一袋,后来要用箱子装。

小王的文稿也写满了随身携带的所有稿纸,钢笔写裂了就用铅笔,一根又一根,记录的不止是祖国山河,还有遍地人情。

终于回京时,阿木古楞的老师齐先生捧着他的一箱子画,感慨的不止是画作,还有投注其中的心血与情感。

当随着这些画陪同阿木古楞走过祖国山河、大江南北,齐先生最终选出两幅图:

“其他画交给报社,这两幅我带走了。”

两天后,阿木古楞收拾行装准备离京北上回草原,忽然接到齐先生的电话:

“你的两幅画通过了选拔。

“即将新出的【祖国山河好】系列邮票,一个是5分面额票图,一个是8角面额票图。”

旧时代的邮票除了成为寄递信件的邮资凭证,更承载着时代的印迹,是非常重要的时代风貌、具有历史意义大事件的图片记录载体——足以体现一个国家的历史、科技、经济、文化、风土人情和自然风貌等。

没有各种电影、纪录片、短视频等丰富形式记录时代,拍几张照片都是大事,且舍不得或无条件的这个当下,邮票的意义是难以言说的。

在某些特殊阶段和环境下,邮票甚至可以用来直接购买特定物品。

画的画作可以印成邮票、参与经典主题邮票设计,实在是一般人不敢奢想的极大荣耀。

而一些参与邮票绘制的人和部分邮票,还将被列入史册,成为记录时代的重要笔墨印迹被永远记住。甚至入馆封存,被参观、缅怀、瞻仰。

实在是过于强烈的惊喜了!

隔日,阿木古楞终于带着这份惊喜踏上归途。游子极度渴望着他的家园,他的小木屋,和他灵魂的归处。

那些旅途中看到的,旅途后收获的,都亟待与某个重要的人分享。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他的心已经开始唱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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