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摇头道:“进来说。”
二人进屋。
屋中有一股清香,是张紫烟的杰作,屋中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香炉。
“什么香?”李牧揭开香炉的盖子闻了闻。
“很普通的香。”
“哦。”李牧应声,微微点了点头,倒在床上道:“今日夫子说起了闽浙倭寇之事,留的功课也是有关于倭寇的。”
张紫烟搬了凳子坐下,静静看着李牧道:“那不是很简单吗?”
李牧坐了起来,道:“是很简单,写出来很简单,但只能写违心之作。”
张紫烟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关于海禁政策的?”
李牧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张紫烟笑道:“我以前看过我爹写得一篇倭寇之论,而后又从我爹那里打听了一些,所以对这些事情有些了解。”
既然张紫烟明白,李牧也就不需要解释了,“朝廷法度不可违背,可海禁之策确实让沿海以贸易为生的百姓们苦不堪言,在这等环境之下,百姓们只能选择与倭寇勾结,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吃不到便要饿死,为了求生,百姓们只得选择违背法度了。”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写,就照着你自己的想法写吗?”张紫烟问。
李牧苦笑摇头道:“当然不能这么写了,如果这么写,只怕我的科考之路将会困难重重,只有当达到一定高度之后,这种话才能出口。”
张紫烟笑着鼓掌道:“说得真好!”
说着,她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钱袋递给李牧道:“这是奖励!”
这是一个藏青色的小钱袋,钱袋上绣着几朵小花,最重要的是,上面还绣了一个牧字,一个非常精致的“牧”字。
因为这个字,是用金线绣成的!
“这么贵重,这我可……”
李牧刚想要拒绝,张紫烟却一把塞在他的手里。
“好歹都是个秀才了,身上若没有一些精致贵重的物什,别人可是要叫你穷秀才的。”
“好吧,那我收下,为了不让你叫我穷秀才。”
“我才不会叫你穷秀才,我要叫你登徒子,叫得都顺嘴了。”
“呵呵,随你喜欢就是了。”李牧眨着眼睛笑。
黄昏已至,小木屋在金色的余晖下显得更加别致。
李牧坐在书桌前,凝思默写,下意识的用嘴抿了一口毛笔尖,嘴上沾上了墨渍,可他好像是灵感突发一般,挥着毛笔快速写了起来。
张紫烟坐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本书,读过几行字便要扭头看看李牧,看他嘴上沾着的墨渍,不觉笑了起来。
旁边,小翠拿着扇子轻扇着黄昏的暑气。
看看李牧,又看看张紫烟,只觉得甚为有趣,似乎天底下都没有比这更为有趣的事情了。
写了小半个时辰,李牧终于停笔,双手将宣纸拿起,吹干上面的墨渍。
张紫烟见状,起身走了过来道:“写好了?”
李牧递过,“你帮我润色润色?”
张紫烟道:“小女子可不敢品评你这大秀才的文章,看看还是可以的。”
这篇文章,李牧没有讨论如何驱逐和打压倭寇,而是另辟蹊径,从防范倭寇的角度开始论述,轻易的避开了有关于海禁的话题,不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样可能会让夫子们看不上这篇文章,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起码这篇文章不是李牧违心写出来的。
“写得很好。”张紫烟只有这个评价。
“真的?”
“真的!”
“那和你爹比起来如何?”
“比他强。”
“当真?”李牧戏弄的看着张紫烟。
张紫烟却认真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