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李牧将嘉靖请到了书房。
七闲王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清算完毕的,嘉靖今日会挑了时候过来,想必不是单纯的为了这顿饭来的。
当然,安抚李牧也是另外一个目的,可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请皇帝进了书房,命人奉上茶来。
嘉靖先行开了口:“此处可还住得习惯,这里是内城的繁华区,临靠着的都是达官显贵,这些人应当不会打搅你吧?”
“只昨日来了些许朋友,邻居还未来得及去拜访过,至于说什么不速之客,暂时还未来过。”
“如今案中的所有主谋都已落网,就只剩下了一个王正阳,他欲逃往闽地,想逃出海外,不想被锦衣卫直接擒拿,如今已在押解途中了。”嘉靖漫不经心的提起了王正阳。
“哦?王正阳与倭寇也有勾结?”
嘉靖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他的谋逆之心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
“不过什么?”
“草民斗胆问皇上一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长公主殿下。”
嘉靖见李牧主动提起了长公主,心中暗喜,端起茶饮了一口道:“她毕竟是朕的皇妹!”
“此乃是皇上的家事,草民本不该妄言,可皇上有没有想过,七闲王太子等所行叛逆之事并非是一日两日了,王正阳牵扯其中也绝非一日两日,长公主殿下与王正阳朝夕相伴,却不知晓半分,皇上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李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皇帝端起喝茶的片刻,他便酝酿好了这一番说辞。
这应该是皇帝最最想要的说辞了!
不料,嘉靖竟怒将茶杯摔在地上,骂道:“若不是念你挽朕于危难,就这些话,定你一个死罪也不为过。”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李牧连忙伏地认错,嘴上说着该死,心中却乐开了花。
嘉靖似是消减了一些怒气,缓缓道:“罢了,罢了,今日就当是叙叙闲话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
“坐!”
“谢皇上。”
李牧坐下。
嘉靖又问:“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王正阳?”
李牧道:“未免节外生枝,就地处死最好。”
嘉靖皱起了眉,不知道是不忍,还是觉得此惩罚太轻了,亦或者,他还是担心长公主。
李牧道:“他身犯数罪,就地处死已是对他莫大的恩德了。”
嘉靖斟酌道:“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李牧霍然起身,高声道:“皇上无须考虑,王正阳身为驸马却不思进取,甚至妄图杀君谋反,此等人若不处于极刑则难安黎民。皇上仁德,使其不受痛苦而亡,已是莫大的恩惠,可若是因皇上更大的善念而使其逃脱,那就是不该了,皇上可莫要忘了,此人与倭寇还有勾结。”
嘉靖默然。
半晌,他方才开口问道:“你觉得朕这个皇帝,称职否?”
李牧一怔,他本想着嘉靖只是来打听打听自己对王正阳的看法,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此时他除了惊讶之外,心中竟默默升起了一丝悲哀。
他问:“皇上是想听真话还是奉承话?”
嘉靖道:“自然是真话。”
李牧道:“那我说,皇上乃是一位好皇上,能保得百姓安生富足,是一位十足的好皇上。”
闻言,嘉靖板起了脸:“这就是你的真话?”
李牧反问道:“难道皇上觉得自己不是一位好皇上?”
嘉靖道:“若是好皇上,朕的皇儿、皇叔,甚至是臣子为何会如此想尽办法的想要了朕的性命。”
李牧给嘉靖倒上一杯茶,呵呵笑道:“原来皇上是钻了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