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怕的一个月。
严嵩怔怔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眼睛盯着看门口透进来的阳光，一直看着。
李牧未出皇宫，即将到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嘉善公主，她提着裙子，跑得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一路跑着追上来的，真不知道有轿子不坐，为何非要跑？
“公主殿下。”李牧施礼。
“听，听说严世蕃出事儿了？”嘉善公主稍微缓了缓气，接话道：“听我一句，严家的事情不要惨掺和了。”
她拉着李牧到了一旁。
这一幕被不少行过的官员看到，他们知道李牧和嘉善公主的关系不错，两个人共同掌管内库，这么亲密，想来是说着内库的事情。
李牧微叹了口气，道：“臣就是想掺和也掺和不了了，皇上已派濮大人前往了。”
嘉善公主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牧小声道：“殿下可是听说了什么？”
嘉善公主也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有人向父皇告密，将严世蕃为官时候的所贿金额和细节全部都记录下来了，你就算不动他，他也活不了多久，既然是这样，那又何必去污了你自己的手？”
这句话自然是有些理儿的。
甚至，那个告密的人，李牧都已经猜到了。
因为是告密，所以这个人肯定是严世蕃比较亲近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告密，可信度会瞬间从不可信变成极度可信，这就成了最有利的证据。
可是，皇帝缺证据吗？
他应该是不缺证据的，不仅不缺，而且严世蕃和严嵩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以前严嵩和嘉靖的关系太好了，好到嘉靖会容忍他的很多过错，现在他们感情破裂了，自然很多事情就被挖出来深究了。
严嵩下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个冬天过去，他必定会丧失掉所有的权力，而且他还无法反抗，因为这个让他丧失掉所有权力的人是皇帝！
这件事情，李牧当然可以猜到，他也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准备，他也明白今天袁规这样做也是为了让自己尽量和严家父子不要扯上关系，简单来说就是，你这个太仆寺的寺卿好好管好你的马就是了，朝中的事情暂时还轮不到你来管，也不希望你来管。
这是在示好。
李牧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示好。
嘉善公主的示好和袁规的示好是不同的，嘉善公主代表她个人，袁规则是代表裕王府。
终归还是绕到了裕王和景王夺嫡的事情上。
“唉。”
李牧突然叹了一口气。
嘉善公主忙问：“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李牧摇头道：“没有，公主殿下应该不单单是来堵臣的吧？”
嘉善公主道：“我要去西苑，一起去西苑坐坐如何，总归现在你也没有什么事情。”
李牧犹豫了一下，点头了。
西苑是安静的，比起皇宫和京城来说，这里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只要身在这里就无需去担心朝中上上下下发生的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里也并非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李牧是这里的常客了，自从接管太仆寺以来就经常往这里跑，唐瑶更是，她现在就在西苑，看到李牧和嘉靖公主同来，她并没有任何惊讶，面色如常的和二人打招呼，之后说起来了内库近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嘉善公主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内库的，她不在，李牧也不在的时候，唐瑶就是内库的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