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殿，上了茶。
李牧小声问叶士瑛：“他看到你，怎么那么害怕？”
叶士瑛道：“我和姜大哥是不打不相识，那时我还小，不喜欢说话，他和他少爷整日作弄我，后来我急了，便把他们扔进了池塘里。之后他们挑衅，我拿蜜蜂蛰他们，总之他们没少受罪。”
声音虽小，姜如海却听得很清楚，他摸着光头大笑道：“当年的事情，姑娘还记得这么清楚。”
叶士瑛浅浅一笑道：“离开王家后，再没有过过那么有趣的日子了，如何能不让我记得清楚，后来王家蒙难，我身在青城山无法相助，还请姜大哥恕罪。”
姜如海叹了一口气道：“何来恕罪不恕罪的，当年你若来了，我们也要赶你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是听说你如今跟了李牧李驸马……”他的眼睛瞟向了李牧。
“他很不错。”叶士瑛笑道。
“那就好。”姜如海目光黯然，缓缓道：“少爷如今也配不上你了。”
缘之一字，何其有趣。
叶士瑛问：“他还未娶亲？”
姜如海指向殿中最高的那个位置，惨笑道：“谁会愿意嫁给一个缺了一条胳膊，还是一个山贼的人，我倒是想过劫一个姑娘上山给他当压寨夫人，可他不许，只能就此作罢了。”
李牧出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倒觉得你家少爷未失当年五虎门的威风。”
姜如海道：“能得李牧的夸奖，少爷会觉得荣幸的。只是不知阁下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是为了什么？”
话题终于转入了正题。
李牧道：“做生意。”
姜如海道：“为什么要找山贼做生意？”
李牧道：“我喜欢找山贼做生意，找山贼做生意比找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做生意要好太多了，且这件事情也只有山贼能够做得了。”
姜如海笑道：“听起来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李牧也笑了起来，说道：“是很不错，因为我很有钱，比你想象中要有钱的太多太多。”
姜如海道：“看来我要多留你几日了，这么大的生意，我可做不了主，可要说让这么一笔好生意逃掉了，那实在也是我的罪过。”
住在山寨里，这是李牧没有料到的。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难以料到的事情，就像叶士瑛生病这件事情，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但总算安稳过去了，现在住在山寨里也是意料之外的，但并不是什么特别意料之外的事情。
淮北五虎门，当年在淮北一带颇有名号。
旗下有镖局，有地下赌坊，有嫖妓场子，生意做得很大，原本是黑道起家，后来慢慢洗白，到最后变成了淮北当地的守护神，势力越来越大，后来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牵扯上了官司，一场场小官司慢慢牵扯到了大官司，最后牵扯到了本家，就这样一夜之间被覆灭了。
覆灭之后，逃出去的是王家本家的一个人，名字叫王虎生。
之前，李牧在大理寺档案之中看到过这个人的画像，一个十分俊朗的少年，颇为秀气，实在是难以和眼前的王虎生相提并论。
眼前的王虎生，看上去比姜如海的年龄还要大，再加上断了一条胳膊，使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沧桑！
他没有和叶士瑛叙旧，看到叶士瑛时，他固然是高兴的，可目光里闪过一丝黯然后，就看向了李牧，他这么着急赶回来，一是因为叶士瑛，二是因为李牧，李牧亲自来做的生意，必定是一桩很大的生意，很大很大的生意，这样的生意说不定能让整个寨子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