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想见李牧,李牧也想见沈聪。
为何?
因为现在的沈聪在李牧的眼中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让这么一把锋利的刀子蒙了锈,那可不是李牧想要做的事情。
隆庆帝想要集权,怎么集权?
无非就是拿走臣子们手中的权力,将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东厂和锦衣卫,都是能够帮隆庆帝集权的刀子,可伴随着傅公公的下台,如今的东厂完全只变成了一个躯壳,没有人在乎一个没有了任何力量的躯壳,锦衣卫也同样是如此。这样一来,隆庆帝就失去了能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最锋利的刀子。
借着肃清吏治的东风来磨砺东厂和锦衣卫这两把刀子,李牧觉得这正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机会了!
二人坐在书房,稍微喝了点儿酒。
酒过三巡,有关于官场九弊的争论越发激烈了起来,沈聪主张大刀阔斧的直接开杀,严肃吏治,李牧则认为,吏治必须严肃,可也不能直接杀个血流成河,毕竟新君刚刚即位不久,正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严肃吏治,直接杀个血流成河,再提拔新人上任,反而会让朝堂更加不安定。
沈聪出自豪门,可他认为开科选士应当多用寒门学子,因为寒门学子更加懂得民生疾苦。
李牧又反驳,说寒门学子要是陷入贪污受贿的泥沼之中则更加难以自拔,而且寒门学子在朝廷之中也更加难以站住脚,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二人争论的愈发激烈,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多了。
直到黄昏,沈聪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开,离开时,他满脸笑容。
回家后,连夜又写了有关于肃清吏治的奏疏,稍稍睡了两个时辰便起床洗漱,连早饭都来不及用,匆匆上轿早朝去了。
和昨日的流程一样,麻烦得很。
百官之中除了沈聪外,状态都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直到进了金殿之后,一个个的才全部打足了精神,可再看隆庆帝,他的状态更差,满脸写着疲惫,还顶着一双黑眼圈,真不知道是昨天晚上忙着去后宫办事了,还是忙着看奏折来。
应该是前者……
朝辩是每日都不会省略的事情,百官们就像是菜市场中的妇人一样,一个个的打了鸡血,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甚至还隐约有对骂声响起,无非就是昨天说起的那些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些小心思碰到了一起,自然就会有无数的声音响起来了。
李牧今日依旧无本可奏,他也没与其他人争辩,老神在在地站着,时不时看着坐在龙椅上昏昏欲睡的隆庆帝,心情说不出来的奇怪。
朝堂中稍稍安静了下来,只安静了一瞬,沈聪的声音响起:“陛下,臣有本奏!”
沈聪声音响亮,惊得快要入梦的隆庆帝打一个激灵,他没发飙,没责怪沈聪搅了他的清梦,强打起精神说:“接来。”
孟辰将奏折接过,呈给隆庆帝。
同时,沈聪的声音响起:“臣请皇上赐恩科选士。”
这是沈聪想到的一个非常中庸的办法,他要让隆庆帝先开恩科,选一些青年才俊入朝,用这些青年才俊使这个暮气沉沉的朝堂焕发生机。既然要下猛药肃清吏治,首先就要让朝堂有足够的生机,有了足够的生机,再下猛药肃清吏治就不是一句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