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中。
桌子上有两把茶壶,十几只杯子。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用来喝茶的,至少现在不是,要是用来喝茶的话,岂不是要撑死嘉善公主和隆庆帝,嘉善公主将茶杯一一排开,指着这些茶杯道:“如今已知隐匿在京城的特殊势力就有不下十几只,上次对皇兄下手的便是其中一只,有人说这个势力始建于严嵩为首辅开始,实则不是,是那座建筑出现在那个时候,要说势力的出现是在正德年间,先帝被选为皇帝之后。锦衣卫曾奉命清剿,但没有剿除干净,最后落到了七闲王手中,七闲王死后又到了严嵩手中,现在它已经不成气候了。”
说着,嘉善公主将一个茶杯移开。
“剩下的呢?”隆庆帝问。
“剩下的势力,天下第一庄也没查清楚,但据驸马所说,这些势力都在锦衣卫和东厂的监视之中,只要锦衣卫和东厂的职能彻底恢复,这些势力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不是来自于民间,而是朝内。”
“朝内?”
嘉善公主点头道:“先帝立皇兄为太子时,就有不少人反对,皇兄还记得那些人的嘴脸吗?”
隆庆帝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嘉善公主继续说道:“看来皇兄已经明白一些问题了。”
隆庆帝又点头。
嘉善公主道:“皇兄临朝前,鸦片案子屡犯,十数名锦衣卫和魏国公命丧汪洋大海,这是先帝的安排,可先帝并没有料到这件事情的余韵。皇兄临朝,朝中党派看似清晰无比,实则根本无脉络可循,皇兄还记得刘诗诗吧?”
隆庆帝点头。
嘉善公主道:“朝内受她制约的人可不少。”
隆庆帝终于说话了:“上次那些人,极有可能就是她派来的吧?”
嘉善公主道:“从表面上来看,好像也只有她了,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李牧坐船离京,船在江面遇险,若不是早有安排,他只怕也命丧汪洋大海了,就在他遇险之时,皇兄您也遇险了,这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这样的巧合未免太恐怖了。先帝立驸马为摄政王,一来是想内阁势力在朝中有人制约,形平衡之状,二来是李牧本身就是一股威慑力,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都非常有威慑力。”
提到了李牧,隆庆帝微笑了起来,“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的朋友害怕被卷进去,敌人害怕被毁灭掉。可先帝如此作为,不就是不信任朕,摄政,摄政,摄谁的政?”
嘉善公主道:“相公他只是一把刀子!”
隆庆帝注视着她道:“可他是一把双刃剑,朕不想伤着自己。”
嘉善公主辩解道:“皇兄不用,怎么知道他是一把双刃剑?”
隆庆帝道:“先帝沉溺修仙,使父子不得相见,那么多年都没有人有办法改变,李牧呢?”
嘉善公主哑口无言。
殿中安静了,安静了半柱香的功夫,嘉善公主低低说道:“假使他现在真的是性命危在旦夕,死在顷刻,皇兄也不愿意用他吗?”
“什么意思?”隆庆帝觉出了不对。
“有些人想要驸马的命,在京城他们不敢动手,出了京城就不一样了,何况相公身边只有双儿一个人,双儿倘若不在他身边,他的性命便算是没有了。离京前,驸马曾有安排,他说假如江南传来噩耗,不管是什么样的噩耗,都可以看成是一个好消息。”
嘉善公主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锦囊之中是一张纸条,纸条是长长的名单,名单上写着的是朝内某些臣子的姓名,这些姓名是隆庆帝非常熟悉的,其中很多人都是曾经与隆庆帝为敌之人,隆庆帝突然临朝,对这些人来讲,无异于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