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从水池里出来，裹上浴巾，回头看他，非常奇怪的看着他：“你和她是朋友？”说完，隆庆帝止不住笑了起来。
李牧道：“她只是太固执了。”
隆庆帝趴在了椅子上，由宫女为他按摩。
想到以前，隆庆帝也有深思，他闭着眼睛说：“这大概就是命吧。”
李牧道：“陛下信命吗？”
隆庆帝道：“以前不信，现在更加不信了。”
李牧问：“陛下相信人定胜天？”
隆庆帝道：“人要是能胜了天，那倒是真的好了，别人说天上有天宫，天宫里住着神仙，可真的有神仙吗？”
李牧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
隆庆帝道：“什么没有？”
李牧道：“有没有神仙，臣不知道，可要说云上有天宫，臣可以告诉陛下，云上没有天宫。”
隆庆帝睁开眼睛看向李牧，看他从水池里出来，才有说道：“没有天宫，就肯定没有神仙。”
李牧笑了笑，趴在了隆庆帝旁边的椅子上。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静静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静了一会儿，隆庆帝突然说道：“李牧，你如今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如此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牧轰开给他按摩的宫女，坐起身道：“陛下有兴趣听臣说一个故事吗？”
隆庆帝也轰开了宫女，也坐了起来，他笑道：“朕看过你写的不少故事，不知道你打算这次给朕讲一个什么故事。”
李牧道：“一个和尚的故事。”
隆庆帝道：“和尚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别又是什么怪力乱神的故事。”
李牧摇头，说：“陛下应该知道，佛教起源于西方天竺。”
隆庆帝点头。
李牧继续道：“当年佛陀传教，来到我国时，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一名商人，佛陀向商人传教，商人不信他的教，问：信了你的教能获得什么？你这个人传教必定是有利所图，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远来千里万里传教。佛陀说：我佛慈悲。商人不屑，他认为佛教是邪恶之教派，认为这佛陀传教是为了建立大的教派来捞银子。陛下觉得佛教是邪恶教派吗？”
隆庆帝自然摇头。
倘若是邪教，佛教现在早就不存于中原了。
李牧道：“那么，陛下觉得臣为何会改良政策，改良枪械，驱逐倭寇，富强于民呢？”
这是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就像隆庆帝刚才问他，你都这个地位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牧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当年微臣初到扬州，改革土地之法，第一个刺头儿是当地的乡绅，他非常自私，认为土地反正没办法留在手中了，那干脆直接毁掉好了，将那块儿良田变成了废田，当时臣非常不解，就算这块儿土地不归他所有，难道那块土地上种出来的粮食，他就吃不到了吗？臣夜审那位乡绅，他的一句话让臣至今记忆犹新，他说，那块土地已经不是我的了。”
话题戛然而止，李牧抬头盯着隆庆帝。
隆庆帝也看着他。
“陛下觉得，乡绅的做法对吗？”
隆庆帝不敢说话。
李牧的目光让他不敢说话，让他觉得自己无论说的是对是错，到了李牧这里就都变成错的了。
“若将陛下放到他那个位置上，陛下会怎么做？”李牧又问。
“朕不是他。”
“当然，臣也不是庆父，也不是赵高，不是梁冀，也不是董卓，更不是秦桧。”李牧将话题转了回来。
嘉靖帝也好，隆庆帝也罢，他们忌惮李牧的原因无非是他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