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舍不得。
慕容洧钧看向笑意逐渐黯淡的虞归晚,“咋啦,舍不得我们?”
虞归晚哼了一声,“没良心的臭小子,”
“哎呀,爹不是说了吗,今年过年要带您回内陆过...”
他朝慕容恪看了一眼,“是不是?”
慕容恪轻“嗯”,“你回去盯一下老宅的进度,修好了我和你妈就回去,”
慕容洧钧:“老宅工程比较大,得重建,”
“为什么非得老宅修好,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嗯,你说的对,今年过年我和你妈回去,要带你的几个孩子吗?”慕容恪挑眉问道。
“暂时别...”
慕容洧钧有自己的考虑,“再过两年再说吧,”
他看向慕容恪,“我刚任职,聿珩马上又毕业了,慕容家的热度太大了,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还是要低调点,”
虞归晚点点头,“那就再等等,反正暨白他们也不一定想回去,他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你们明天就走?”
白幼倾递给她一个剥好的橘子,“妈,是后天...”
“哦,后天啊,那还好,我还有时间给你们多整理一些东西,”
说着,她就要起身去收拾。
慕容洧钧:“妈,什么都不用准备,拿着也不方便,”
“没你的东西,是给亲家、聿珩还有乐乐他们的,”
“哦,”
虞归晚拉着白幼倾一起往后走去,“幼幼啊,走,帮我一起整理,”
“好的妈,”
慕容洧钧挑眉看向慕容恪,“下一盘?”
“嗯,”
慕容恪拄着拐站起身,来到小榻上的棋桌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
一人执黑,一人执白。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慕容洧钧伸手从棋盒中取出一枚白子,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仿佛在试探什么。
他淡淡道:“您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慕容恪的手指微顿,片刻后,他将黑子落下,“没有,”
慕容洧钧微微皱眉,手指捏着一枚白子,悬在半空中迟迟未落,“那姓楼的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呵...”
慕容洧钧抬头,在慕容恪脸上游移,“到底是怎样的隐秘,让你缄口到这个程度?”
慕容恪轻轻将黑子落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声,他淡声开口:“是你自己想多了,”
“我想多了?”
“嗯,想多了...”
他低着头,似乎在计算着下一步如何走。
慕容洧钧无语,“儿子不至于这么愚钝,他跟我说话的语气,还有那些话,就不像他那个位置的人该说的话,”
“若是我们两家没有渊源,我当不当院长的事,他一个领导能跟我商量?我不信所有人的任命他都这么贴心,”
他小声嘀咕道:“虽然最后也没听我的...可这件事就是不对,”
他看向慕容恪,“爹,”
“我可是你亲生的,”
慕容恪轻“嗯”:“是亲生的,”
“我在那边可是要开展工作的,你这么瞒着噎着,也不知道为了谁,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姓楼的也是你儿子....,”慕容洧钧低头观察着棋盘,嘴里嘟嘟囔囔的。
慕容恪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眼眸深了深,淡声道:“你稳不住,有些事,不能告诉你....”
慕容洧钧眯眼看他,“那你要告诉谁?”
“聿珩若是问,我就说了....”
慕容洧钧把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篓里,无奈的呼了口气。
“爹...”
“您这话,说的有点伤人啊,”
慕容恪看着他,笑道:“老三...真的不能告诉你...你闹也没用,”
慕容洧钧捏了捏眉心,妥协道:“好,那你就告诉聿珩,”
“你手术的问题,怎么办?”
慕容恪淡笑:“你不是跟老二商量好了吗,”
“这不是等您点头呢吗,”
慕容洧钧阴阳怪气的开口:“您不同意,我们就是再商量好,有啥用,”
慕容恪笑笑,没说话。
“那就按照我们说的,先去国让医生会诊看看?如果条件允许,就把手术做了?”
“嗯,”
见他应下,慕容洧钧轻笑开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就给二哥写信,”
“我是没时间陪您了,聿珩正好放暑假,让他去国陪着你,”
慕容恪摇摇头,“家里人够了,用不着他回来,”
“那怎么行,聿珩是一定要在的,”
“他去国,政策应该是不允许的吧,”慕容恪意有所指道。
慕容洧钧沉默片刻,“特事特办嘛,实在不行,找找姓楼的?”
“不行!”
慕容恪毫不犹豫的拒绝,开口道:“不能找他,”
慕容洧钧直勾勾的盯着他。
“为什么不能找他?”“影响不好,”
“哈,”
慕容洧钧把手中刚捏起的棋子扔下,身体后靠,双手环臂看着他,“你实话告诉我,”
“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慕容恪也把棋子扔在棋篓内,蹙眉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一向如此,你生的儿子你还不了解吗,”
慕容洧钧阴阳开口:“怕谁影响不好?呵,我看你对他比对我都好,”
慕容恪无奈叹息:
“老三,”
“他姓楼,我姓慕容,”
“你这又吃的哪门子醋,”
慕容洧钧轻哼:“我吃什么醋,我就是为几个兄弟不平,”
他站起身,幽幽扫了一眼慕容恪,“他们怕是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兄弟’吧...”
“是你想多了,”
慕容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道:“老三,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听到没有,”
慕容洧钧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
“哎,”
慕容恪低头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局,重重的叹了口气。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
老三这个人,有时候是挺聪明,可他遇事挂脸。
所以有些隐秘之事。
他不能知道。
慕容洧钧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间,悠悠的走到小榻上躺下。
白幼倾看了他一眼,“不是跟爹说话呢吗,怎么回来了?”
见他不说话,她喊了一声:“士衡?”
虞归晚笑着开口:“别喊他,肯定又跟你爹闹别扭了,”
“啊,”
白幼倾悄声问道:“他怎么跟个孩子一样,闹别扭就不说话....”
虞归晚低声嗤笑:“他不管长多大,在你爹面前,都是这个样,一言不合就发脾气,一发脾气就甩脸子,”
“这次...”
虞归晚看了一眼慕容洧钧的脸色,小声对白幼倾说:“这次看着像是受委屈了...”
白幼倾低声笑了起来。
没想到慕容士衡还有这么好玩的时候呢。
“不搭理他,我们接着看东西,幼幼你两个哥哥喜欢什么?”
“哎呀妈,真的什么都不用准备,这么远的路...”
虞归晚拉着她的手,“之前送的东西,都是按照聿珩的想法准备的,每次都是西装和手表之类的,”
“这次我想着,多准备一些有心意的他们喜欢的东西,”
“那就带点吃的吧,我那俩哥哥都是喜欢吃的,”
“吃的东西?”
虞归晚看向虞芙,“去弄些能放的吃食,那些海上的鱼干,还有肉干,”
“这些家里都有,好安排,”
“我的意思是,再去收一点上来,多弄点,那些晒干的肉,能放,”
“好,我这就去,”
白幼倾挽上她的手臂,“谢谢妈,”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港都这边开始准备收拾回去的东西,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市,陈最再次收到了港都的来信。
坐在他对面的明熙,看他面色有异,趴在桌上凑近了看着他:“你这脸色....”
“看着不是那么爽利啊,”
“有什么为难的?”
陈最把手中的信放在一边,拿起面前的象棋落下,淡声道:“家里有人需要做手术,”
明熙:“去哪做手术?”
“国...”
他了然的点头,“那我明白了,”
“你现在去他国,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打申请,还要写清原因,估计够呛能批....”
陈最点头,“是啊,我就是发愁这个,”
明熙嘴角玩味的勾起,“谁做手术啊,”
“我爷爷,”
“你爷爷?”
他沉吟数秒,“慕容恪啊,啧,那可是个人物啊,现在有....六十五了吧,”
“这么大年纪做手术,那确实是个危险的事,你得去,”
陈最抬眼,看他一脸傲娇,不由好笑开口:“怎么着少爷,你有办法?”
明熙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交叠起双腿,淡淡抬起下巴:“办法嘛...倒是有,”
“就是...”
陈最挑眉,“麻烦小少爷给我出个主意?”
麻烦这两个字一出口,明熙嘴角险些压不住,他咳嗽着靠在椅背上,“你让我好好想想,”
“不用想,”
陈最淡淡道:“给你爸打个电话就行,”
明熙瞪了他一眼,“你想啥呢,”
“我爸最烦的就是别人拿这种事麻烦他,他不骂我就是好的,”
“你试试呢?或许这件事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