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中也：尝试自欺欺
听完这一通没头没尾的抱怨,中原中也蹙眉，还是困惑：“什么乱七八糟的？”
中原千礼吸了吸鼻子，把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简明扼要地诉说,他口中那人的名字是‘芹泽雅也’，先前根本没听过,但当他把这家伙的所作所为说出来时,这个名字自动被翻译成了‘太宰治’。
只有太宰干得出这种没品的事,恐吓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孩，真混蛋啊。
然而,中原中也依旧抱有期待地问：“那个‘芹泽雅也’,长什么样子？”
中原千礼：“黑头发，大概这么高，穿黑色风衣,身上缠着绷带……”
中原中也：“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他开始疯狂思考：太宰和他的降落地点不一样,说明只有他被强制绑定在中原千礼身边，哪怕小圆珠笔真是他儿子，也不能推定太宰是另一个父亲；而且,目前只有他和太宰穿越过,说不定日后会出现更多的穿越者……
中原中也一通开动脑筋,太阳穴一突一突，绞尽脑汁地试图说服自己。
中原千礼差不多哭消停了，依旧哽咽。
系统说：【宿主,人是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的,你爸爸和父亲不在一起,你就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上了。说不定,‘芹泽雅也’他没有那么坏,又或者，你只看到了他的表面，他在背地里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这话它自己讲得都心虚，果不其然，听到系统为太宰洗白，中原千礼嚎得更大声了。
【总统，你是我的搭档，怎么可以帮他讲话！】
“呜呜呜哇——”
系统：【对不起宿主！我只是劝你接受这件事嘛，你别哭了——】
“我讨厌芹泽雅也……呜呜……”
中原中也听不到他与系统的脑海中对话，见他哭得更大声，以为他是想到先前被太宰吓唬的经历，此时回想起来又觉得后怕。
虽然是黑手党，但欺负五岁小孩，怎么说都有点……
到底是搭档干的坏事，他也难辞其咎。
“擦擦眼泪，别哭了。”
他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中原千礼，小孩不理他，继续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哭。
半分钟过去，还是没理他。
中原中也把枕头抽走，单手捏住中原千礼的脸，瘦骨伶仃的小圆珠笔脸上居然肉肉的，掌心托着小孩的下巴，奶膘堆在他的手指上。
“啾啾……呜……啾啾……”
因为把鼻子哭堵了，中原千礼用嘴巴呼吸，但嘴巴还要用来哭，所以一边嚎、一边开合嘴唇换气，像一条啵啵啵吐泡泡的橙色小金鱼。
中原中也艰难忍笑，用纸巾帮他拭去泪水。
“别哭了。”他说，“怎么就那么爱掉眼泪，你是男孩子，得有点作为男人的担当，只有别人躲在你背后哭的份。”
这句话一出，像用了某种神奇的魔法，中原千礼顿时不哭了。
不仅止住眼泪，甚至还高兴起来。
中原千礼：“嘿嘿，啾啾。”
中原中也：“？”
又笑什么？换表情比翻书快，是傻瓜吗？
中原千礼：“嘿嘿。你以前……你以后也经常说这个。你还会说‘就算有眼泪也不许在人前掉，笨蛋’。”
中原中也：“……”
听起来确实是他会说的话。
不是
第一次了，这小孩确实有些了解他。
中原中也抬手捂脸，刚缝补好的自我安慰之墙摇摇欲坠。
塌墙进度：25%
他走到窗边，转移话题：“这里是哪？”
“五条先生的家。”中原千礼老实交代，“他收留了我，虽然他也有点坏，但是他是好人。”
“五条悟？”中原中也猛然回过头，“他在家么？我要跟他聊聊。”-
五条悟难得在家。
两人是不喜欢弯弯绕绕的类型，直白来说，有些相似。
得天独厚的实力赐予他们直来直往的脾气，交流格外简单。
中原中也说了两个世界时间流速的差异，询问：“这是不是因为你们的‘术式’，或者说咒法……？”
“我不清楚，这方面的内容，你得问施术者，也就是小千。”五条悟说。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中原中也说，“不排除他是你们的‘术式’产物的可能性。”
五条悟盯着他看。
两个人都是蓝眼睛，却有十分鲜明的不同：五条悟的蓝如同星球极点的冰川，凛冽、遥远、高不可攀；而中原中也的蓝是正午阳光下的海平面，明亮广袤，波光千里。
“你真奇怪。”五条悟说，“你宁愿相信小千是一个阴谋，一个‘术式’造物，一段不知道如何编译出来的程序，也不愿意接受‘他是你来自未来的儿子’。”
“明明只要接受了这个前提，你不理解的一切，都有自圆其说的可能性。”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我唯独不想接受这个。”
五条悟：“为什么？”
中原中也：“暂时无可奉告。”
“喔。”
五条悟倒也不追问，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手臂沿着沙发靠背展开，“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芹泽雅也’——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中原中也面不改色，做出回忆的神情，接着说：“没听说过。”
“他有特殊能力，能够使我的术式失效。”五条悟说，“我一度觉得，他是那些老东西研究出来对付我的，但调查了几天，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他存在的痕迹，所以，他只能是异世界的人——”
对方身体前倾，墨镜顺着鼻梁滑下一段。
声音逐渐变冷。
“中原先生。”他的口吻凉凉的，“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平心而论，五条悟冷脸的样子很有压迫感，不过对中原中也没有半点用。黑手党如果能被这么随便唬住，他索性改名叫中原圆珠笔算了。
不可否认，对方是一位强者，能够交好就别去得罪，而且始终不能放下戒心。
“没听说过。”
中原中也说。
五条悟不说话了，气氛顿时有些胶着。
半晌，推开房门、来客厅接水的伏黑惠，打断了这一幕凝固的空气。
他以为中原中也是五条悟的客人，顺路礼貌问候：“您好。”
而就在对方望向他时，伏黑惠瞬间呆滞。
“欸？！”
这张脸，怎么看都和小千很有关系。
伏黑惠：“您是不是小千的……”哥哥？
中原千礼探头：“这是我爸爸哦！”
伏黑惠：“？？！！”
什么！？
伏黑惠：=o=
小海胆大惊失色，不敢
置信。
一个平时没什么表情变化的三无小孩，忽然一脸震惊的样子，客观来说非常好笑，五条悟噗嗤一声，笑嘻了，坏心眼道：“是哦，虽然看起来过分年轻，但这位就是小千的爸爸没错。(笔趣阁+小说)_[(．co)(com)”
伏黑惠大惊：“可是小千的爸爸不是因公殉职的警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原千礼反驳：“我爸爸是警察，但还活得好好的呢，他只是在另一个世界而已。”
五条悟好奇：“你到底是不是警察啊？我怎么感觉你像混黑的。”
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的中原中也：“……”
他们三个在讲什么！都是神经病吧？-
中原千礼想要啾啾陪他睡觉。
中原中也：“你几岁了？”
中原千礼退而求其次：“好吧。那你给我读睡前故事。”
这倒算是个合理的诉求，他给小孩读了睡前故事，成功将对方哄睡着，接着从窗口跳下，出门。
当中原千礼早上醒来时，中原中也已经回来了。
他不清楚父亲去做了什么，并未询问，如常地洗漱、整理仪容，用了喜欢的蓝莓味牙膏，新毛巾上面有皮卡丘的印花，完全无视掉系统惨烈的哀嚎：【没遇到危险就别浪费召唤时长啊！赶紧把你爹送回去，宿主！你不要这样败家啊！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p> <p>在一派好心情中，中原千礼把自己拾掇得干净整洁，自然而然地要求道：“啾啾，我要去警察局，你陪我。”</p> <p>中原中也：“哦。”</p> <p>昨天离开得太匆忙，犯罪窝点虽然被捣毁，但尚有几个嫌疑人还没有逮捕归案，警方调查、审问逮捕过的三名人贩子，明确他们还有两位同伙在外逍遥，所以把中原千礼喊来询问，协助调查。</p> <p>英雄小朋友享受着座上宾待遇，一进门就有人领着走进办公室。</p> <p>里面的中原千礼向侧写专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另一个人贩子的外貌。</p> <p>外边的中原中也候在沙发上，暗自观察着警局。</p> <p>很快，得出结论：陌生的世界，熟悉的废物条子，没有任何能力，能对他造成的威胁为0。</p> <p>一位女警走出来，送完文件又折返，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中原中也，主动打招呼：“你好，你是小千的家属吗？”</p> <p>中原中也懒得解释：“嗯，我是他哥。”</p> <p>女警：“还在上学吗？”</p> <p>中原中也敷衍：“对。”</p> <p>女警：“听说小千的爸爸也是警察……”</p> <p>中原中也：“……”</p> <p>救命。他面无表情地想。笨蛋圆珠笔究竟在想什么，每天蹦来蹦去把脑子里的水晃匀了吗？到底为何如此死心塌地地把他和警察联系在一起？</p> <p>这让人无语的死样真的挺像太……</p> <p>啪。中原中也抬手拍了自己左脸一巴掌，清醒过来。</p> <p>半小时后，中原千礼离开警察局，兜里塞满了警察们给的糖果与小零食，女警带着一脸被萌住的微笑挥别他。</p> <p>“啾啾，我昨天打败了好多坏人哦。”中原千礼抬起脑袋，定定地看着他，“他们现在都被抓起来啦！”</p> <p>见中原中也没有反应，他又强调一遍：“那几个人都是危险的人贩子。”</p> <p>中原中也还是在想自己的事，没搭理他。中原千礼急了，继续加重语气：“他们有枪的，bongbong！但是我打败他们了。”</p> <p>中原中也回过神：“……那你挺厉害啊？”</p> <p>中原千礼满意了，发出“哼哼” 的声音，得意道：“当然，我很厉害的。”</p> <p>接着开始自吹自擂，一条一条的数：“虽然你说我是笨蛋，但大家都说我很聪明，说不定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笨。我会洗衣服，剪窗花，用塑料瓶子做会飞的火箭筒，还会弹钢琴……”</p> <p>好自恋的小朋友，夸耀起自己简直没完没了，把五年人生习得的技能毛巾一样拧了又拧，直到拧不出一滴水。</p> <p>“……我还会修闹钟……会、会洗袜子……虽然讨厌吃胡萝卜但也可以吃五块……”</p> <p>中原中也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小橘毛也刹了车，不讲了。</p> <p>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渴望，欲言又止，难以启齿。</p> <p>“你想说什么？”中原中也问。</p> <p>中原千礼嘀嘀咕咕地说：“我真的会很多，很厉害，以后会更厉害……”</p> <p>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小昆虫扇动翅膀那样，嗡嗡地说，“……啾啾，你可不可以喜欢我啊？”</p> <p>中原中也忽然哽住。</p> <p>他移开视线，隔壁商店的橱窗里放置着一只浅棕色玩偶熊，两枚圆滚滚的蓝眼睛，脸上绣着甜蜜的微笑。</p> <p>他像是突然被这只毛绒玩具熊打了一顿似的，无法反击，不知所措。</p> <p>半晌，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说：“咳……嗯……我没有讨厌你。”</p> <p>中原千礼弯起眼睛，笑得特别开心。左边颊侧点缀着一枚浅浅的笑窝，中原中也稍微瞥一眼，顿时又被玩偶熊打了一顿。</p> <p>他抓了抓头发，‘啧’一声，忽然有些烦躁。</p> <p>“喂。”中原中也说，“既然你自称是未来人，那么……”问到一半，他话锋忽然一转，“算了，那个人贩子的事情，你是怎么解决的？”</p> <p>“很简单的啦。”中原千礼洋洋得意，“我先故意进入他们的圈套，被带上车……”</p> <p>中原中也：“？？？”</p> <p>中原中也震惊：“你为什么要故意被他们带走啊！”</p> <p>中原千礼露出‘这有什么这不是基本操作吗’的平静表情，似乎这完全不值一提，理所当然道：“为了抓住他们呀。”</p> <p>“……”</p> <p>刻在dnA里的以身犯险，既视感太重了，中原中也眼前一黑。</p> <p>有什么可怜的东西又在摇摇欲坠。</p> <p>塌墙进度：50%-</p> <p>不远处的路边，电线杆下，停着一辆貌不惊人的七座面包车。</p> <p>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低头匆匆行走，试图融入周围稀疏的三两人群。</p> <p>他拉开副驾驶门，一步跨上车，后靠，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p> <p>咔嚓，一簇火从主驾驶座递过来。</p> <p>烛火映着两人的面容，递火之人，赫然是昨天开车逃走的瘦子。</p> <p>鸭舌帽深吸一口烟，雾气缭乱。</p> <p>“条子抄家了，莱欧、疤脸他们都进去了，货一件没剩。”瘦子说，“联系不到乌鸦，他想放弃我们。”</p> <p>鸭舌帽冷冷道：“出货的能被货品翻了天，乌鸦没给你一枪就不错了，你还是老实回去干赌场吧。”</p> <p>瘦子愤愤地拍了下方向牌，‘啪’得一声重响，伴随着一句怒骂：“他妈的！都怪那个死小鬼……毁了，都他妈的毁了！本来已经有两个金主付了五万美金的定金，现在……”</p> <p>可.卡.因将他的身体榨得瘦骨嶙峋，暴怒时绽开的青筋格外鲜明，仿佛下一秒就会皮开肉绽。</p> <p>他又骂了几句难以入</p> <p>耳的脏话，仍不足以平心头之愤，往嘴里塞一根加了料的香烟，抽上几口，终于冷静了些。</p> <p>接着，瘦子抬起头，忽然锁定马路对面的身影。</p> <p>一大一小，两个橘毛，十分眼熟。</p> <p>他眯了眯眼睛：“这是……”</p> <p>红灯转绿，那两人逐渐走近。</p> <p>瘦子认出来了。</p> <p>“是那个臭小鬼！”他啐了一口。</p> <p>这条街上没什么人，瘦子当即调转方向盘，踩满油门，目光凶狠，“叫你装神弄鬼，下地狱去吧！去死！”-</p> <p>中原中也和小孩聊天，聊得相当心累。</p> <p>“我不是警察。”他说，“到底是什么事给了你这种错觉？就因为我说过‘遇到困难找我’这样的话吗？”</p> <p>中原千礼狐疑道：“你真的不是吗？”</p> <p>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无语反驳：“当然不是。”</p> <p>“Biubiubiu——”</p> <p>“我查过，在我们这里，只有警察能合法持枪。”</p> <p>中原千礼做了个枪击的手势，神秘地说，“……我在家里寻宝的时候，翻到过好几把枪，长的，短的，大的小的。”</p> <p>亲自调研得出的结论，他有理有据地强调：“所以，啾啾一定是警察。”</p> <p>“那你知道的太少了。”中原中也慢条斯理地说，“在这个国家，持有枪支的，除了警察，还有——”</p> <p>身后传来几声惊叫。</p> <p>“哎！前面的！躲开啊！”</p> <p>“危险！！”</p> <p>“那辆车过来了！”</p> <p>一辆经过改造的旧面包车，不断加速，以风驰电掣之势，直直地朝着他们两人袭来。</p> <p>转瞬间，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p> <p>提醒他们的路人惊慌大喊，有人捂住眼睛，有人四处奔逃。车内驾驶座，控着方向盘的瘦子嘴咧开到极致，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去死！去死！</p> <p>这瞬间，瘦子满心满意的充斥着复仇的畅快。</p> <p>违禁药物的助力，以及对两条生命生杀予夺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飘飘欲仙——</p> <p>然后，他惊恐地发现，他物理意义上地‘飘’了起来。</p> <p>轮胎忽然打滑，车身被掀飞，他根本无法控制车子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头栽向另一侧的玻璃。</p> <p>“轰！！”</p> <p>小货车飞出去三米，狠狠撞上高架桥的底座，四分五裂，油箱着火。</p> <p>轮胎于撞击中脱落，自墙壁反弹，滚了两圈，了无生气地停在路中央。</p> <p>白线后的司机惊呆了，喃喃自语：“这、这是什么啊……”</p> <p>巨响过后，噼里啪啦的火光烧出黑雾。</p> <p>路人因这忽然起来的巨变惶惑不已，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辆高速、笔直驶来的车，竟然就这么飞了出去？！</p> <p>黑烟、火光、路人的瞠目结舌，汽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交织融汇，全部化为可有可无的背衬。</p> <p>在这些喧闹的声响中，中原中也始终平静，站立揣兜的休闲姿势都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仿佛根本没在意过那辆车的出现。</p> <p>他说完下半句话：“如果警察都像我这样暴力执法，社会岂不是完蛋了。”</p> <p>中原千礼呆呆地仰头，而他垂着眼睛，两人视线相接。</p> <p>马路上起了风，烧焦的气味弥漫到鼻尖，黑烟四处逸散，中原中也的赭色发丝被风抚动。</p> <p>“小千。”他唇角轻轻勾，漫不经心，“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中原中也。”</p> <p>“是个黑手党。”</p> <p>作者有话要说</p> <p>地雷加更欠1，营养液加更欠3，明天开始努力还QAQ</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