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第一时间确认方静禾在不在家。
看到床上那人翻了个身，一路上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床上人动了下，方静禾睁开眼看见床前一道影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心有余悸抱怨，「你回来就不能有点动静，想要吓死谁。」
「某人睡得跟小猪一样打呼噜，还能听见我回来的声音。」
刚睡醒脑袋混沌，一躺下才品出味不对，「你说谁是猪。」
能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也就只有方静禾。
徐俊杰懒得理，确认方静禾在家，冷着脸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
「去买菜。」
那句家里有还没说出口，咣当一声巨响，人不见了。
说是买菜，徐俊杰在超市转悠一圈，购物车里空空如也。
蔬菜，冰箱里还有很多。肉，前两天才割了一大块。海鲜，方静禾现在不能吃。
至于其他，徐俊杰逛到小食区，在各种面包点心前纠结。
他不太赞同家里准备零食，一来零食里面添加剂多吃着不健康，二来吃了零食就不爱吃饭，所以家里很少能见到这类东西。
算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总比某人在家里饿了找不到东西吃强。
买好东西，走到单元门，就被徐泽语打劫下来。
「你拿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刚买好的零食被搜刮一大半，徐泽语拿得差不多才停手，「爸爸，今晚做什么饭？」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徐泽语闭嘴，「说了你也不给我做，还不如直接回去问妈妈。」
徐俊杰又问了一遍。
「你愿意做啥就做啥，对了，做完了送到夏子晴家就行，我去她家里写作业。」
「你去夏子晴家干什么？」
徐泽语来不及说，人先跑进电梯，「别忘了多做点，夏子晴和夏叔叔一起吃。」
徐俊杰凭空冒出一个念头，这孩子等长大了一定胳膊肘往外拐。
很快他又觉得自己荒唐，这么点小孩知道什么，无非感情好能玩在一块。
多做点饭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徐俊杰做好饭，拿着饭盒下楼。
方静禾，「你又去哪？」
「去夏子晴家。」徐俊杰，「徐泽语在她家写作业。」
「哦。」
方静禾没说什么，默默端起刚刚放下的汤吸溜起来。
这边刚敲门，徐泽语探出个脑袋，徐俊杰话还没问，手中饭盒消失，留下一句，「爸爸，我写完作业玩一会再回去」就将徐俊杰关在门外。
滋生的念头开始扎根，徐俊杰觉得自己该提前为自己和方静禾以后养老事业提前做准备。
说不定一胎废了，二胎可以。
二胎啊…
想到那个小生命，徐俊杰垂头丧气，看来是该和方静禾聊一聊这个问题了。
「是谁来了啊？」
夏子晴出来就看到徐泽语撅着屁股听外面动静。
徐泽语嘿嘿笑笑，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招呼夏明昊过来吃饭。
「你作业不是写完了？还在这待着？」
徐泽语，「我回去又没什么事。」说是没什么事，一到家肯定又被方静禾命令写她布置的作业。
况且家里气氛冷到冰点，时不时还要发生点摩擦，自己很容易成为靶子，还不如在夏子晴这里躲着。
「阿姨几点回来？等阿姨回来我再走。」
夏子晴眼角低垂，分不清是难过还是生气。
「我哪知道…」
徐泽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推着饭盒催促，「不说这些，吃饭吃饭，我爸爸做的排骨非常香，夏叔叔你也吃。」
夏明昊用筷子还不太灵活，连握几次就叨不起来，排骨一次一次在面前划过。
徐泽语比谁都急，「夏子晴，你帮叔叔夹一个。」
「不要。」夏子晴拒绝，「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饿肚子好了。」
这…徐泽语看不过去，给夏明昊夹在碗里。
吃过饭，夏子晴坐在一边看书。
徐泽语闲来无聊，新闻看着无趣，「叔叔，这和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咱们看动画片？」
他没指望夏明昊能听懂。
谁料下一秒，遥控器送到他眼前。
徐泽语拿着大叫，「夏子晴，夏子晴，你爸爸能听懂我说话了！」
夏子晴敛过一边，「能听懂算什么，不是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这话味不对，听着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
徐泽语，「你要这么想
，夏叔叔现在能听懂咱们说话，那离着恢复正常还远吗？」
没人接话，夏子晴偏头看书，对问题充耳不闻。
算了，徐泽语心道，得做出点成绩给他们，他们才能相信。
可是，这要怎么开始？
医院那边都按照病程做康复训练，他一个外行人，还是个小孩子，能做点什么？
眼睛看向桌上的水果，灵光一闪，「叔叔，这是什么？」
夏明昊努努嘴说不上来。
「这是苹果，苹…果…」徐泽语张大口型，「ping苹，guo果。」
他学着上课时老师教的方法。
夏明昊学着他嘴唇动态，试着模仿学习。
「别白费力气了，他做不到。」
来自亲闺女的否定。
徐泽语当即反对，「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试试你怎么确定叔叔学不会。」
夏子晴惊诧，目光移开，思绪飘向深埋于底的回忆中。
曾经以前，也有这么个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很熟悉，久远到陌生。
临近八点半，徐泽语还没有回家的意思。
他今晚得了件正经事——教夏明昊说话。
现在他成为课堂小老师，自豪感油然而生，拿着语文书教他拼音。
夏子晴好几次听不过去，就那么几个拼音，徐泽语读错好几次，没办法，夏子晴亲自上阵，美名其曰担心徐泽语教歪夏明昊。
所以当敲门声断断续续响了好几次，徐泽语和夏子晴才反应过来。
打开门，一看到徐俊杰，夏子晴朝里面正教得热火朝天的徐泽语喊，「徐泽语，你爸爸来了。」
徐泽语在后面磨磨蹭蹭过来。
「徐泽语，很晚了，该回家了，别打扰夏子晴他们休息。」
徐俊杰少见的命令，徐泽语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承认时间确实很晚了，走之前，悄悄跟夏子晴说，「明天周末，在家等我。」
接着，跟着徐俊杰步伐回到家。
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徐俊杰退出徐泽语房间，回到自己卧室时，方静禾正在看书。
她闲不住，尤其是在家里休息，徐俊杰不让她看电脑伤神，不许熬夜，她只能看看书打发时间。
书也看不进去几页，一打开，大脑开始胡思乱想，想最近家里气氛，想以前多么和谐，想以后会不会都是这样，想二胎出生是不是个错误选择，想生完二胎会不会占用自己太多时间，影响考编制，评选考核…
她想得太多，徐俊杰进来坐到她跟前都没意识到。
手中书被抽走，空滞的眼睛略略回神，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明明有太多话想说，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想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想问很多，再看到他冷静沉着的目光后，所有期盼想问的话都成了奢望。
方静禾害怕，害怕徐俊杰说出什么话将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杀死。
「咱们谈谈。」
她庆幸徐俊杰想找她谈谈，「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