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铁锤砸在水泥墓门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别的不说,这水泥封的是真硬,秦州的力量也不算小,这一锤子下去,只是砸脱了一块皮。
连着砸了好几下,才露出下面的青砖。
老家伙头上冒出了汗,喘了两口气,明显是累着了。
他往杨文诲看了过去,“接力,接力!”
挖坟掘墓这种事,显然是不适合陈阳他们这种年轻人来干的。
杨文诲也正看着心急,闻言二话不说,走了过去,从秦州手里接过铁锤。
“嘭!”
杨文诲毕竟是灵境,力量可不是秦州能比的,还他扬起一锤子,也没敢用全力,直接一锤子下去。
嘭的一声,墓门直接开裂。
整个生基都抖了抖,让人感觉他要是再使点劲,能把这座墓给直接干垮了。
陈阳在旁边看着。
……
姓名:杨文诲。
体魄:1982/2988。
精神力:1670/1967。
………
这老头的体魄还不到2000点,还没现在的陈阳高,体魄极限也才不到3000点。
也不是很强嘛!
不过,一个人的战力,并不能单纯的看体魄和精神力强度。
功法、武技、战斗意识等等,都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也不能单纯的看他数值比自己低,就觉得他比自己菜。
杨家可是有传武的,别的不说,剑法便是独树一帜,战力肯定会有加成。
力量大,就是不一样。
两锤子下去,直接把墓门给干出了一个窟窿。
这膀子力气,不去工地上砸墙,真的是可惜了。
杨文诲接着又是几锤子,干净利落的把洞口扩大。
墓穴显露了出来。
已经能看见里面的棺木。
法能和法宁唱经的声音更大了几分,他们一边唱,一边往空中洒着纸钱,算是对亡者的慰藉。
在本地土话中,棺材又叫“方子”,杨文诲也没让秦州占便宜,让他过来搭了把手,两个老头一起把棺材拖了出来。
法空下葬也没几年,棺木虽有腐朽,但基本还算是完整。
两老头也没什么避讳,直接上家伙开棺。
把钉子一撬,棺盖掀开。
一股尘封腐朽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
棺材里面,并没有尸身,只在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黑黢黢的骨灰盒。
在骨灰盒的旁边,放着一个剑匣。
一米多长的盒子,刷着黑漆,上面有一些粗糙的花纹。
两老头都是心中一紧。
杨文诲伸手将盒子捧了起来。
秦州随手将棺木盖上,重新给推回了墓穴里,用旁边的碎砖简单的堆砌了一下。
之后的事,就是属于青牛观的了,他们自己知道选个日子,再给墓穴封门。
杨文诲捧着剑匣来到旁边的空地上,陈阳等人也都围了上来。
剑匣上有一个搭扣,上面有一把小锁,杨文诲二话没说,拿来一把镰刀,猛的一下,便将小锁给砸了下来。
简单粗暴!
剑匣打开。
里面果然有一柄剑。
此剑造型古朴,该是青铜铸造,剑身和剑柄上,都铭刻着许多神秘的纹路。
剑身呈现淡淡的赤红色,看起来颇有几分妖异的感觉。
“这就是赤霄?”
陈阳问了一句,他虽然从照片上看到过,但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实物。
和照片上,并没有两样。
杨文诲没有答他,他十分小心的把剑从剑匣里取了出来。
剑貌似很沉。
但是,杨文诲的脸色,比它更沉。
他的双眉紧皱在了一起,脸上表情非常的凝重。
“这剑……”
杨文诲一滞。
他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继而又变成了坚定,“这不是赤霄!”
“不是赤霄?”
听到这话,秦州先发出一声惊呼。
他连忙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剑从杨文诲的手中抢了过去,“这怎么不是赤霄,明明……”
当剑入了他手的时候,秦州的话戛然而止。
他那一双斜眼里,同样写满了疑惑。
他又查看了剑柄,一张脸迅速的垮了下来。
“还真不是?”
秦州的眉头皱起,往法宁看了过去。
法宁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迷惘。
陈阳把剑接了过去,可能有个二十斤左右,手柄握着很舒服,挥砍了两下,也很顺手。
“怎么这么确定?”
陈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咋就看出来这是假的呢?
秦州道,“我当年藏剑的时候,在剑柄的基座下面,刻了一个秦字,你看这剑柄,清洁溜溜,哪里有半点痕迹?”
陈阳额头上划过一抹黑线,你是真牛逼,剑上刻字,这不是毁坏文物么?
他看了看剑柄,确实没有看到有字。
杨文诲把剑拿了过去,“真剑不会有锈蚀,但你看,这把剑,剑身的红色,应该涂了某种防腐材料,虽然没见腐蚀,但剑刃已经有锈蚀的迹象了!”
陈阳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如此。
“最重要的一点!”
杨文诲说话间,拿起镰刀,猛的往剑刃上敲了一下。
“铛……”
一声巨响,电光火石。
他再把剑举到面前。
几人一看,剑刃之上,已经有了缺口。
很明显的缺口。
“赤霄剑削铁如泥,就算是精铁,都能砍出印子来,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杨文诲的脸上,透着浓浓的失望。
“铛!”
他猛的又敲了一下。
剑身咣当一声,直接断成了两截。
铁定是假剑无疑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大老远的跑过来,大家都是充满了期待的,把坟都给人家掘了,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法宁,你来解释解释!”
秦州心中郁闷得很,直接对着法宁发难。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法宁倍感压力,“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呀……”
法空师兄一向珍爱的这把剑,居然是一把假剑?开什么玩笑?
“你不清楚?”
秦州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可能不清楚?快说,真剑在什么地方?”
杨文诲沉着脸,一言不发。
法宁哭笑不得,“老秦,咱就是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把剑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法空师兄或许也是被什么人给诓骗了,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这把剑,一直把它当成了宝,殊不知,这件就不是真的……”
秦州黑着脸,刚准备说话,法能却开口了,“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法宁看向自己这个略有些老年痴呆的师兄,就怕他口无遮拦,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
却听法能说道,“我记得,那会儿师兄拿出这把剑的时候,剑柄上确实是有个秦字的,当时法空师兄还说,这剑是秦王剑,秦始皇的配剑,我那会儿还觉得疑惑,秦王的秦,怎么会是简体字,还和他争论过……”
众人闻言,满脸黑线。
目光都看向秦州,谁能想到他随意刻的一个字,还能扯出这么一桩悬案。
法能这会儿,眼神澄澈,一点也不像在说胡话。
陈阳道,“这么说,真正的赤霄剑,确实在青牛观出现过,但现在这把剑,也确实不是真剑,只能说明,赤霄剑出现在青牛观的这段时间,有人复制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假剑,把真剑给替换了!”
说到这儿,法能的嫌疑或许能稍微排除了。
如果干这事的是法能,他压根没有必要说刚刚这番话,直接一口咬定青牛观的这把剑,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就行了,至于真剑,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师兄只是喜欢赤霄剑,所以制作了这么一件赝品。
反正死无对证,你们又能拿它奈何?
可他却站出来,证实了真剑的存在,这不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么?
几人都明白这一点,目光都落在法宁的身上,如果可以稍微排除法能的嫌疑的话,那么,法宁的嫌疑就相应的大了。
法宁当然知道众人在怀疑他,当即说道,“我法宁可以对天起誓,这事真的与我无关……”
秦州可不想听他什么誓言,作为多年的老朋友,他还是宁愿去相信法宁,当即问道,“你们青牛观,还有什么可疑的对象么?还有没有年纪差不多的,有作案时间的?亦或者,你好好想想,当年发生过什么……”
法宁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都多少年了,秦州让他想当年,他能想得出来个锤子!
“师父座下,法字辈的弟子,就我们三个,法空师兄羽化后,就剩下我和法能师兄,现在,观里也就那么几个人,都是小字辈,四五十年前,要么还是小娃,要么就还没出生,根本不可能和这事有牵扯……”法宁笃定的说道。
剑确实在青牛观出现过,最有嫌疑的,也就他们师兄弟三个。
如果不是他们三个,又还能是谁?
谁有这个时间,谁有这个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制作一把假剑,把真剑给替换掉了?
现在搞得有点扑朔迷离了!
事情过的太久了,查起来,已经很困难。
“不对,还有一个!”
这时候,法能又开口道,“师弟,你难道忘了,咱们还有个法净师弟!”
“法净?”
法宁闻言,微微蹙眉,像是有点回忆不起这个名字了。
“法净又是谁?”陈阳问道。
法宁说道,“当年,来我们青牛观挂单的一位居士,俗名叫什么,我也忘了,他在观里住了有些年,在法空师兄的帮助下,拜在了师父门下,成为我们的师弟,师父给他起了个道号,叫法净!”
“不过,他死了很多年了,89年的时候,他和法空师兄去断肠崖采药,失足掉入了迷魂凼,死不见尸……”
说到这儿,法宁有些惋惜。
毕竟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时间会让人希望一切,法净和他们相处也就几年的时间,法能不提起,他都遗忘了!
陈阳道,“这个法净,有作案时间么?”
法宁蹙眉,“他都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陈阳打断了他,“抛开他死没死不谈,法宁道长,你仔细想想,这人有没有盗取赤霄剑的机会……”
法宁有些生气。
陈阳这话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往死人身上泼脏水一样。
“赶紧想想,我记得那一年过年,你有回过庞坡岭,现在看来,你的嫌疑最大……”
秦州沉着脸,他也不希望是法宁,今天杨文诲在这儿,这事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法宁当然也清楚现在的处境,他属于黄泥巴进了裤裆,怎么都洗不干净。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但确实时隔太久,想不起来了。
法能道,“我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几个跟你一起回了庞坡村,你为了招待我们,偷了生产队的鸡,被法空师兄知道后,大吵了一架……”
不得不说,有些回忆,是需要人提醒的。
虽然是一些不光彩的回忆,但是,法能起了个头,法宁脑海中的回忆便被掀起了一角,事情的脉络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众人都古怪的看着他。
偷鸡?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证明这人有前科呀!
这么一说,法宁的嫌疑又更大了一些。
法宁脸皮抽搐,“我想起来了,当时法净也在,是法净说想吃鸡,让我和他一起去偷的,偷鸡的是他,背锅的是我……”
他苦笑了一声。
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都是质疑,貌似没谁相信他的话。
他也知道,自己一番话,没什么说服力,还会给人一种往死人身上甩锅的印象。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事实……”
法宁举起手,又要发誓,“当着师父师兄的面,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愿意遭天打雷劈……”
看样子,他是真的没辙了。
陈阳道,“法宁道长不必这么激动,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法净此人,确实是有作案时间的?”
法宁点了点头,再次强调,“但他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你刚刚说,他掉进了迷魂凼,有发现他的尸体么?”杨文诲开口问道。
法宁摇了摇头,“那下面是一片常年被瘴雾笼罩的沼泽,那么高掉下去,摔也摔死了,尸体沉入沼泽,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们下去找过,什么都没找到,回来还生了一场病……”
法能也是连连摇头。
秦州道,“既然没找到尸体,那就不能确定他死了,保不准赤霄剑就是被这人替换的,然后来了个金蝉脱壳,顺利脱身……”
“你……”
法宁张了张嘴,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因为,确实有这种可能。
陈阳道,“断肠崖离这儿远么?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又是断肠崖,又是迷魂凼,陈阳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好奇。
法宁道,“远倒是不远,也就半个小时的路,不过,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天色还早,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去看看吧!”杨文诲犹豫了一下说道。
“呃,好吧!”
别人的话,法宁可以不当回事,但是他不能不把杨文诲也不当回事。
……
——
断肠崖。
沿着山脊往山顶的方向再走半个小时,穿过一片松树林,便能看到个山头出现在视野中。
来到山顶,山顶有一片杂木林,林子里的灌木长得横七竖八,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怪鸟叫声,颇有一些阴森。
“嘿哟,这株山茶花树,好大!”
秦州走在后面,突然停下了脚步。
陈阳回头看去,只见他站在一棵树下,正昂首张望着。
那是一棵山茶花树,确实够大。
有十来米高,树干有十多厘米粗,它藏在一堆杂木里,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它。
秋天,正是山茶花开的时节,地上落着大朵大朵的茶花。
山茶花树,能长这么大,确实稀奇。
“陈阳,你来看看,这棵树,是不是成气候了?”秦州扯着喉咙喊了一声。
现在陈阳突破了灵境,能和灵植交流了,这老头怕是把他当成灵植探测器了。
长这么大,这棵树恐怕有上百年的树林,树木长到这样的年纪,确实有可能诞生灵觉,甚至是拥有灵性。
杨文诲在旁边,陈阳没想过暴露自己的实力,灵台之门不方便开启,不过,只是和灵植交流的话,根本用不着精神力,用十八籽手串就够了。
陈阳来到树下,抬头看了看这棵树,伸手在树干上轻轻的敲了敲,“你好,在家么?”
他对着山茶花树喊了一声。
旁边几个人看着他,像是在围观神经病一样。
好一会儿,陈阳也没感觉到山茶花树有什么回应。
这时候,杨文诲走了过来,大概的看了一眼,二话没说,直接将灵台之门打开,精神能量倾泻而出。
陈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透明色的力量,凌驾在了山茶花树的树干上,上上下下的一通查探。
片刻后,他放弃了,将精神力收了回来。
杨文诲道,“没有精神力波动,应该就是一株普通的山茶花树!”
他是灵境强者,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没话说。
秦州多少有点失望,“没成气候也好,这么大一株山茶花树,如果能弄出山去,肯定能赚上不少。”
陈阳懒得搭理他。
老说自己掉钱眼里,这老头才是掉钱眼里了好不好。
众人从树林里出来,陈阳走在最后面,陡然间,心中却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