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句棠许才意识到什么。
她这么问,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棠许迅速补充道:“你不上去坐坐吗?”
补充完这句,她再次陷入沉默。
嗯……补充了跟没补充,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片刻之后,她听到燕时予问她:“这算是邀请吗?”
棠许安静了一瞬,反问:“我邀请了,你就会上去吗?”
燕时予转头迎上她的目光,片刻后,才缓缓道:“今天不行。”
棠许大概也猜到了这个答案。
她其实很好奇,燕时予究竟打算怎么处理跟她之间的关系。
明明他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了亲密接触,可是,他看起来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老实说,他算是棠许见过的,最最最不急色的男人了。
为什么?
棠许自然不会朝他去寻求答案,“哦”了一声之后,便说:“那我先上去了。”
她转头准备下车,可是手刚碰到车门上的按钮,另一只手忽然就被握住了。
棠许回头看他,只见他依旧是端坐的姿态,清雅矜贵的模样,即便是握着她的手,也丝毫不显冒犯。
也是,他连那种时候……都可以显得那么正派,更何况只是握一握手。
棠许神思一恍惚,听到他说——
“明天下午我要飞南城,可能要在那边待几天。”
这话听着耳熟。
像是上次去海城之前,他也这么说过。
然而棠许并没有等到下文。
他好像就是在单纯地告诉她这件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棠许只觉得近来南城存在感挺高,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是去参加高尔夫邀请赛吗?”
燕时予淡淡应了一声。
淮市南城一向是友好城市关系,政商两界往来颇多,南城地处南方,气候怡人,每年在淮市还没化冻的时候,多得是高尔夫爱好者飞去那边打球,高尔夫邀请赛也是一年一度的老传统,淮市商界很多人都会参加。
“我爸爸之前也去过那个比赛。”棠许说,“不过今年可没人给我们宋氏邀请函了。”
她语调稀松平常,燕时予却忽然问了一句:“想去?”
棠许一顿,看他一眼,“跟你一起吗?不想。”
她回答得干脆,偏偏燕时予还要问:“为什么?”
棠许抽回自己的手来,不再看他,“不想同样的事情再经历第二次。”
简单一句,近乎控诉。
第一次是什么?
是海城数日归来,他直接消失不见,只让高岩跟她联系,给了她一笔钱,算是了断。
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末了,燕时予只淡淡说了句:“上去休息吧。”
这一回,棠许再没有犹豫,打开车门,提裙就下了车。
不多时,司机回到车上,听到燕时予吩咐:“回公司。”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了小区。
……
棠许原本以为这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燕时予去他的南城,原本也跟她没多大干系。
然而,当第二天她回到公司,却意外收到了一张邀请函。
南城高尔夫邀请赛主办方送出来的邀请函。
棠许拿着那张邀请函看了很久。
陆星言坐在旁边,一贯冷嘲热讽:“不愧是燕家的人,这样的邀请函,说拿就拿到了。有这样的能耐和手段,什么样的女人不是信手拈来?”
“凭什么是我,对吧?”棠许帮他说出了字面背后的意思。
陆星言哼了一声。
“反正我又不图他什么真心真意天长地久……”棠许说,“所以,我不在乎。”
当天傍晚,棠许乘飞机抵达南城,凭邀请函下榻主办方安排好的酒店。
正是晚饭时间,棠许办理入住时得知主办方在酒店的露天餐厅安排了半自助式的晚餐,她原本没什么胃口,回房放下行李后,还是准备去餐厅逛一圈。
此时淮市还处在严寒天气之中,而南城却是鸟语花香、气候宜人,棠许喜欢暖和的地方,换了条轻薄的裙子,化了妆下楼去餐厅。
露天花园餐厅环境极佳,隔着一片私人沙滩可以远眺大海,夜风习习,笑语不断。
棠许放眼一看,餐厅里人并不算多,将近一半的熟脸,都是来自淮市商界。
果然应该走这一趟。
棠许心里这么想着,刚找了个空桌坐下,就有服务生拿着红白两种葡萄酒上前,问棠许需要哪一种。
棠许刚选了红酒,忽然就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抬头一看——
花园里临沙滩的一张桌子旁,燕时予和两女一男坐在同一张桌上,正聊着什么愉快的话题,每个人脸上都笑着轻松的笑。
而棠许看过去的瞬间,侧对着她的燕时予像是正好看过来,唇角笑意克制,落在她面前那只红酒杯上的视线却沉沉。
棠许倒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上他,眼见着服务生已经给自己倒好了酒,她也只能轻轻闻一闻,对那服务生说了句“谢谢”,便自觉起身去找吃的。
转了一圈,棠许端回来一份号称酒店招牌的现烤舒芙蕾,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刚吃到一半,旁边忽然多了个人影,像是就杵在她的餐桌旁边。
棠许缓缓抬头,看见了一袭纱裙的庄柔。
庄柔看着她,有些震惊,又觉得有些可笑一般,“棠许,你居然也来了这里?”
棠许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冲她笑了笑,“怎么,这一次,庄小姐不会找人把我骗到船上,丢海里去吧?”
庄柔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你胡说什么?”
“你做的事,你拜托你朋友孟小姐做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我心里都有数。”棠许说,“庄小姐又何必做出这副震惊的样子呢?”
庄柔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你自己做过什么事,就会遭到什么报应,不过是老天长眼罢了。”
“当然,我没证据。”棠许说,“所以我暂且也只是记着。庄小姐放心,我并没有要对你做什么的意思。”
她越是平静,庄柔反倒恼火起来,“我倒是很想知道,就算你有证据,又能对我做什么?就凭你们宋家一个破落户,你一个既克婆家又克娘家的扫把星,你能做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