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的预感一向好事不灵坏事灵。
第二天下午,部里突然通知开会,还点名要乔桥去,她以为要讨论选秀的事,去了才发现萧曼雨也在。
她一出现,乔桥脑子里就警铃大作,果然,等人都到齐之后,萧曼雨转向乔桥:“今天这个临时会议,主要是讨论一个意外情况,跟你有关的。”
乔桥面无表情地等她的下文,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别提景闻,别提景闻,别提景闻……
“哦不对,应该说是跟你带的那两个艺人有关。”萧曼雨笑容格外艳丽。
“他们怎么了?”
“有个叫……景闻的对吧?”萧曼雨低头翻了翻文件,“公开选秀马上就要报名了,保险起见公司对所有即将参赛的艺人都做了一次详细调查,发现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啧,才19岁呢,真是可惜了。”
乔桥忍着没说话,但心跳得厉害。
萧曼雨好像在享受她的不安和焦躁,故意拖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完剩下的半句:“他的爸爸是服刑人员,罪名还不怎么光彩。这种人,公司是不能留的。”
乔桥闭了闭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居然这么快。
也怪她自己不够警觉,看来所谓的让她弄碎纸机不过是借口,她昨天频繁地开关页面,估计早就引起其他人注意了吧?
把她的工位调到大厅,估计也是为了更好地监视她。
乔桥:“是赵达说的吗?”
萧曼雨两手交叉摆在桌上,完全的胜利者姿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桥:“你要是问我的意见,那就是不行,景闻不能走。”
萧曼雨笑笑,将手边一份文件远远扔过来:“他爸爸的案卷你看了吗?受害者是个小姑娘,后半辈子都毁了。”
“对,所以他进监狱了,罪有应得。”乔桥看都不看那份案卷,只盯着萧曼雨,“但景闻一没偷二没抢,为什么要赶他走?”
“可是有这样的人在公司,其他女员工也很害怕啊。”萧曼雨从容道,“强奸犯的儿子就在身边,谁能安心上班呢?”
乔桥:“我可以带景闻去外面训练,从今往后你不会再在公司看见他。”
“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景闻有这样的爸爸,他就不可能出道,对公司而言是个‘废品’,公司没道理花钱再养着他。”
乔桥恨不得把萧曼雨那张脸撕个稀巴烂,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几条理由也让乔桥毫无
辩驳之力。
“如果……”乔桥咬牙,“我能让他出道呢?”
萧曼雨眼睛一亮,好像早就在等乔桥这句话:“如果你有办法废物利用,当然可以留下他。但如果你失败了呢?公司浪费的这些人力物力,还有名声上的损失,你怎么弥补?现在想把景闻爸爸的事瞒下去,已经来不及了哦。”
乔桥几乎要站起来指着萧曼雨鼻子骂了,瞒不住了还不是因为你!还兴师动众地叫这么多人来开会,生怕别人不知道?!
“我想办法补上。”
萧曼雨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千块吧?知道推一个新人出道要多少钱吗?你要怎么补?”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其他部门的主管都像老僧入定似的一声也不吭。
乔桥干脆往后一靠,她有点想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退学吧。”萧曼雨淡淡道,“如果你失败,就从星程退学,当然,你也要离开公司,永远不能重新回来工作。”
哦,原来她是打的这个算盘。
“这个惩罚很轻了。”萧曼雨转动着自己食指上那颗宝石戒指,“给公司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你也只多付出了个退学的代价而已。”
“怎么样?”她的目光像毒蛇一般盯着乔桥,“你同意吗?”
“我只能同意第二条。”乔桥耸肩,“去星程上学是宋总安排的,退学也该由他说了算,我不能替宋总做决定。”
“你是在拿宋总压我吗?”萧曼雨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当然,凭你跟宋总的关系,你完全可以强行留下景闻,但是景闻没有出道价值也是事实,若是宋总允许他吃白饭,那些兢兢业业用劳动换工资的员工们会怎么想呢?”
不用萧曼雨说,乔桥也知道答案。
这也是她压根没想过求助宋祁言的原因。
她宁肯退学,也不想给宋祁言带来一丁点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如果知道她答应了这样的条件大概会火冒叁丈吧……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不上学就不上学,保下景闻要紧。
见乔桥同意了她开的条件,萧曼雨露出了一个自开会以来最真实的笑容。
“那么。”她合上文件,“祝你好运吧。”
乔桥这回学乖了,不等宋祁言打来电话就主动往顶层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不过出乎她意料,男人这次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生气,只是淡淡的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反而让乔桥很是
忐忑了一阵子。
但是第二天,萧曼雨就突然从公司里消失了。
也幸亏乔桥的工位在大厅,才能捕捉到各种流言蜚语,据说萧曼雨被调去收拾一个公认没法收拾的烂摊子,而且她手里原本只剩收尾的几个大项目也被其他部门接手了,说白了就是脏活累活她干完了,功劳却算在别人头上。
要知道现在可是年底,这影响的可不是萧曼雨一个人,是她手下几十号人都跟着倒霉。
众人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做错事了,因为这已经不能叫给小鞋穿了,这是给了一双刀片鞋啊。
不过乔桥也只是听了听就算了,萧曼雨怎样她并不关心。
乔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在外面找一间隔音好的练习室,景闻不能再进公司,等于公司的一切便利他都享受不到了,这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
“你们不用管我。”景闻很淡定,“我可以早上去公园练。”
“开什么玩笑。”不等乔桥说话,海蝶先反驳他,“在公园唱什么?跟着大爷大妈唱京剧?你那点小细嗓子唱得过他们吗?”
景闻不说话了。
“练习室是必须要租的,这个不用讨论了。”乔桥摆手,“我去想办法,这两天景闻你先休息休息,养养嗓子。”
景闻点了点头。
海蝶:“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乔桥知道他说的是景闻父亲的事,说实话,乔桥没想出好办法,而且更糟糕的是,萧曼雨弄了那一出之后,公司里基本全知道了,连之前那伤敌八百自损一万的招都没法用了,情况变得非常被动。
乔桥叹气:“我才智有限,想不出好办法,所以我打算去请教一个聪明人。”
海蝶表情复杂:“……聪明人?你确定他是聪明的?”
乔桥闻言认真想了想:“应该吧。”
海蝶很怀疑:“他自己说的?我丑话说在前面,一般说自己聪明的其实都不怎么聪明。”
“咳,这也要分情况。”
“好吧,”海蝶明显不信,“既然你说他聪明那总得有点证据吧?别告诉我他只是做了做网上测智商的题。”
“呃。”乔桥望了望天,“19岁拿到了两个博士学位算证据吗?”
海蝶:“……”
海蝶:“你顺便帮我问问股市行情。”
萧家。
夜很深了,萧曼雨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她光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
水珠。
左耳上戴的蓝牙耳机微微闪烁,表明正处于通话状态。
“啧,那个项目也没留住啊。”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宋祁言真够狠的。”
电话里传出一个有些粗粝的男声:“你太激进了。”
“与其提心吊胆,不如主动破局,他知道我的野心。”萧曼雨微笑,“不过之前都忍下来了,这次却没有,说明他真的很生气呢。”
“生气到把之前的计划全盘推翻,选在一个不合适的时机对我出手。”萧曼雨叹息一声,“导致没法将我一击毙命,只能不痛不痒地拿走几个项目,我都替他可惜。”
“好事。”
“好事吗?”萧曼雨的眼神动了动,“这会不会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呢?”
“什么?”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萧曼雨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正在通话的那个人,“宋祁言应该没有那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