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陈滢再怎么想,恐怕也压根想不到,竟然这一切的根源是在她的身上。
要不是她成功地压迫到了王章,让王章在困境之中学会突破自我,意识到自己常用的那一套方法有些故步自封,还是需要进步,寻找新的套路,她也不至于在自己的课堂上见到崔希和郑操这两个家伙。
陈滢非常乖巧地和两位新来的夫子问好,陈棋的态度也很乖巧,却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新来的两位夫子警惕防范了起来。
“不知这次出宫,是要去什么地方游玩?”崔希小心翼翼地试探王章道。
“大报恩寺。”王章简单说道。
换了普通游玩的地方,他是不可能同意的,人流多,又危险,很不安全,不管有多少护卫,他也担心自己看不住这一群孩子。
但北魏皇帝经常去上香的佛寺就不一样了,那是整个北魏的国寺,里面僧人也极多,他昨天就已经打好了招呼,严防死守,相信到时候一定不会出事。
这是理智告诉他的。
但情感也同时告诉了他另一件事,那就是每次他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陈滢就像是专门来克他的,一定会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也正因如此,王章是不打算再这么忍下去了,他希望这些人都和他一起倒霉。
而崔希和郑操也确实不能理解他,两个人面面相觑,本来还以为是有多危险的地方,才让王章撑不住了,可现在一看,却觉得好像也还不错。
别说现在这一群皇子里还没有立太子,就算是有太子,太子想要去大报恩寺,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顶多是路上的时候让护卫稍微多防范一些,其他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焦虑的地方。
但他们也知道,王章是个厉害人,所以轻易不会有这样的表现,于是两个人只好揣着一肚子的疑惑接着小心翼翼地观察下去。
他们思来想去,又把王章的安保计划完善了一下,这才拍板准备出发。
一帮等久了的孩童们顿时发出欢呼声。
陈滢也混杂在欢呼的孩童之间,显得很是普通。
一行人坐着马车开始前行,王章崔希和郑操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崔希和郑操还是不能理解王章的精神状态怎么就成了这样,而且逐渐感觉到自己上当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决定试探。
郑操道:“王章,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不如直说了吧,我们两个可从来没有坑害过你,你就算是有事情想要我们帮忙,也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吧?”
“我知道,你们是觉得现在没什么异常,似乎这夫子也不难做,”王章悠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我不在乎你们怎么想,既然二位都已经答应下做这个夫子,何必着急呢?无非都是自己的事,做了就多拿一份银钱,二位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做了也就做了。”
他说得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崔希和郑操更是有些狐疑。
他们两个现在确实搞不明白王章到底是想做什么了,于是又在脑海之中复盘了一下学生们的样子,最后再一次试探。
这次是崔希发起的:“莫非是,你和忠恩侯有了矛盾?若是如此,我们去调解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两个本来是不打算对王章有什么好态度的,但鉴于现在王章变得奇奇怪怪,他们说这种话也没了心理负担。
这也不是示好,只是他们打算和王章说清楚而已,嗯,就是这样。
王章似笑非笑地看他们一眼:“你们不如直说是觉得陈棋那小子有些可疑便是了。”
可惜这两个家伙一向喜欢猜来猜去,王章就算是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压根不会相信,倒不如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调查研究。
当然,王章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过于了解这两个家伙,所以才故意上来就告诉了
他们真相,故意看他们两个查来查去却始终不愿意相信真相的样子。
……
陈滢那边可不关心这些夫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她只是高高兴兴地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低声感叹起来:“真不错,可以带姬云琉出来玩玩,他这辈子应该还没有出过宫吧?”
陈棋在旁边补充:“以前因为他年纪小,每年陛下出宫巡视的时候都不带他,夏天出宫避暑的时候也不带他,所以他现在都还真的没出过宫。”
这么一说,陈棋也有些唏嘘,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想过鲜衣怒马驰骋边疆的样子,作为一个武将的孩子,他一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姬云琉比他聪明多了,却还是只能困守在这么一座皇宫之中,看起来有些孤独寂寞。
“别惦记别人了,先惦记惦记你自己吧,”陈滢见他这幅样子,不由自主地嘲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昨日的功课没完成吧?要不是因为今日要去大报恩寺游玩,夫子今日是会查功课的,你恐怕早就手心开花了。”
“这不就是因为夫子今日不查功课吗?”陈棋振振有词,“如果夫子不查功课,那就等于那不是昨日的功课,而是今日的,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非要昨日完成呢?”
说着,他的心情也差了不少,不再提姬云琉的事了,满脑子都惦记着该怎么快速解决这些讨人厌的功课。
如是想着,他也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我明明是个武将的好苗子,我心眼这么多,又这么会使坏,本来就应该上沙场,而不是在这里学这么多策论啊史书之类的东西,想想就头痛啊。”
“这就是夫子的喜爱啊,”陈滢在旁边摇头晃脑,“谁让你这么招王夫子喜欢?王夫子越喜欢你,越想把他所有的学识都倾囊相授,这可是你的福气啊!”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哦对了,你从一开始就避免了拥有这样的福气,你好心机。”陈棋用幽怨而疲惫的声音说着,目光也锁定了自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