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你的吧”,这样的话听起来控诉意味很强。
如果是其他臣子,这个时候一定会当场下跪谢罪,表示自己没有任何让皇帝听他的话的意思。
而皇帝的内容本来也就是为了看到对方谢罪的样子——奈何他面前的人是魏哲铭,对方听出了他的话音,也只是笑着看了皇帝一眼,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
如果对方诚惶诚恐,这证明皇帝的威严还在,如果对方只是懒洋洋地点点头,甚至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这也就是相当于明着表示,皇帝权威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样的行为自然是一种蔑视,皇帝又气又急,然而他也没有任何可以发泄的理由——他倒是能当场发作,可他就算是发作了能怎么样?
无非是被别人发现,魏哲铭对他已经完全没有敬重可言了,可这样的行为只能让百官越发觉得,是不是应该更去巴结着魏哲铭。
出于这样的想法,皇帝也只能忍了下来。
“陛下,既然都说了要听我的,那我们现在就草拟圣旨吧?”魏哲铭轻佻地看了皇帝一眼,朝着他的案几上看了看。
这个瞬间,皇帝的心中缓缓划过一丝庆幸,还好他留了个心眼把那卷宗收了起来,不然恐怕还真的会被这魏哲铭看到。
本来一般臣子压根不敢随便窥视皇帝的桌子,奈何这人是魏哲铭,他一向是胆大包天,控制欲过剩,和皇帝的性格,实际上是很相似的。
唯一的区别是,魏哲铭的狠劲比皇帝更充足,同时能力也比皇帝要强一些。
这也就导致了眼下的局面。
皇帝没吭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福公公,用眼神示意他动作。
“最近,爱卿与朕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近了。”他看着林福磨墨,自己则是不咸不淡地说道。
他这话也算是一种敲打,同时,他也暗下决心,之后要找理由再削弱一些魏家在京中的势力。
魏哲铭看了皇帝一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呢?陛下,下臣对您一向是最敬重不过,哪里敢随便与您关系变近呢?”
皇帝脸色变得更差了,他看了魏哲铭一眼,又烦躁地怒斥林福道:“速度怎么那么慢!让你草拟个圣旨,你在这里给朕磨蹭来磨蹭去,眼里还有没有这个皇帝!”
这话显然是指桑骂槐,虽然是在骂林福,但是内容和林福倒是没有半点关系,就差指着魏哲铭的鼻子骂了。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如果说之前还有太后周旋一番,当着太后的面,魏哲铭也不会对皇帝太过不敬,皇帝也不会和魏哲铭闹得太狠,那么现在太后的死,也就让这块遮羞布彻底被人揭开了。
等圣旨草拟好之后,皇帝让林福带去宣读,而魏哲铭也就满意地笑着离开。
“等等,你这一次带来的孩子,有几个?”皇帝皱着眉头问道。
他可不希望魏哲铭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和陈滢培养感情。
虽然他知道陈滢和他的感情才是最深的,加上陈家人也一定会因此而想办法对付魏家,但若是魏家人真的和陈滢培养出了感情,那陈滢到底会不会站在皇帝的这边也就不好说了。
再加上魏哲铭绑架了陈滢,皇帝的思路之中,陈滢很有可能因此就意识到了魏家的强大,反倒是投向了陈家的那一边。
恐怕任何人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会是这么个脑回路,若是陈滢知道了,恐怕也得被他气笑了。
这人的心里只有利益,对忠诚,和对别人的信任,那都是一抹灰土,风一吹就散了。
所以皇帝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十分希望魏哲铭回答的是没有带任何小辈前来。
按照他记忆之中魏哲铭的习惯来看,魏哲铭确实也一向不会带小辈出来,他更希望小辈宅子里好好练武好好读书,不要在行宫
贪玩。
奈何这一次他猜错了,魏哲铭看着他,忽然间有些喜悦地说道:“自然是带了下臣的所有儿子,他们都来了。”
皇帝被气得深深吸了口气。
就算是十年前,魏家人也没有这样的时候,皇帝完全可以猜得到,恐怕他们魏家人之前就已经盯上了陈滢,在之前就已经想过了要让魏家的儿子们去勾搭她,或者说和她培养感情。
只是这一次绑架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让魏家子可以直接有机会接触到陈滢,更是不用找机会接触了。
然而就算是皇帝心里再怎么没底,他也不可能阻止自己亲手赐婚的人之间相处,那是魏家子,又不是仇敌,他总不能再补一道圣旨,要求他们新婚之前不能见面吧。
皇帝自己愣愣地想着,而那边的魏哲铭已经自顾自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陈滢和陈棋两个人叫来了陈玉明,三个人一起参谋了起来。
“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说完这一系列的内容之后,陈棋迫不及待地看着陈玉明。
他倒不是盼着陈玉明出个主意,而是希望陈玉明和自己的智力水平差不多,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团结起来,尤其是不能让陈滢这聪明家伙显得太常见。
奈何其实在三个人里,确实是陈棋的脑子最普通,陈玉明若是不够聪明,也没机会跟着陈滢姓陈。
陈滢倒是不可能因为他的普通就不帮助他,但是起码不至于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而是会把他带去和她养的其他孤儿们一起训练。
所以陈玉明看了陈棋一眼,自信地开口道:“现在,魏哲铭肯定会让他的那些孩子们过来和你见面了,你到时候每天要应付不少人,应该会很累吧。”
“你再想想,除了累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收获。”陈滢淡定地继续说道。
“除了累……”陈玉明低声喃喃之后,灵光一现,“我知道了,你还想要和他们斗一斗,顺便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东西来,大的嘴严,小的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