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茨保持脸上的微笑,用礼貌语气道:
“我听很多人说过这句话了,斯坦。”
斯坦向左跨一步,和克利夫兰拉开一些距离。克利夫兰见状立刻将手从腰带上拿下,右手靠近腰间的左轮。
斯坦的右手也逐渐向腰间的左轮移动,但两人没有立刻拔枪。他们知道凯茨的大名,尽管斯坦自恃过高,认为凯茨的名声多半是吹出来的,但他仍没有得意忘形,保持着基本的谨慎。
凯茨则不动声色,眼神来回在两人之间移动。
一对二,理论上来说凯茨一定是劣势方。他必须确保谁先拔枪,且就算他赌对了,他也顶多杀死一个人,便会被另一个黄雀在后。
斯坦和克利夫兰是合作三年的搭档,对彼此有足够的了解。他们从不规定谁先拔枪,而是看当下谁更想成为第一个拔枪的人。
他们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2对1的情况。通常来说,任何与他们对上的对手都面临巨大的压力,因为这本就是极不公平,结果几乎没有悬念的决斗。
但这次不一样。斯坦从来都是自以为是的嚣张模样,习惯了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但克利夫兰性格比斯坦更谨慎,他知道这次并不同往日。
斯坦的方法对于普通的小角色有用,甚至说对于一些有名气的枪手也有够好的效果。在占据足够优势的情况下给予对方心理压力,几乎将他们的胜率提到最高。
但这一次,克利夫兰隐隐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斯坦已经习惯于用压人一等的心态与人对峙,他明知道塞尔吉奥·凯茨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但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和克利夫兰联手没有无法打败的敌人。
克利夫兰则不同,他比斯坦多出来的那一份谨慎告诉他,凯茨绝非浪得虚名。
二人和凯茨对视,斯坦神情有些急躁,克利夫兰有些犹豫,凯茨则面无表情。他们的神态在凯茨眼中一览无余,但对方却不懂他此刻的是何心态。
对峙僵持半晌,斯坦的神情竟有些变化。他的嚣张有所削减,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出于意外的不知所措。
以往他们遇到的所有敌人,见到二人这般自信模样,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从而露出破绽。
但凯茨的反应是斯坦从未遇见过的。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来回和两人对视。但他什么也不需要做,他只需要保持目前的状态,就足以让人感觉到不敢冒犯的压迫。
他看向两人的神色神秘莫测,竟似乎有些放松,就好像……
就好像他正在看着两个涉世未深的青少年,大言不惭地对他这位神枪手挑衅。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斯坦已经习惯的那份嚣张这次似乎没帮到他和克利夫兰什么忙。他没有应对凯茨这种人的经验,眼下他仍保持着这种嚣张,但已经有些强撑。
凯茨将二人的神态变化看的一清二楚。他在反复观察,推断谁会先拔枪。
他必须对,且比先拔枪的人更快。他不认识两人,对他们没有任何了解,但他知道西部不缺无名的天才。
他能有今天的名声,有大部分原因是他从不轻视任何敌人,认真应对所有人。保罗教导过他,他也亲眼见过有名的枪手死在无名小卒枪下。很多人之所以能成为闻名的神枪手,也正是因为他们以无名小卒的身份杀死有名的枪手。
克利夫兰极快地侧头瞟一眼斯坦,又转向凯茨。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凯茨眼里尤为明显,似乎等于向他揭示了答案。
斯坦没有注意到克利夫兰的动作,他全神贯注看着凯茨,右手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悬在腰间的动作有些麻木。
他知道对峙不会持续多久,再过几秒,他们之中就会有人拔枪。
克利夫兰和斯坦想法一样,同时他也感到焦急。他在想他们已经和凯茨对峙良久,为什么凯茨仍旧不动声色,像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凯茨一点都不紧张?克利夫兰想。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知道自己很紧张,他了解斯坦,知道斯坦此刻不会比他放松太多。
斯坦的右手微微向左轮靠近一些,但又立刻撤回来。凯茨注意到这个动作,他知道这是犹豫不决的表现,这预示着斯坦起码在接下来的片刻时间不会拔枪。
克利夫兰死死盯着凯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嘴唇似乎有些发抖。他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要么杀了凯茨,要么死在他的枪下。
令克利夫兰绝望不已的是,他此刻的直觉是结果是后者。他没有任何依据,但仅凭和凯茨对峙的半分钟,他似乎已经知道为什么凯茨会是这种名声远扬的神枪手。
时间不会因为三人之间的焦灼而暂停。火车发动的鸣笛声如一声贯耳惊雷劈向三人,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发车了。斯坦和克利夫兰知道,他们不能放过艾尔杰德·福尔曼。
这一声鸣笛是摧毁克利夫兰耐心的最后一步。他的呼吸微微加深一些,这一声并不明显,但凯茨偏偏听的一清二楚。
随着已经确定答案的果断,凯茨正式将眼神聚焦在克利夫兰身上。他看到克利夫兰伸手向自己的左轮,手已经摸在握柄上。
凯茨伸手,他的手宛如迅雷,带出的左轮划过空气,带出一道凛冽的风。
枪声回荡在火车站大厅。克利夫兰没来得及把出左轮,他被正中眉心的子弹击倒。
斯坦紧跟着克利夫兰的动作拔枪,但他绝望地意识到太晚了。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凯茨给他的感觉和以往所有人都不同。即使让他们两人先拔枪,对凯茨来说也没有半点威胁。
斯坦在死前的最后时刻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不愿意接受这种事实,瞪大双眼,徒劳地想要喊出一声“不。”
结果自然是没能喊出来。斯坦眉心中弹,和克利夫兰以同一种方式死去。
火车站里围观的众人愣在原地,凯茨出手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对峙已经结束,他们亲眼目睹两个人的死亡。
凯茨立刻将左轮收回腰间,取下背上的兰卡斯特,双手握着枪跑向车站外。
火车刚好起步,凯茨往左看去,只见骑马追赶火车的人群,大概有10个。
他立刻举枪,击毙跑在最后的那一个,前面的枪手显然注意到了凯茨,但他们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追赶火车。
凯茨快步冲向被他击杀的枪手,他从马背上摔下来,马停在原地,因为受惊而大叫。
凯茨上前,伸手轻拍马匹脖颈。他用最短的时间让马冷静,随后骑马追上去。
他举枪瞄准眼前的枪手,他们全神贯注地追着马车,没有听见后面跟来的凯茨。
锁定目标后,凯茨开枪,这一枪穿入跑在最前面的枪手的脑袋,离火车最近的他应声从马背上摔下来。
看到己方已经失去两人,枪手们显然有些乱了阵脚。他们似乎是斯坦和克利夫兰的手下,此刻凯茨追来,他们知道想必那两人已经被凯茨解决。
火车上的保镖听到枪声,注意到追逐火车的人群,他们立刻举枪开火。
剩下的九个枪手继续策马奔腾,在前面的五个与火车保镖交火,后面四个则与凯茨交火。
凯茨侧头躲过一枪,随后附身趴在马背上,躲过第二枪。他开出一枪,将离自己最近的枪手击毙。
有一个枪手瞄准凯茨的马匹,凯茨注意到他的动作,将马往右拉动一步,让本该击中马匹脖颈的子弹与它擦过。
马匹再次受惊,大幅甩头,凯茨立刻击毙此人,同时安抚着马。
火车站的保镖对准枪手开枪,但火车在行进中,枪手也在骑马奔腾,要打中并不容易。
枪手们则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他们的枪法更准,要击中站在火车上开枪的保镖难度更低。
一位保镖腹部中弹,他手中的卡宾枪滑落,双手捧腹倒下。
火车其他位置的保镖赶来支援,但又有三人被枪手击中。
凯茨开枪击杀面前的第三人,随后向右附身靠在马背的右侧,将第四人击毙。
前面的五个枪手意识到凯茨已经解决负责对付他的四人,五人中的后两人转头面对他,保镖们面临的火力瞬间减少。
凯茨的出现完全毁了枪手们的计划。凭借他们几人完全可以拿下火车,但凯茨以最快的速度削减他们的人数,此刻他们腹背受敌,已经被逼入绝境。
三个保镖同时开火,击毙最前面的枪手。凯茨趁面对他的两人完全转头之前便将两人击毙。
此刻只剩两个枪手,凯茨击毙一个,保镖们集火击毙最后一个。
危机暂时解除。凯茨将枪放回背上,对保镖们喊:
“我是这列火车的乘客!”
通常来说,一个身上背着枪的人骑马追一辆已经开了的火车,并说自己是乘客,这种事没有人会相信。
但保镖们亲眼目睹凯茨击毙了几乎所有枪手,他们知道如果没有凯茨,他们难以应对这些人。
所以没有人出言阻拦,他们默默看着凯茨骑马靠近,随后从马背上跳起,落到火车上。
万幸的是,只有一个保镖当场毙命,其余中弹的都只是受伤。
没有受伤的五个保镖站在一起,惊讶地看着凯茨。他们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劫火车,但刚感到惊慌不久,局面便被这个神秘的男人改变。
凯茨爬起,走到满脸难以置信的保镖们面前,掏出自己的徽章道:“我是一个赏金猎人,先生们。”
“我本要坐这列火车,但刚才认出了这些通缉犯。谢谢你们的帮忙。”
凯茨说完,收起徽章,让所有保镖留在原地继续惊讶,走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