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 56 章 他留了两条后路

“来人,给朕拦住他!”

这声音惊醒了洐帝,他一声怒斥,无数侍卫从门外蜂拥而进,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皇上,太子目无尊上,当殿杀人,这是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

皇后惨白着脸声嘶力竭。

“太子,你敢当着朕的面持剑杀人,你是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

“儿臣所做俱是为了父皇,如何堪得上一句目无尊上?”

顾长泽目光瞥到帝后。

他衣袍上还染了血,昏暗的烛光下那容色上露出冷意。

“巧舌如簧,你当着皇上的面杀人,这还能有假?

快,给本宫把太子拿下!”

“斥儿臣之前,敢问父皇,宫廷内殿中持剑,是否死罪?”

顾长泽扬起眉,与洐帝的目光对视。

“当然是!

你既明知故犯,纵然是朕的儿子,朕也不得不按规矩废了……”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便放心了。”

洐帝的话说到一半被顾长泽打断,随着他两掌一拍,江臻从殿外拎进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

殿内有不少人都吓得惊叫了一声,皇后更是险些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是大将军手下的侍卫,方才儿臣从宫外赶回,大将军与他的侍卫无缘无故持剑阻拦在儿臣面前,也不过就在慈宁宫门口。

儿臣不知他是奉了谁的命令,竟敢持剑在慈宁宫内指着储君,张狂无度目无尊上,生怕他下一刻便要入内殿用剑指着父皇,只能夺了那侍卫的剑,情急之下入内护驾。”

“你荒谬,大将军如何敢行刺朕?”

“他敢无视宫规持剑指着儿臣,儿臣不得不多做揣测,毕竟他候在慈宁宫内,并不是奉了父皇的命令。”

洐帝顿时看向皇后。

大将军是他的亲信,又与皇后有血亲,这宫内能指使他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对上洐帝的视线,皇后一慌垂下头。

她今晚特意带着太医候在这,就是打算在顾长泽回来之前将谢瑶定罪。

她怕中途生了变故,早让大将军候在外面拦人,却不想此时成了顾长泽抓在手中的把柄。

“大将军素来恭谨,门外也没人看到大将军用剑指着你,太子,只有你一句空无胡言,便要定罪大将军?”

“如娘娘所言,也无人看到太子妃故意少煎了药,无人知道当时皇祖母一人在殿内到底是何情况,便想要定罪孤的太子妃?”

顾长泽一声反问让皇后哑口无言。

他目光继而看向洐帝,抬手拂开衣袖。

那手臂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开,正淋漓地往下滴着鲜血。

“大将军的侍卫持剑阻拦儿臣,推搡中伤了儿臣,儿臣不得已先杀了侍卫,再来面见父皇。

父皇以为呢?儿臣持剑入内,无非是有大将军先例在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皇若处置儿臣与大将军,儿臣毫无怨言。”

洐帝见皇

后一言不发,便知道此事的真实性,他心中怒气翻涌,死死瞪着顾长泽。

怎么罚?

这让他怎么罚?

他身上的伤口是最有用的证明,毕竟堂堂太子不会伤了自己,大将军是臣,他是天家子,又冠冕堂皇地说为了护驾持剑入内,他若罚顾长泽,便要先杀了大将军。

大将军手握重权,杀之动摇朝堂,更是损了自己的左右臂膀!

“事权从急,朕自然不会怪你。”

洐帝憋闷地咽下这口气。

“儿臣入内便瞧着下人以下犯上,情急之下为庇佑太子妃才将他们杀了,父皇若为此要降罪,儿臣只求与太子妃关在一处。”

谢瑶猛地抬起头,明白了他为何从入了殿便如此张妄。

她身上有嫌疑,今晚是走不出慈宁宫的,洐帝以仁孝治天下,她轻则禁足重则关押。

皇后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而顾长泽……是为了保护她!

谢瑶眼中猛地涌出泪意,她抬手推开顾长泽跪了下去。

“儿臣问心无愧,也绝不会故意少煎药去害皇祖母,殿下为救儿臣实属情急,请父皇明查。”

“太后娘娘此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为太子妃疏忽或蓄意,皇上不可轻易放过,若不是,也不能由着真凶逍遥!”

台下一位臣子当先跪地,痛声开口。

一时时局僵持不下,洐帝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太子禁足东宫,太子妃禁足慈宁宫侧殿,今日之事给朕彻查!”



太医令着急忙慌地跟着进了东宫,门一关上,顾长泽抬脚便踹了过去。

手臂上刺出来的伤还往下滴着血,他死死地盯着太医令,目光阴鸷。

“孤走前不是交代过你,一定顾好太子妃?”

“臣不敢掉以轻心,事事随在太子妃身侧。”

“那药方为何出了问题?”

“药绝无问题,臣亲自与太子妃一起看着煎好的,绝不可能少了药。”

“那为何后来呈上来的少了东西?”

顾长泽冷声。

“臣心中也在纳闷,求殿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留了一碗药在这,一定能查出结果!”

太医令看着那把冰凉的匕首晃到他脖子上,顿时吓得神魂俱裂。

“你尽快找,孤去凤仪宫探探。”

顾长泽说罢往外走。

“殿下,您手上的伤……”

那伤他一眼便看出是顾长泽自己划的,看着他一脸的风尘仆仆和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色,太医令开口劝道。

“您包扎完伤口再走吧。”

顾长泽抬手,匕首一闪,割下一截干净的衣袍,匆匆绑住了手臂往外走。

今夜他故意大闹,早留了两条后路。

若洐帝不把他与谢瑶关在一起,他便以禁足为幌子让皇后放松警惕,再夜探凤仪宫。



谢瑶被皇后的人粗鲁推搡着进了侧殿,刚一站稳,红着眼垂泪的皇后就走了进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了谢瑶一眼。

“太子妃身有嫌疑,事情的真相本宫正在查,你们便留在这,给本宫‘好好’照顾太子妃。▄()_[(.)]▄?▄.の.の▄()?()”

事情到了这,谢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太后的孝顺是假,故意陷害她才是真。

她早就该猜到,皇后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

谢瑶死死地盯着皇后出了门,那宫女颐指气使地上前去推谢瑶。

“看什么看,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谢瑶一时没防备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回过神刚站稳,她抬手甩了宫女一巴掌。

“啪——()?()”

“你……()?()”

“出去!”

谢瑶冷声斥走了宫女,荒废的侧殿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侧殿久没人收拾,连椅子上都是灰尘,谢瑶此时也不嫌弃,抬手擦了擦便坐下来,开始梳理这一整日的事。

皇后一早便以受伤为由留了药方离开,是早早算好了这些,故意不给自己攀扯她嫌疑的机会。

可那药方与煎药的时候,都是她与太医令从旁一直盯着的,怎么会有问题?

是太医院的人全被皇后收买了,还是说……太医令骗了她?

谢瑶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破局的方法,一定在慈宁宫。

若是能找到皇后早上煎的药便好了,她就能先让人确认,这药方到底是到了她手上才有的问题,还是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太医院的太医全在慈宁宫内殿侯着,洐帝焦急的不行,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皇后处理。

皇后面上悲痛万分地让人彻查,实则将侧殿的门一关,便再不准任何人去探望。

谢瑶被关在这足有十个时辰,一滴米水也没用过,手上还沾了顾长泽身上落下的血,她一边在心中想着如何能弄到皇后煎的药,一边担忧着顾长泽。

正到午时,她身上没半丝力气,倚着门框在心中思索的时候,忽然听见后面的窗棂被轻轻扣响。

侧殿后面早已荒废,第一声谢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倚着门歪回去,又听见咚咚的两声。

“太子妃。”

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

谢瑶起身走了过去。

窗子打开,露出一张怯怯的面容。

谢瑶对这宫女有些眼熟。

“奴婢来给您送些吃的。”

宫女左顾右盼看了一眼,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

谢瑶并未接过,只警惕地看着她。

“奴婢是昨日在前院撞着您的那宫女,您当时没责罚奴婢,奴婢感激万分,知道您被禁足了,特意藏了些吃的给您。”

她一提,谢瑶便想起来了。

那宫女慌张从外面跑进来,说在后面瞧见了死相凄惨的死猫。

“奴婢的姐姐之前也莽撞过,险些撞上了皇后娘娘,娘娘当即便命人把她拉下去打死了,奴婢昨儿还以为……自己要活不成了,还好有您心慈……

奴婢昨儿见的那猫实在凄惨,身上淌着药渣,歪着脖子口吐白沫……()?()”

宫女抹了一把眼泪絮絮叨叨地说着,谢瑶却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对。

药渣?

“你昨儿是在哪看见那死猫的?()?()”

“在慈宁宫不远处的小花园里。?[(.)]???&?&??()?()”

宫女怔怔道。

谢瑶心跳越来越快。

昨日她撞见这宫女的时候,恰好是皇后才摔了药碗,命人清扫完之后。

她伸手拽住宫女,压低了声音道。

“吃食便不必了,你可愿替我办件事?()?()”



戌时一刻,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色,眨眼间大雨倾盆。

偏僻闷热的侧殿里,谢瑶站在后面的窗子前,目光焦急地望向远处。

一下了雨,外面的土必然被冲刷干净了,也不知道这宫女能不能给她拿到东西。

她心中乱着,频频往外看去,一刻钟,两刻钟,正当谢瑶已死了心打算坐回去的时候,一道瘦弱的身影在夜色的掩饰下飞奔而来。

“太子妃。”

那宫女浑身淋湿,却护着自己怀里的布包。

“您要的东西。”

她到了跟前把布包递出去,狼狈地抹了一把身上的脏水,气喘吁吁道。

“奴婢都弄来了,没被雨淋着,您放心吧。”

谢瑶手指颤抖地打开了布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被那骇人的模样吓得心头一跳。

“你做得极好,快些回吧,外面大雨,别淋湿了。”

她盖上了布包,看着宫女狼狈的模样,心中一软递出去一方帕子。

“您再有什么要的,只管告诉奴……”

宫女的话没说完,前面的门猛地被踹开,谢瑶极快地把手中的布包藏在了身后。

“送饭了,太子妃。”

那宫女哼了一声,颐指气使地把手中的盘子往桌上一摔,转头出去了。

谢瑶往前走了两步,瞧见那盘子里全是些残羹冷炙。

哪怕已饿了一天,谢瑶也没胃口,身上没一丝力气,她也怕皇后在饭菜里放什么,索性藏在了那窗子前蹲下身去看手中的布包。

刚又打开,只听咚咚两声,后面的窗子再次被敲响。

谢瑶将布包藏到了床下,还以为是小宫女,刚要与她说早些回去别被人发现了,谁料窗子一打开,谢瑶眼中闪过惊喜。

“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