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 59 章 这样的情,当真只...

慈宁宫主殿灯火通明,皇后飞快地赶到,抬手推开门。

“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子妃,本宫体恤奴才们,让他们晚上回了屋子休息,却不想让你钻了空子,你带着这药在母后屋子里做什……”

皇后尖利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痛心,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偌大的慈宁宫主殿安安静静,没看见谢瑶的身影,只有一个悠悠转醒手中拿着一瓶药的秋菊和她四目相对。

“这是怎么……啊,母后,您怎么在这?

父皇万安。”

惊呼声从身后响起,皇后僵直着身子回头,看到跟在洐帝身后一脸惊吓的谢瑶。

“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母后问的好生奇怪。

皇祖母这是怎么了,我瞧着脸色不大好,秋菊,你手中拿的什么?”

谢瑶惊呼了一声,洐帝与身后的一众太医奴才都看了过去。

秋菊才刚转醒,被这么多人一看,啪嗒一声松了手中的瓶子,脸上血色尽失。

“我……奴婢……”

“我被惊呼声吵醒,听到主殿进了贼人,赶忙要让你来瞧一瞧,却没在你的屋子里看到你,我心中惊慌,还以为是你遇到了什么不测,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谢瑶一脸不可置信,秋菊哆嗦了一下唇。

“你怎么会在屋子里醒,你不是……”

“不是什么?我被父皇禁足侧殿,自然不敢外出一刻。”

谢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手中拿的什么瓶子?怎么会在皇祖母屋子里?”

“太医。”

洐帝沉着声喊了一句,立刻有太医上前,拔开瓶子一瞧,面色惶然。

“皇上,这……这是……”

“这是什么?”

“这是毒药,这宫女想害太后娘娘!”

“快看看母后如何。”

几个太医连忙上前探了脉,战战兢兢地回话。

“太后娘娘身上……的确已中了毒,但好在不深,臣等这就开药施针。”

“还不尽快!”

一声怒吼下去,太医们顿时忙作一团。

谢瑶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虽然早知道皇后非要置她于死地,却也没想到她真如此大胆,竟敢给太后下毒。

洐帝抬腿踹了过去,一脚正中秋菊心口,她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你大胆,你可知谋害太后是诛九族的死罪!”

秋菊哆嗦着连声磕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奴婢不敢,奴婢万不敢啊皇上,奴婢是跟着太子妃到了主殿外,便被人打昏了过去,一醒手中就拿着这瓶毒药,奴婢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这样……”

“你胡说些什么?我自始至终都在殿内歇着,是听见了声音才出来。”

谢瑶蹙眉,不可置信地看她。

“你蓄意谋害皇祖母,竟然还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太子妃说你在侧殿歇着,你便真

歇着吗?可有人看到?”

皇后也知大事不妙,登时冷声开口。

“自然有的。”

谢瑶抬头看向皇后,嘴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儿臣出来的时候是遇见了父皇,父皇准许儿臣过来,儿臣才敢来的。”

“你……”

皇后看了一眼洐帝和不慌不忙的谢瑶,顿时心中冰凉。

“你说,为何谋害太后?”

洐帝没理会他们,只盯着秋菊。

“奴婢没有。”

这样的罪秋菊自然不能认,她正想着如何开脱,便见谢瑶幽幽看了她一眼。

“难怪我这两晚总是叫你却听不见你回应,原来你竟是来了主殿想害皇祖母吗?秋菊,皇祖母到底哪苛待了你,你竟敢下此毒手!”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并没有……”

秋菊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但看着自己手中的瓶子,她便知道自己是遭了局了。

“如何?”

洐帝瞥了她一眼,看向太医。

太医急匆匆地上前,低声回禀。

“太后娘娘身上的毒已有两日。”

皇后心中一慌。

“皇祖母身上的毒如此严重,为何诸位太医日日在殿内伺候,却从没发觉?”

谢瑶登时反问道。

那当前的太医连忙跪地。

“皇上明鉴,这几日都是副院首奉皇后娘娘的命在殿内侍奉,臣等已有几天不曾为太后看诊了。”

若非今晚跟着洐帝来,他们此时也对太后的近况不得而知。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

眼看几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皇后登时一慌。

“想必是那太医玩忽职守,臣妾回去便砍了他们的脑袋……”

本身是要算计谢瑶,他们才提前给太后灌了药,这一朝事发突然,皇后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医如此玩忽职守,娘娘竟无片刻察觉吗?

皇祖母病情严重,娘娘素来孝顺,又为何如今这样不上心?

父皇,儿臣以为,还是请太医令与诸位太医再为皇祖母看诊,也许皇祖母多日未醒,也是因为这两位太医的缘故。”

“皇上!”

皇后当即腿一软。

“准。”

洐帝沉声道。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连夜被传来了这,挨个给太后请了脉之后,俱是觉得奇怪。

“太后娘娘屋内不该点着这么重的安神香,娘娘养病昏迷,这香可不益于太后娘娘醒来啊。”

“撤走。”

洐帝脸色越发阴沉。

皇后孝顺,他这几日前朝事忙,便把慈宁宫一众事情都堆给了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到底是太医玩忽职守,还是你压根不上心?”

“臣妾……臣妾不敢,皇上……”

“父皇?”

皇后刚跪下去要辩解,就见谢瑶奇怪地看了一眼秋菊。

洐帝皱眉。

“又怎么了?()?()”

“儿臣惶恐,太医们说皇祖母屋内点了熏香,儿臣便想起,秋菊身上……也有和皇祖母屋内一样的熏香。()?()”

秋菊顿时面如土色。

她身上的香虽淡,但这会经谢瑶一提,人人都闻到了她身上的熏香。

这样名贵的熏香,便是沾染,也不该沾到一个洒扫宫女的身上。

“你到底来太后宫内几回?贱人。()?()”

“奴婢……?[(.)]?▂?&?&??()?()”

秋菊才要说话,对上谢瑶沉静如水的神色,顿时绝望地又闭上口。

手中的毒药,身上的熏香,只有她一个人在内殿,这不本是他们要陷害谢瑶的招数吗?

秋菊惊惶地看了皇后一眼,对上她威胁的眼。

“父皇,她身为洒扫宫女,却能够畅通无阻地出入主殿陷害皇祖母,到底是背后有人,还是说……她真这样胆大包天?

儿臣以为,她这样骗过了众人视线,又这般恨皇祖母,之前未必没有暗中下手过。”

她话中意思很是明显,皇后顿时冷笑。

“一码归一码,太子妃,你疏忽导致母后摔倒昏迷的事可不能抵赖,秋菊那天并不在主殿,怎么会和她有关?”

“是啊,太子妃,奴婢那天可不在主殿……”

“你那日在哪?”

“自然是在外面洒扫。”

“撒谎,那天皇祖母昏迷的时候,所有的宫女都在殿外侯着,那会正下雨,你怎么会在外面洒扫?”

秋菊脸色一白。

“奴婢说错了,奴婢的确在殿外候着。”

“那可有人看到你?”

“看到……奴婢……”

秋菊哆嗦了一下唇说不出话。

那天她本就奉命躲在屋子里,在太后要坐回软榻上的时候,从身后推了她一把,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宫女们那会都奉命守在殿外。

她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让众人疑心,眼看秋菊惊慌失措,皇后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顿时开口。

“便是不管屋内有无人,母后如何昏倒,太子妃熬的汤药有问题也是事实,这么快便不认了吗……”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熬错了药的,可一直不是太子妃,而是您!”

一句话落,太医令从门外走了进来,与谢瑶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躬身朝洐帝行礼。

一言在屋内掀起万重浪,顿时太医面面相觑。

“你倒是说说,如何是皇后熬错了药?”

“回皇上,臣那天晚上在宫内尝了药便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太子妃的药是臣看着煎出来的,方子也并无问题,如何熬出来便少了一味?

于是臣回去便着人找到了娘娘的方子,与之对比之后,发现了不对劲。”

太医令将手中的两个盒子打开,一份是谢瑶熬出的药渣,一份是皇后的。

“你说是本宫熬错便是本宫熬错了?你从哪找来的这药,想污蔑到本宫头上?”

“自然是您

的药方。”()?()

太医令看了她一眼,抖出]的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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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娘娘亲笔所写,不会不认吧?”()?()

皇后脸色一白。()?()

那天为了让谢瑶确信,她是亲自誊写了一张方子递过去的,此时两张药方放在一起,都是她亲笔所书,自然不能不认。

“您的药方上,还有您亲信太医的笔墨,这笔墨写的是为太后娘娘增精神气那味药的剂量。

您在药中多放了足足两倍的剂量为太后娘娘增精神气,太后娘娘久病体虚,一朝吃了这药,自然觉得身上躁意难安,起了意想下地走走,所以太子妃所言并不假,她的确是应太后娘娘的意思办事。”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娘娘敢让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看过吗?而不是只让你的亲信太医看这药渣,污蔑太子妃。”

洐帝一言不发地摆手,几位太医一同上前看了那药。

“娘娘体虚不敢过度增精神气,太子妃熬的药,是按着正常的剂量,那药熬成便几近于无,所以当时几位太医都觉得是少了一味。

又加之皇后娘娘和她的亲信太医先入为主,引着诸位太医都觉得是太子妃少放了药,自然也忽略了这剂量,压根不是太后娘娘应当用的。”

太医令一段话没说完,皇后眼前一黑。

她明明故意松了手,让太后把药碗打翻,一切都消失匿迹了,怎么会!怎么会!

几位太医一同看过,俱是认可了太医令的话。

“把那两个太医给朕提上来,审!”

洐帝一声令下,立马有御林军往太医院去了。

“少熬了一味药是无稽之谈,太子妃尽心尽力,反倒是一直孝顺恭谨的皇后娘娘熬错了药,是不小心熬错了剂量,还是说……”

太医令欲言又止。

人人目光落在皇后苍白的脸色上,对此事已信了八分。

“煎药的事水落石出,且不说皇后娘娘居心何安,儿臣当日的确是被人叫出去回禀事情,父皇说太庙前的事传回来尚且需要半个时辰,那又是谁敢假传圣意呢?”

谢瑶俯身跪了下去。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一句,但请父皇明查,皇祖母若真因为吃多了药而精神劲好,为何又会自己摔在地上?还是说屋内的确有人等着推了皇祖母栽赃儿臣?”

洐帝眼神晦暗不明。

“将这宫女带下去……”

“杖毙!

皇上,这样的人,必须杖毙!”

皇后尖声抢在前面开口。

秋菊刚要开口,便被皇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心中一凉,死死地闭上眼想要咬舌自尽。

“皇上!”

太医令正巧在她身边,反应极快地扣住了她的下颌。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给朕带下去,用重刑!”

一声令下,皇后眼前阵阵发昏。

“你们,给朕留在这,好好给太后看诊!”

洐帝坐在主位,皇后脸上血色尽失。

谢瑶与太医令对视

一眼,心中渐渐落定。()?()

她昨晚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太后屋内的熏香和秋菊身上的一样,她猜到太后连日不醒必定有皇后的手笔,便用到了顾长泽的玉佩传信给太医令和顾长泽。()?()

谢瑶猜到了熏香的用处,又知道了皇后的谋算,便想着将计就计,先将秋菊拖下水。()?()

今晚她出来,顾长泽的侍卫跟在她身后打晕了秋菊,又带回来了让她安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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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令已查清楚药的事,娘娘放心动手。”

她方才大胆一搏。

一众人都坐在这,从子时坐到了天明。

太后尚且未醒,洐帝先去上了早朝。

皇后坐在原地呆愣着,纤细的身子有些抖。

未到辰时,便听说洐帝准了顾长泽出东宫。

消息传来,皇后腿一软,险些没坐稳椅子。

半个时辰后,圣旨到了慈宁宫。

“两位太医都已招认,是娘娘亲自命他们加大了剂量,那秋菊是个忠心的,咬死不认娘娘一句,却也承认了是自己推的太后。”

“啪嗒——”

皇后手中才端起的茶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咳咳……”

与此同时,屋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咳嗽声。

谢瑶疾步往里面走。

“皇祖母。”



洐帝到的时候,皇后依旧痛哭流涕地辩驳。

“臣妾与那宫女不认识,太医们玩忽职守陷害臣妾,臣妾毫不知情啊皇上。”

“娘娘既然不知情,那天为何早早离开了?你明知皇祖母身上无力,偏生故意松了汤匙让皇祖母打翻了药,难道不是为了毁尸灭迹吗?”

洐帝坐在太后床榻前,太后浑浊的眸子看了一眼他们。

“那天的确是听见了太监的传话,哀家才让阿瑶出去的。

那太监不是慈宁宫的,皇帝便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哪个殿里的。”

皇帝冷厉地瞥过去一眼。

“将皇后带下去,给朕细查。”

谢瑶没想到那宫女嘴如此严,到了最后也没供出皇后。

她心中痛恨到底是棋差一招,一边起身出了屋子,频频往外张望。

洐帝早上解顾长泽禁足的时候,必定已是得了准信了。

太医令在她身侧压低声音。

“那药方是殿下昨晚夜探太医院得来的。”

谢瑶身子一震。

她往回传信,不过是让太医令查一查太后屋内的香到底是什么,却没想顾长泽亲自探了太医院,还找到了张铁证方子。

“您送回了药,殿下便急着让臣找清楚,殿下亲自入了凤仪宫三回,想查线索救您出来。”

“他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没见好,这两日一直忙着。”

谢瑶喉咙一哽。

“太子殿下到——”

屋外太监的唱和声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掠,从殿外而来。

头顶的薄薄日光将他毫无血色的脸照出些光彩,他疾步走来,谢瑶几乎是踉跄地出了门槛,匆匆扑到他怀里。

“阿瑶。”

顾长泽将她抱住,急急低头看她的神色。

谢瑶却一眼看到他手臂上还没包扎的伤口。

上面的血迹都干涸了,一连数日,他连衣裳都没怎么换。

这一瞬间,她心中忽然有些别扭。

为她屡次受伤,闯入大殿,亲探凤仪宫,哪怕种种证据指着她,顾长泽也依旧信她。

这样的情,当真只是因为夫妻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