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翎 作品

第 110 章 我可是很相信他的...

“你回来啦!”少年的眸光瞬间亮起来,想也不想就朝裴长临跑过来。

裴长临被他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连忙上前将人接住。

少年柔软的身躯扑进怀里,裴长临紧紧把人搂着,还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内急速跳动。

他叹了口气:“幸好我现在病已经好了。”

否则,非得叫这人吓得又犯病不可。

“诶?”贺枕书没反应过来,忙问,“怎么了吗,身体又不舒服了?”

“没有。”

裴长临松开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没好气道:“倒是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贺枕书眨了眨眼,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

贺枕书的确是裴长临见过怀孕最轻松的双儿,从揣上崽子到现在,他也就最初那段时间难受过一阵。后来知道自己是因为怀孕,开心得连那点反应都没了,每天该吃吃该玩玩,过得比以前还要自在。

不过,也因为过得太自在,这人时常会忘记自己肚子里还揣了个崽,总做些危险举动。

比如走路总是蹦蹦跳跳,贪凉吃冰。

又比如,在外头一玩就是一整天,大半夜才舍得回家。

没有一点将要当爹的自觉。

担心他这么折腾下去会有伤身体,裴长临特意与他约定过不能太过放纵,太阳落山就要回家。

结果……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啦,工程结束了吗?”没等裴长临再说什么,贺枕书忽然拉过他的胳膊,生硬地转了话题。

少年仰头望着裴长临,明亮的眸光配着笑颜,软乎乎地说:“我好想你呀……”

裴长临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小声道:“我、我也想你。”

“你要是早说今天会回来,我就在家等你了呀。”贺枕书勾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模样竟还有点委屈,“你不在家,我都睡不着觉,只能叫双福出去转转。”

裴长临甚至还解释起来:“抱歉,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二人相携着进了屋,双福跟在他们后头,瞠目结舌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今日明明是少爷嫌家中呆着无聊,偏要与他出去逛街。而且,他们也不是晚上才出门,而是下午便出去了。

若非方才他看天色已晚,故意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催促少爷回家,少爷还想接着逛呢!

话本里说的果然没错,沉浸在爱情里,无论多聪明的人都会变傻。

亏得这人近来还在江陵颇有名气,被许多人称作天才木匠、鲁班在世呢。

双福暗自腹诽,默默将贺枕书今日买来的东西稍作整理,又任劳任怨转头去厨房给二人烧水。

家中多了个人帮忙,的确能省不少事。待那二人在屋内腻歪够了,想起来该梳洗休息时,双福已将热水端进屋来了。

裴长临嫌自己干完体力活身上脏,每回从造船厂回来,都要仔细沐浴,冲洗过身子才肯上床。所以,通常是他先伺候贺枕书洗脸泡脚,把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在床上躺好之后,再去净房沐浴。

可今日贺枕书却拉住他:“今天好热,我在外面出了好多汗,我也要去沐浴。”

裴长临一笑:“不是天黑才出的门吗?”

贺枕书:“……”

如今已是秋天,昼夜温差很大,裴长临晚上回家时穿了件单衣,吹着夜风还感觉有些冷。

小夫郎一句话就说漏了嘴,眼神到处乱飘,索性直接装傻

裴长临没与他计较,笑着揉了把少年的脑袋:“一起洗。” .

水汽在狭窄的净房蒸腾开来,贺枕书靠坐在浴桶边,偷偷瞄着背对他脱去外衣的裴长临。

几个月的造船经历比一切锻炼都来得有效,裴长临的臂膀明显比过去坚实了许多,瘦薄的背部被附上一层薄而均匀的肌肉,肌理线条紧致清晰,肩宽腰窄,格外好看。

这些变化,在对方穿上衣服时,其实根本看不出来。

他的体型并无太大变化,肉眼可见的,不过是肩宽了几分,身形挺拔不少。可就是这样细小的变化,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从内而外,全都不一样了。

贺枕书看得出神,在对方回过头来的瞬间,仓惶地移开了视线。

身旁水波微动,是裴长临入了水。

木匠世家的好处之一就是,家中的一切家具都能自己订做,不消去买。家里这浴桶也是裴长临自己做的,上方连接了一冷一热两个输水管道,冷水管道连着院中的井水,热水管道则连通至后厨的蓄水池,只要在那蓄水池中烧上热水,就能随时朝浴桶里灌水,调解水温。

而更重要的是,这浴桶比市面上的寻常浴桶都要宽一些。

裴长临挨着贺枕书坐下。

他的病已经完全康复,但或许是由于天生底子就比常人差些,体温仍然是偏低的。尤其贺枕书怀孕后身体比以前更热一些,差异更为明显。

那具微凉的身躯紧贴上来,贺枕书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耳根被水汽熏得发烫。

裴长临偏头朝他看来。

贺枕书藏在水下的手无意识绞紧,紧张得心跳都快了几分。

自打知晓怀有身孕以来,他们就没怎么亲近过。一是大夫嘱咐过,怀孕早期不得行房事,二是裴长临先前忙着造船,每每从造船厂赶回来都是深夜,贺枕书舍不得再拉着他胡闹。

但要说不想,那是假的。

在一起这么久,彼此心中在想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于是,对方的亲吻也来得顺理成章。

裴长临将贺枕书抵在浴桶壁上,极轻极缓地吻他。许久不曾有过的亲近让贺枕书格外敏感,他几乎未经挣扎便丢盔卸甲,双手勾住裴长临的脖子动情回吻,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等等,阿书……”贴上去的身子被裴长临推开些许,后者呼吸也微微乱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理智,“我们还不能这样。”

贺枕书还是头一回被他这样拒绝,眼底瞬间覆上了水汽:“为什么呀……”

裴长临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小腹。

临近四个月的身孕并未给贺枕书的身形带来多少变化,那小腹如今也不过是多了一层薄薄的软肉,摸上去软软弹弹,手感极好。

裴长临细细摸了两把,才笑他:“你又把他忘了?”

“没忘。”贺枕书还是委屈,“都已经四个月了……”

“月底才到四个月呢。”

裴长临在这件事上比他做木工活时还要严谨,温声哄他:“这种时候不能冒险,听话。”

贺枕书不说话,把脑袋埋进裴长临怀里,无声地闹起了脾气。

裴长临同样忍得不太好受,但小夫郎身体为重,他哪里敢越界。好在这种忍耐对裴长临来说并不算太难,而且,也不是没有办法能叫小夫郎舒服一些。

他低头搂紧了怀中人,落在对方小腹的手缓缓下移。

贺枕书浑身皆是一抖,猝然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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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他说什么,裴长临便又吻住了他:“……别动,我帮帮你。”

……

裴长临抱着贺枕书回屋时夜色已深。

小夫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他怀里,裸露在外的耳朵尖却是绯红的,带着尚未褪去的情潮。

裴长临将他放回床上,扯过被子盖好,亲了亲那同样泛着红的鼻尖:“这回舒服了?”

贺枕书脸颊发烫,并不回应对方调笑似的提问。

“我知道,就是舒服的。”裴长临笑着自问自答,俯下身来搂着他躺好,忽然又想到另一桩事,故意道,“你先前还说不能让小树苗知道这些,你我这样,不比讲那几个话本故事来得严重?”

贺枕书前段时间翻遍了手头的诗经著作,还是没能定下崽崽的大名,乳名倒是已经起好了,就叫小树苗。

理由是,崽崽他爹是个小木头,木头生的崽子,自然该叫小树苗。

一听就是亲生的。

贺枕书放松下来后渐渐起了困意,窝在裴长临怀里迷迷糊糊道:“知道就知道嘛,他迟早是要学的。”

“……省得与他爹一样,只能做个木头。”

裴长临无奈笑笑,还想反驳,却察觉怀中人呼吸平稳,已经陷入了沉睡。

压根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裴长临在家中安生陪着贺枕书养了几日胎。

几天后,营造司来他们家中送了消息,远航船下水试航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十月十五。

而钟钧大师,果真在消息传来前离开了江陵。

他这回走得干脆利落,临走前没有告知任何人,只托人留下了口信,说让裴长临全权代理主办之位,负责远航船的下水试航。至于他本人的行踪,就连府上家仆也只知道他是去了西南方向,但具体是何处,又是为何离去,却无人知晓。

这位机巧大师向来任性,做出这种事,虽令众人感到惊讶,但也并非完全难以接受。反倒是那位一贯在人前表现得平和儒雅的船政大人,听说此事后不知为何一改往日形象,急得手足无措,甚至险些当场哭出来。

据顾云清所说,消息传到船政大人那里时,他正好有事要去与对方商议,因此很不巧地在门外亲眼见到了船政大人失态的模样。

具体表现为,一边用力以头撞桌案,一边鬼打墙似的碎碎念叨“该如何向那位交代”“这活没法干了”云云。

但无论如何,远航船的下水试航仍要继续。

十月十五当日,裴长临早早起床,带着贺枕书和双福一道出了城。

远航船的下水试航并不避讳寻常百姓,相反,这消息好几日前便由官府在城中广而告之,甚至简化了当日出入城的人员查验,只为鼓励百姓前往观看。

这宣传效果好得出乎意料,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时,城外的河岸边就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百姓。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从附近乡镇赶来的村民,头一天晚上就直接去那河岸边占上了位置。

这种情形,哪怕裴长临和贺枕书起得再早,也没办法在河岸边找个好位置。

好在裴长临早有安排。

远航船将从造船厂正式入水,顺水而下,绕江陵府三圈,最终停在江陵码头。

裴长临没带贺枕书去那河岸边,而是登上了一座修在码头边的塔楼。

这塔楼极高,本是官府作为水势观测,以及过去战乱时期放哨所用。这回为了这远航船的下水试航

,营造司特意找官府要来了这塔楼,作为最佳观礼席。

裴长临身为远航船的设计者以及代理主办,在这塔楼上拿到两个位置自然不难。

能登上塔楼的人非富即贵,就连裴长临也不一定全都认识。但他也不在意周遭都是些什么人,带着自家夫郎径直去了最高层,寻了个视野最佳的位置,将人安顿下来。

“在这里等我。” 裴长临给他披上一件避风斗篷,嘱咐道,“不许站起来,更不许蹦蹦跳跳,当心摔倒。”

“我又不傻。”贺枕书任由对方给他整理衣襟,探着脑袋往外看,“在这里能看到你吗?”

“能。”裴长临笑道,“你乖乖待在这里,一会儿就会看到我站在甲板向你招手了。”

贺枕书莞尔:“好!”

裴长临向他叮嘱完便离开了塔楼,贺枕书却闲不下来似的,时不时站起身,还将身子探出窗外,朝远处张望。

双福被他一系列动作吓得心惊胆战,连忙将人扶下来:“少爷,你先安生歇会儿吧,姑爷说过远航船要巳时三刻才会第一次驶到附近的。”

“可是我好紧张啊!”贺枕书担忧道,“你说,这试航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应当不会吧……”双福眨了眨眼,“姑爷不是说过他有信心的嘛,少爷也要相信他才是呀。”

“我是相信他,但今天来了好多人……”贺枕书往远处看了一眼,河岸边只见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他收回目光,悻悻道:“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是怎么想的,偏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隆重,明知道是第一次试航,就该低调一些嘛……”

“听说,此事并非知府的主意。”回答他的,是坐在他们身旁的另一位青年。

那青年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穿了身低调的墨色锦袍,腰间别了把精美华贵的折扇,穿着打扮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公子。但他的气质又与寻常的富家公子截然不同,他说话时语气沉静,眉宇间分明带着微笑,却不知为何只叫人觉得疏离,不敢轻易冒犯。

贺枕书不曾见过这个人,但也知道能登上这塔楼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态度当即收敛了些。

“别紧张。”青年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局促,又笑了笑,“你是贺公子吗?”

贺枕书愣了下:“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你。”青年道,“方才那位,应当就是近来被人称作‘鲁班在世’的天才木匠,裴公子了?”

裴长临近来这名声的确不小,甚至还有不少人登门拜访,希望能请他帮忙设计宅院。

若是因为看见他与裴长临在一块而认出了他,倒是并不奇怪。

毕竟,能在这个塔楼拥有一席之地的,大多都是府衙及营造司的高官。而所有人都知道,营造司里只有一位地位超然的十多岁少年,那就是裴长临。

贺枕书没再多想,又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这件事不是知府的主意?不是知府的主意,还能是谁的主意?”

“贺公子应该知道,营造司并不归知府管辖,这造船的事,也与他们无关。”青年悠悠道,“远航船试航是国之大事,上至日期时辰,下至观礼人数、礼炮数量,不论多么细枝末节的小事,都得由工部和礼部共同决议。”

“一个小小知府,自然只能听命行事。”

贺枕书哪里想到这其中居然这么复杂,恍惚一下,踉跄着坐回原位。

“双福,我该怎么办。”贺枕书抓着对方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我比刚才还要紧张了…

…”

他这模样看得青年忍俊不禁,安抚道:“贺小公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抬眼望向远处的滚滚江河水,眼底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期待了这么久,我可是很相信他的。”.

巳时初,江水两岸忽然锣鼓齐鸣,礼炮震天,在众人的惊呼当中,远航船顺利入了水。

今日是朝廷特意命人算出的黄道吉日,整个江陵府城风和丽日,万里无云。

贺枕书到底没能忍住乖乖坐在位置上不动,刚听见船上的礼炮声渐近,他便迫不及待凑到窗户边,探着脑袋往远处看去。

巳时三刻,足有数层楼高的远航船破水而来。

裴长临站在最上层的甲板上,身姿挺拔,神情专注。

远航船头一次试航,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登船的每一个人都紧绷着神经。时不时有船员上来与他汇报船只情况,裴长临或点头示意,或小声吩咐着什么,神情丝毫未改。

贺枕书远远望着那人专注的模样,原本不安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的确,裴长临是不需要担心的。

他足够聪明,足够理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顺利解决。

或许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裴长临做不成的。

远航船在江陵府外共绕行了三圈,每一回经过码头时,裴长临都会抽出空闲来向贺枕书招手。

试航内容丰富,分别展示了扬帆、加速、停泊、调转船头等一系列功能,寻常百姓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见到海船,这回可算是过足了瘾。

整个试航一直持续到了正午,远航船在江陵码头靠了岸,裴长临与船员们一道在百姓的欢呼声中下了船。

刚走到岸上,就被一道温软的身躯扑进了怀里。

裴长临忙将人接住,话音带了点责备,但更多是无奈:“说好的在塔楼等我呢,你又乱跑。”

“我开心嘛!”贺枕书被周遭热烈的气氛感染,话音跟着高昂起来,“恭喜你,试航成功了!”

“嗯。”裴长临笑着应了声,半真半假地抱怨,“可算解决了,老师真是给我留了个不小的麻烦。”

原本,如果钟钧大师还留在这里的话,裴长临甚至是不需要上船的。

“的确是个苦差事。”

整个试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期间裴长临一直要站在甲板上指挥全局,可不轻松。

贺枕书帮他擦了擦额前的薄汗,道:“幸好你今天没有晕船,不然就难受了。”

“谁说没晕,一直忍着呢。”裴长临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轻声道,“要你哄哄才能好。”

贺枕书听懂了他的暗示,难为情地抿了下唇:“知道啦,等回去就……”

小夫郎这模样乖得叫人心痒痒,可惜裴长临接下来还有些收尾的事务要处理,没机会与自家小夫郎腻歪太久。他正要让双福陪贺枕书乘马车先回家,一名年轻男人走到他们面前,朝他拱手行了一礼。

“是裴公子吗?”

男人向他递上一把折扇,毕恭毕敬道:“我家主子请公子上塔楼一叙。”

那折扇精美华贵,格外眼熟。

正是先前贺枕书在塔楼遇到的那位富家公子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猜出这位是谁了吗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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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最后就决定叫小树苗啦,可可爱爱的名字,我很喜欢~但崽崽的性别我还没想好,让我再思考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