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日常番外2
岁末,裴长临提前向营造司请了假，带着夫郎孩子回乡。
头一年因贺枕书怀孕，以及要配合贺家旧案的调查,他们没能回乡过年，也没能与村中及青山镇的一些旧友见上面。
是以这回回乡，二人首先便带着孩子去了青山镇。
小树苗如今已经半岁有余,小崽子的模样比刚出生时长开了些,不像最初那般嗜睡，但仍然不怎么哭闹，几乎算得上贺枕书见过最安静乖巧的孩子。
这般乖巧的性子,若换做别家孩子,贺枕书定然会觉得分外省心。
但放在自家崽子身上,就不怎么令人放心了。
乖是乖，可就小崽子这对陌生人半分警惕也没有的性子,无论谁都给抱,谁与他说话都是咯咯笑个不停,这要是长大了,得多容易被人哄骗？
眼下就是如此。
裴长临与贺枕书今日带着小树苗到望海庄拜访旧主顾,可惜卢老爷外出与人谈生意没在家,只有卢莺莺和白蔹招待了他们。
小崽子头一回跟着两位爹爹去别人家拜访,一进门,就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咕噜噜乱转。
卢莺莺平时哪里有接触这么小的孩子的机会,被他可爱得心都软了，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放下,逗着玩了快半个时辰。
小崽子也很配合,咿咿呀呀笑得格外开心,还伸手去抓卢莺莺垂在颈侧的金簪流苏。
“他好像很喜欢我呢！”卢家大小姐被哄得心花怒放，惊喜地说道。
贺枕书无奈地笑笑，没好意思说这没出息的小崽子对谁都是这副模样，卢莺莺已经不是第一个产生这种感觉的人。
也正因如此，贺枕书一直担心他家小树苗长大后，可能会被人用颗糖就哄走。
裴长临在这方面反倒不以为意，还觉得贺枕书是担忧过头。
他一看贺枕书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正想开口，却听白蔹附和道：“说明小树苗和咱家有缘，回头咱俩要是生个儿子，还能将小树苗娶进门来。”
裴长临的神情骤然一僵。
他欲言又止：“这就……”
“干嘛，我卢家难道还配不上你们裴家吗？”白蔹打断他，顿了顿，又悠悠叹息，“也是，裴先生现在可是江陵府鼎鼎有名的木匠大师，还受到过当今圣上嘉奖的，不是我等普通商户高攀得起的了。”
他这自然是玩笑话。
且不说白蔹对裴长临有过救命之恩，裴长临能拜钟钧大师为徒，最终参与海航船的项目，也全都多亏了卢老爷牵线搭桥。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卢家都是裴长临的大恩人。
但恩情归恩情，就算他们要报恩，也不能搭上孩子的未来。
裴长临面容严肃，正想反驳，忽然被贺枕书从身后轻轻拽了一把。
他偏过头，只见后者微微笑着，竟还有商有量地与人聊起来：“我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不过啊，就算真要结亲，也得看孩子们是不是互相喜欢，不能勉强的。”
裴长临：“？”
他上回不是这么说的。
上回徐承志来家里探望他们，也抱着小树苗说了好几遍这孩子喜欢他，肯定是与他有缘，还说他要赶紧去找个媳妇儿，生个儿子，应当还来得及娶小树苗进门。
话还没说完，就险些被贺枕书连踢带踹赶出家门。
怎么今天口风却忽然变了？
裴长临沉思不语[(．co)(com)， 听见卢莺莺搭了话：“小书说的是，这种事，是要尊重孩子的意见，不能随口乱说。”
她嗔怪地看了眼白蔹，又垂下眼来，望向小树苗的视线多了几分艳羡：“再说，我这还没准儿呢……”
卢莺莺与白蔹成婚已有近两年，原本伶俐活泼的少女梳起了发髻，已经是为人妇的模样。
二人成婚后始终相爱如初，唯独至今仍然没有生儿育女。
这事换在任何夫妻身上，都该被人在背地小声议论了。
裴长临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朝贺枕书看去，却见后者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多言。
随后，又故意岔开话题，聊起了临书阁。
自打与那书画商胡掌柜断了合作，贺枕书便没有再继续卖画。
临书先生沉寂一年有余，在青山镇的名气却丝毫不减。
这不仅是因为他先前卖出的那些画仍在市面上流通，其中更有那临书阁的功劳。
裴长临如今在青山镇同样赫赫有名，他主持建造的望海庄，自然也引起了许多人注意。事到如今，那据说是整个山庄内设计最为精妙的临书阁，甚至已被作为青山镇的标志建筑，引来无数远游之人瞻仰观赏。
关注的人多了，建筑背后的秘辛自然是瞒不住的。
几乎是望海庄与临书阁刚出名没多久，临书阁这名字的由来、匾额的题写者临书先生的真实身份以及与裴长临的关系，便在镇上被传了个遍。
所以，就算当初贺枕书没在江陵府暴露自己是临书先生，他这身份，多半也瞒不了多久。
他自己的身份暴露倒是无所谓，但听闻这一年间，许多人为了能进望海庄一睹全貌，变着法来打扰卢家。
二人都有些过意不去。
“这是哪里话？”听贺枕书说完，卢莺莺却道，“我们卢家是商户，有人愿意来与我们走动，这是好事啊。”
她笑了笑：“我爹前不久还说，自打望海庄有了名气，家里的生意都跟着好了许多。当初那建议他翻修庭院的道士果真没说错，裴公子修缮这庭院，多半有聚财旺财之相呢。”
贺枕书：“……”
真不愧是卢老爷。.
裴长临和贺枕书在望海庄待了一下午，临近黄昏，才与那夫妻俩道别离开。
卢莺莺依依不舍将孩子还给贺枕书，白蔹亲自送他们出了门。
一行人走出望海庄，贺枕书悠悠问：“这下满意了？”
裴长临抱着崽：“？”
他这话是对白蔹说的，后者朝庄内看了眼，见四下无人，才乐呵呵朝贺枕书一拱手：“多谢贺小公子。”
裴长临睨他一眼，不动声色问：“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
“也没什么。”贺枕书解释道，“就是前不久收到白大夫的书信，让我帮他个小忙。”
事情与孩子有关。
先前见卢莺莺提起孩子时那般欲言又止的态度，裴长临还当是她身体欠佳，无法生育。
可事实并非如此。
卢莺莺那先天哮症早已痊愈，身体也并无其他毛病，像寻常女子那般生儿育女是不成问题的。
问题，其实是出在卢老爷身上。
青山镇无人不知，卢老爷将这唯一的女儿是做掌上明珠，宝贝得很。当初愿意让她嫁人已是百般妥协，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却是半点不肯让步。哪怕白蔹已经不知多少次向他保证卢莺莺的身体并无任何问题，甚至找来神
棍告诉他家中子孙福满，必出麒麟才子，都没能动摇卢老爷的决心。
加之卢莺莺也对生育一事有些惧怕，便没有忤逆自家爹爹的想法。
可怜的白蔹这个上门姑爷，在这件事上非但没有任何话语权，每日还要勤勤恳恳给自己配避子药，喝完才能回房。
日子过得可谓是十分憋屈。
听到这里，裴长临已经明白过来：“难怪今天阿书坚持要把小树苗也带来望海庄。”
阿姐姐夫在青山镇有住处，他们前来拜访旧友，其实不必将孩子也带上。可贺枕书今日却坚持把小树苗抱来，还与人聊起了结亲的事。
原来都是故意为之。
白蔹说服不了卢老爷，便拜托贺枕书帮忙，想从卢莺莺身上入手。
让她多看看别人家的崽，说不定会因此动心。
毕竟，若是自家宝贝女儿坚持想要孩子，当爹的也不可能阻拦。
“我看得出来，莺莺其实很喜欢孩子，就是一直没作出决定。”白蔹并不隐瞒自己的目的，“推她一把，说不准她就愿意了呢。”
“怀孕生子损耗极大，卢小姐会惧怕也很正常。”裴长临道，“况且，喜欢别人家的孩子，也不一定会愿意自己生。”
他顿了顿，沉声问：“若她仍然不愿，你要如何？”
他语气不太客气，似乎是对于白蔹这行为有些不满。
白蔹倒是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那就只能继续吃药了呗。”
裴长临眸光微动：“你……”
“我是想要孩子，但也不能勉强她不是？”白蔹笑了笑，又道，“她要是真不愿意，没有就没有吧。我那岳父大人都不担心家产无人继承，我这上门女婿担心什么？”
他说着，低下头来，捏了捏小树苗软乎乎的小胖手：“就是可惜，那样的话就没办法娶小树苗进门了。”
裴长临：“……”
他猝然转身，将自家小崽子从对方的“魔爪”中拯救出来，淡声道：“这就不必了。”
白蔹的手悬停在半空，慢慢眯起眼睛看他，转头对贺枕书道：“小书，你得小心了，我觉得你家夫君与我岳父大人是同一种类型，以后多半也是个儿子奴。”
贺枕书只是冷哼：“什么以后，他早就已经是啦！”
小树苗自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仍自顾自地笑着，咿咿呀呀要去抓白蔹的手。
“喔……喔，叔叔在，叔叔在。”白蔹连忙伸出手去让小崽子握住，在小崽子灿烂的笑容中痛心疾首，“看看，看看，小树苗多喜欢我啊，你怎么忍心！”
裴长临声音冷静：“他没有。”
白蔹坚定道：“他有！”
裴长临：“他没有，他对谁都这样。”
白蔹：“我不信！！”
两个幼稚男人间的战火不断升级，贺枕书甚至懒得阻拦，只适时伸出手，将自家崽抱离了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几年后，去书院上学的小树苗和同学们的关系belike：
A同学：小树苗喜欢我，嘿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B同学：滚蛋，小树苗明明喜欢的是我。
C同学：闭嘴吧你们，小树苗昨天还对我笑，他最喜欢我！！
俩爹：……这破学不如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