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加精油的洗澡水,嫣妃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不过这味道并不算太浓烈。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味道能让梁颂沉迷好久。
随后嫣妃便按照侍寝的惯例,换上了一袭轻薄的纱裙,坐上了轿辇,被缓缓抬往梁颂的寝宫。
与平日那些妃嫔不同,嫣妃并未完全卸下钗环,而是在简单盘起的发髻上留了一支绒花牡丹。
那牡丹粉紫色的花瓣娇艳欲滴,栩栩如生,衬得她愈发妩媚动人。
轿辇一路平稳,嫣妃顺利进入了内殿。
梁颂早已在殿内等候,见她进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嫣妃身上熟悉的香味让他感到了难得的平静,就好像又回到了往日的时光。
看着梁颂舒展的表情,嫣妃面带微笑,莲步轻移,缓缓地走到龙床边,羞涩且乖顺地侧身躺下,不再去看对方的脸。
素色的寝具衬得她肌肤如雪,青丝如瀑,散落在枕边。
而那支绒花牡丹在她的发间显得格外好看,粉紫色的花瓣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得俏丽而娇艳。
若是换作旁人,或许早已被这美色所惑,难以自持。
然而,梁颂并非纵情声色之人。
他的目光在那支牡丹上停留片刻,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厌恶。
曾见过真正的珍品绒花牡丹发簪,金红的花瓣雍容华贵,远非这种粗糙的绒花发簪所能比拟。
更重要的是,他曾见过那人的肌肤,上面并不如嫣妃光滑细腻,甚至有的地方还带着细碎的疤痕,可他却喜欢得紧。
眼前的嫣妃,即便身上散发着同样的香味,终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梁颂的眉头微微蹙起,原本俯下的身体忽然坐直。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冷淡地说道:“嫣妃先行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忙。”
嫣妃闻言,心中一惊,却不肯就此放弃。
她娇声撒娇道:“陛下,您都多久没宠幸臣妾了?臣妾想您了,而且臣妾想给陛下生个孩儿,您就疼疼我吧!”
“孩儿”二字一出,梁颂的脸色骤然一变,仿佛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深的禁忌。
他的眼神瞬间冷冽了起来,猛地伸手掐住了嫣妃的脖子,将她从龙床上狠狠拽了下来。
嫣妃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与此同时,梁颂的手又去扯她发髻上的绒花牡丹发簪。
那发簪本是嫣妃亲手所制,却因手艺不精,软金未能完全被绒丝包裹住。
发簪被扯下的瞬间,软金勾住了她的头发,随着梁颂不算太小的力道,硬生生扯下了一缕青丝。
嫣妃疼得惨叫连连,眼泪瞬间涌出。
她捂住头皮,蜷缩在地上,转眼间刚刚一个美人如今已经是狼狈不堪。
梁颂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手中捏着那支绒花牡丹,眼中没有一丝怜惜:“滚!”
怒喝出声后,他就这样看着地上的嫣妃,手又不自觉地转起了手上的扳指。
嫣妃别说说话了,就连头都不敢抬,哪怕已经吓得双腿瘫软,还是踉踉跄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快步跑出了寝宫。
虽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却也不敢多留片刻。
殿内恢复了寂静,梁颂独自坐在龙床上,手中捏着的那支绒花在他的大力下已经有些变形了。
说到底,他终究是无法欺骗自己——即便香味再相似,容颜再娇媚,她也终究不是那个人。
看着狼狈逃出来的嫣妃,那个给洗澡水加东西的内侍,嘴角得意勾了勾。
他是梁景洋的人,除了给对方传递消息外,最好要确保那些后宫女人不要怀孕才好。
富顺是想让梁颂有个子嗣以便将来自己可以携天子以令诸侯。
可梁景洋本来就是宗室,而且这人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傀儡皇帝。
只不过,这两人目前还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才能相安无事地合作。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内侍明明为了让嫣妃得宠而听富顺的话,下了精油,却又没有提醒那支牡丹发簪的原因。
富顺在殿外看着刚刚进去没多久,就仓皇逃出来的嫣妃,低声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都已经这样了,还抓不住机会。”
“大人,没关系的!”富顺身边的内侍是他的新徒弟常禄,他年龄比之前的常喜要大上一两岁,“今天不行的话,过几日再......”
富顺却是直言:“没机会了,嫣妃这个棋子废了!”
随后他就看见了内殿的烛火熄灭了,富顺便知道了今晚又是陛下一个人就寝的。
早上一早,去服侍皇帝起床的时候,富顺什么都没有问,还是按正常流程替梁颂更衣洗漱。
等和皇帝一起上朝回来,准备参茶的时候,他的徒弟常禄把今天整理内殿捡到的牡丹绒花给了富顺。
“真是蠢啊!”富顺一看这东西就明白昨天发生了什么,“带什么牡丹发簪,而且还是这个颜色。”
“师父,我们......”常禄看富顺有些生气,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富顺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
没办法时间紧迫,他一定要赶在梁景洋的药完全发作前,让梁颂有子嗣。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出宫一趟了。
第二天,富顺便以寻了个由头出了宫,梁颂倒也没有怀疑,毕竟富顺是去“查看”杏草的种植情况的。
可事实上就是,富顺去了徐三阳目前所“住”的那间三进的宅子,然后一路直奔了对方所在的卧房。
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昔日威风凛凛、身强体壮的密探头子正躺在床上,连食物都是由下人喂食的。
徐三阳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了助纣为虐的富顺。
人是没有力气的,但是嘴还硬得很:“唷!这不是富大人吗?别来无恙啊!你来我这房间是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摆一张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