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柄在县医院醒过来,胸口邦邦硬,打了石膏。他被老毛驴一脚蹬出去十来米,肋骨断了两根。
若不是陈老师听到动静往外头瞄了眼,他吐光血也没人救他。老头和老驴站边上看他吐血玩呢。
钱柄父母在外头跟金队长掰扯,开始非要把郭大爷送去公安局,后来陈老师证实,并不是郭大爷干的,而是老毛驴自己踢的,跟郭大爷无关。
其实东河村的人都知道,老毛驴跟郭大爷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关键蚂蚱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逼老毛驴说话。
钱柄父母跟金队长说不通,又在隔日找到郭大爷家里去闹。
青梅赶过去的时候,郭大爷门口不少看热闹的人。而郭大爷正正慢吞吞地跟钱柄父母说:“要钱没有,驴蹄子干得事,你们把驴蹄子拿回去炖汤吧。”
青梅看向磨盘边的老毛驴,它叼着稻草,一副张狂得意的表情。与郭大爷一样,慢吞吞地咀嚼着,仿佛嚼的不是稻草而是钱柄的脑仁。
青梅昨天晚上看到一点动作,是钱柄飞出去的残影。实事求是的讲,当时郭大爷还在乐呢。
钱柄父母逼着要钱,要不到,打算跟郭大爷慢慢耗。然而郭大爷到底是大爷,他把裤腰带解开,在大家都以为他被逼的要上吊的时候,这个老不修的居然解扣子要撒尿。
这下把钱柄的爹娘臊得赶紧跑走,看热闹的人也捂着眼睛离开了。
青梅靠在门框上,郭大爷没料到突然她会突然出现,惊地赶紧转过身,把扔在墙上的裤腰带扯下来系上。
“女流氓,不知道吱一声啊。”郭大爷说着话,看老伙计从边上踢踏着走过来,低下驴脑袋让青梅摸。
青梅摸了摸它,笑嘻嘻地说:“老伙计,老久不见啊。”
老毛驴往她掌心里拱了拱,以示亲近。
郭大爷不乐意,吃醋地说:“怎么跟你这么好啊。”
青梅从兜里掏出一片猪肉脯,塞到老毛驴嘴里说:“我俩有交情。”
郭大爷说:“交情个屁,老头子都要倾家荡产了。”
青梅说:“我瞅着钱柄要砸窗户,郭蓉和我肯定会受伤。他断两根肋骨活该。”
郭大爷乐着说:“这话说得对。”
青梅又说:“可他伤得太重,一年半载干不了体力活,医药费是不是得适当给点?一块两块说出去也能好听点。”
郭大爷说:“给,当然给,给我的老命。”
青梅说:“其实这是好办。”
郭大爷眯着眼看着青梅,觉得她肚子里有坏水:“好办咱也不办。”
青梅不笑了,估摸着今天不好说话了,于是摸了摸老毛驴说:“等老头真上吊以后,我过来接你啊。”
“小姑娘说话难听。”郭大爷嘴上说着难听,实际也不介意,难听的话他听得太多了。
她他磨盘上拿起烟袋子翻了翻,里面已经没有烟叶。
青梅走了两步,从掏出一个荷包,荷包两边扯开,里头是色泽鲜艳、表面油润的好烟叶。
“有备而来啊。”郭大爷坐到小马扎上说:“有事您说话。”
青梅笑眯眯地说:“还是上次那事。”
郭大爷翻着眼睛想了下,“哦”,于是说:“让我教她们鸟文是吧?不干。”
青梅也不急,把荷包重新放到兜里,转头就走:“有你干的时候。”
郭大爷干吧唧着烟嘴,转头跟老毛驴说:“她还想跟我斗,我教谁也不教那个冤家
。”
青梅走到土路口(笔趣♀阁小说)[(.co)(com), 顾轻舟站在原地等她。
她噘噘嘴,顾轻舟走过来拍了拍背哄着说:“没成?”
青梅说:“倔着呢。”
她想着学习英语最讲究语境,要每天练习语感和语法。她不在东河村,那能教她们的只有郭大爷。
至于郭大爷什么水平,她其实没谱。不过能被下放到犄角旮旯一晃快二十年没平反的,应当不是普通人物。说两句英语,特别是目前考试水准的英语,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顾轻舟笑着说:“其实这样性格倔的人,对学问一向较真。”
青梅歪着头看他,顾轻舟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青梅眼睛发亮:“有计谋。”
当日中午,郭大爷还在家里凑合着凉水泡着锅巴吃着午饭。
青梅带着一双女儿到了他家。
郭大爷警惕地说:“你又来做什么?看老家伙上吊的?”
青梅提着半袋子苞米,不跟他说话,径直去找老毛驴。
到了老毛驴面前,拍拍头说:“老伙计,咱今天磨点细苞米面好不?”
老毛驴打了个响嚏,低下头温顺地让青梅给他套鞍绳。
青梅麻利地给它套上,顺手捧了一把金灿灿的苞米粒到它吃饭的槽子里:“你吃完再干,见你受累我心疼呢。”
郭大爷嘴都要歪到腮帮子去了,转头看着坐在石桌前面,掏出英文字典的赵小杏和小燕,他当即说:“诶诶,我可不教啊。”
青梅跟老毛驴说完话,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甜甜地笑着说:“您可千万别教。”
郭大爷不想挨着她,烦得慌。他起身走到门槛上翘着二郎腿坐着。
赵小杏忽然问青梅:“元音字母都是什么来着?”
青梅说:“阿呃爱哦呜。”
赵小杏点头,一脸真诚地念:“阿呃爱哦呜。”
郭大爷一口烟差不点呛过去,坐直身子眼珠子要瞪出来了。aeiou,五大元音,这人怎么用拼音念元音啊?
小燕等了会儿问:“on怎么读来着?”
青梅张口说:“这个简单,叫做昂~老驴昂昂昂的昂~”
小燕也跟着读了一遍:“昂昂昂的昂~我记住了。”
郭大爷闭了闭眼睛,觉得别记这个了,干脆记明年的今日给他扫墓好了。
他转念就知道青梅打的什么歪主意。
可耗不住青梅这样误人子弟!
虽然赵小杏之流也没什么好误的,但不是还有个小燕么。
郭大爷觉得凉水泡锅巴以后吃不得了,吃完胃搅劲的难受啊。
他硬扛了半小时,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走到石桌前,指着唱歌似得念着狗屁不通文章的青梅说:“把你的驴嘴先给我闭上。”
青梅转头跟老伙计告状:“瞧他歧视你的嘴。”
“闭上!”
青梅:“噢。”
郭大爷耳朵根总算清净了片刻,转头看到老毛驴用屁股对他。他不动声色地挪了个方向坐,确保老伙计翻脸断的是他的胳膊而不是肋骨。
青梅趁他不备,飞快地跟赵小杏和小燕挤了挤眼睛。
郭大爷转头看到了,看在眼里寒在心里啊。他憋着气,问青梅:“非要我教?不然就送到眼皮下面气我?”
青梅点头:“嗯。”
郭大爷说:“给什么好处啊?”
青梅说:“嗯嗯。”
郭大爷恼火:“说话。”
青梅说:“给你辅导费。⑥[(.co)(com)”
郭大爷说:“我不为五斗米折腰。”
青梅说:“没有五斗,你牙口不好,每天给你剩饭剩菜凑合一顿得了。”
郭大爷一怔,随后哈哈笑着说:“气我的是你,懂我的也是你。”
青梅说:“这些年过去了,不至于这么谨慎吧?”
郭大爷说:“你知道个屁。”
青梅笑着说:“我屁都不知道,哈哈。”
郭大爷又乐了:“哎,我跟你生不完的气。不聊了。晚上准备饭菜过来。”
青梅说:“行,我家伙食好,剩饭剩菜也有油水。”
郭大爷说:“我家手纸够。”
青梅翻了个白眼,正好又被郭大爷瞅着。趁他没说话,青梅赶紧招呼赵小杏和小燕从屋子里跑出来。
赵小杏跑了几步看郭大爷没追过来,总算敢开口说话了:“这位大爷真是个大爷。”
小燕说:“他会不会又不教咱们了?”
青梅说:“他答应教一定会教。你们回去把好饭好菜准备好,文化人讲究这个,以后你们把他当老师看待,要多尊重。特别是杏儿,少顶嘴啊。”
“我今天都没敢说话。”赵小杏说:“那你做什么去?”
青梅说:“我去大队部问问钱柄的情况,不能再让他们家骚扰郭大爷。”
青梅跟她们说完,走到岔路口,跟她们分开,独自往大队部去。
巧不巧路上居然遇上陈巧香。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年轻女同志穿的衣服,远远地捂着肚子往这边走,青梅刚看到她差点没认出来。
陈巧香最近天天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肚子没怎么长,全长自己身上,整个人像是发起来的面团。
她跟黄大娘刚从供销社消费回来,黄大娘一脸心疼地扶着她往家里走。
陈巧香跟青梅擦肩而过,俩人都没给对方太多视线。
青梅去到金队长办公室,看到奶奶和英奶奶也在。
金队长跟青梅笑了下,又跟奶奶和英奶奶说:“郭大爷这次事不赖他,但他是老毛驴的所有人,老毛驴伤人他的确要负责。不过有陈老师作证,是钱柄意图伤人被老毛驴及时制止,钱呢咱们一分不用赔。等着钱柄好了以后,还要跟郭蓉道歉。”
奶奶听到准确的话,和英奶奶两手拉着手,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奶奶安心地说:“金队长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了,老太太我也就放心了。”
英奶奶也说:“他一大把岁数,无儿无女,没人跟他跑动关系。他自己也舍不下脸皮,只有我们帮着多问几遍。谢谢你啊金队长,那我们先回去了。”
“您二位慢点走。”金队长看着青梅要跟她们出去,心下了然,这也是要为郭大爷走动的。听着郭大爷没事,也就走了。
青梅和奶奶在路口跟英奶奶分开,回到家赵小杏和小燕也焦急地等着结果。知道郭大爷没事,俩人都很高兴。
赵小杏说:“那咱们要不要去知会他一声?”
奶奶说:“不用了,英奶奶回去了。”
小燕想了想说:“那我做饭吧,小梅姐姐嘱咐我做点好的。我不如做两道下酒的菜,晚上让郭大爷自己喝两杯。”
做好饭菜,赵小杏和小燕提着篮子给郭大爷送去了。
青梅则和赵五荷去到钱柄家里找他父母。一是把处理结果跟他们说,二是话里话外敲打他们,钱柄是蓄意伤人在先,若是纠缠
郭大爷,她们就去告钱柄。
赵五荷临走前,给他们放了两元钱的营养费,也算是仁至义尽。
吃过晚饭,青梅不敢杀鸡,让赵小杏抓一只杀了,她做个吊炉的人参鸡汤明天去解放军医院给大伯哥送去。送完到了下午她跟顾轻舟就要去部队了。
赵小杏杀完鸡提着两只回来了,豪迈地说:“明天给大伯哥送一只,余下一只咱们一起喝了,别好东西光惦记给别人自家人都还没吃到呢。”
赵五荷觉得赵小杏说的太对了,她小儿媳妇就是个不讨嘴上便宜的,她宁愿青梅跟赵小杏一样,嘴巴壮实一点,身子也壮实一点,这样健康。
炖一罐也是炖,炖两罐也是炖。
青梅用蒲扇慢慢扇着火,顾轻舟坐在对面看着她。
本来要找青梅说话的赵小杏,觉得气氛莫名的旖旎,她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礼拜天早上,炉子上还温乎的吊炉参鸡汤摆上餐桌。
每人喝了一碗,味道实在鲜美。
让赵小杏不可置信的是青梅根本没有往鸡汤里放盐,用文火逼出本身的原料香气,在炉子上坐了一晚上,鸡骨头都能嚼了吃。
吃完饭,青梅把参鸡汤装好。
赵五荷自然也要去看大儿子,等到包觅开车过来,一起去往解放军医院。
青梅还是第二次过来,赵五荷已经来过几次,走在前面带他们到新病房。
新病房门口还有战士站岗,看到他们过来,老远把门打开了。
里面顾重山正在看书,阮思桥则在沙发上打盹。
他们的到来吵醒了阮思桥,她赶忙站起来跟赵五荷等人打招呼,打完招呼躲进独立卫生间里把头发检查一下。
赵五荷跟顾重山说:“你弟妹亲手煨的吊炉参鸡汤,你快尝尝,特别补身子。”
顾重山感激地看眼青梅,这些天下来他说话已经利索了,不过脸上表情不多,不知道是本身不苟言笑还是受个伤导致面瘫。
“谢谢弟妹,等你嫂子过来盛了我们一起吃。”
赵五荷大咧咧地说:“我们早上已经吃过了。”
阮思桥从卫生间里出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吃过了?该不会是把剩的拿过来吧。”
青梅没说话,含笑看着她,没功夫跟她掰扯。
顾轻舟走到大哥边替大哥盛鸡汤,递给大哥。
阮思桥看无人搭理她,尴尬地看着顾重山,希望他能帮她说两句话,别人气氛这么尴尬。
片刻后,顾重山才开口说:“听说弟妹最近一直在学习?我家中有不少读书时做的笔记,你要是需要回头让轻舟拿过去。”
青梅正要感激,顾轻舟却轻飘飘地说:“我已经把我的给她了,不用大哥费心。倒不如留着给嫂子多看看。”
青梅抿唇看向顾轻舟,知道他这是护短呢。只是不好跟嫂子直接说,不如怼自己大哥。
顾重山性子比顾轻舟沉稳,闻言点点头:“也好。”
赵五荷瞥了眼阮思桥,怒其不争地说:“的确该跟弟妹学学,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睡。”
阮思桥被当着青梅和顾轻舟的面被教训,脸上挂不住,转头说要去提暖壶出门了。
赵五荷给青梅个眼色,让青梅跟过去。
赵五荷跟青梅在一起说话随便惯了,青梅也有心没心没肺跟亲闺女似得不往心里去。冷不防大儿媳妇偏是个凡事爱往心里琢磨大半天的,这下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抹眼泪去了。
青梅跟着提着暖壶出去,在阮思桥身后搭茬说:“大嫂,大哥这层有开水房吗?咱俩一起去吧。”
阮思桥回头幽幽地看着她说:“婆婆对你可真好,还让我一个当大嫂的跟你学学。”
青梅走到她身边说:“可能是平时在一起时间多了,了解的也多。你虽然嫁得久,但一直在大哥身边照顾着,咱妈不清楚你的文化水平。”
阮思桥跟青梅一起往开水房去说:“那你文化水平很高吗?”
青梅说:“也就一般吧。题目能做一些。”
阮思桥没听出青梅的自谦,瘪瘪嘴说:“到底还是你会哄她老人家开心,我就不知道怎么办,感觉最近她对我越来越有怨言对你倒是挺好。”
这话青梅还真没办法接。
青梅心想,有怨言那是从前不知道大哥出事,知道以后也就没有了。赵五荷心直口快,看不上的人也不会让娶回家当儿媳妇,自家妈还会说自己几句,当婆婆的说儿媳妇几句也正常。
若是别人青梅可能也会介意,但赵五荷跟她有过阶级感情,正儿八经的过命交情,赵五荷偏心眼其实也可以理解。
“咱妈不是磋磨儿媳妇的人,凡事放宽心。”青梅对着水龙头接着开水,想了想说:“大哥是不是要出院了?”
她看顾重山恢复的很快,到底是军人体质好,他们顾家的基因也不错。顾轻舟尾指受伤也跟没什么影响似得。
“今天应该要商量这事。”阮思桥蔫儿吧唧地接完水,往回走的时候跟青梅说:“可能要调部队。”
青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到了病房里,顾重山正在跟顾轻舟说这件事。
京市父亲也在着手调查顾重山受伤的事,希望让顾重山申请调往014部队。
顾重山和顾轻舟同属一个军区,顾重山身为营职干部调动起来需要司令员们的首肯。
“说是调动实则也是保护。”顾重山看病房里都是自己家人,也不说场面话:“父亲希望咱们兄弟相互照应,同心协力把要除掉咱们家的人拔出来。”
青梅惊得一震,上回她还想着是不是有专门对付顾家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听顾重山的意思,那是他们顾家已经有了些线索?
顾轻舟自然同意,看到小妻子惊讶的神态,他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后背,然后克制地收回手和顾重山交谈:“王师长那边不会有问题,就看你那边会不会放人。”
顾重山说:“我的申请已经提交上去,若是初步同意,我再把调令提出来。我估计不会有大问题。”
顾轻舟笑着说:“没想到我在014没等来我媳妇随军,先把大哥大嫂给等来了。”
赵五荷知道老大和老二凑在一起肯定比分开来安全,也放下心笑着说:“这样可就太好了。”
青梅也觉得不错,让顾轻舟丧命的任务应该不会再让顾轻舟去做,她怕就怕对方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敌在暗他们在明不好办。
顾轻舟转头跟赵五荷说:“东河村那边你放心,有安排人保护监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东河村都是熟人,你们防备着点陌生人。”
东河村都是几辈子在那边的,知根知底倒也不怕。
他们商定好调职的事,赵五荷要晚点走。青梅和顾轻舟先从医院出来。
这才刚到十一月,青梅已经觉得有些寒意。
早上起来看到大地上结着一层冰霜。
“先带我去买点棉花吧。”青梅坐在吉
普车上跟顾轻舟说:“我想做件薄棉的马褂。你们部队风还大,我套外面穿着。”
青梅想做的薄棉褂子事实上是棉马甲。
顾轻舟自然答应下来,让包觅开车到商业大楼。商业大楼右手边有间棉花店,里头有新棉花也有旧棉花。
新棉花用来做衣服,穿旧的棉衣里头的棉花也不能浪费,回收回去打成褥子卖,价格比纯新棉褥子要便宜一半,很是抢手。
若是舍不得做褥子的工费,还可以自己买一包旧棉花回去做。另外还有陈年的棉花,又潮又有味道收拾不出来了,是棉花店不要的,扔到一边留着冬季跟煤球一起烧。若是有家里条件实在太差的,偷摸抓几把走,伙计们看到也不会说什么。
正赶上天气转凉,棉花店外头排着长队。
顾轻舟指着另外一个窗口说:“新棉花没排队,我去给你买,你要多少?”
青梅说:“要不了多少,最多二斤。”
顾轻舟点点头,开门下车。
青梅趴在车窗边看着他过去,等着等着冷不防看到一位熟人。
钟安华挺着肚子手里拖着一个口袋,狼狈地蹲在废弃旧棉花堆前,一把一把薅着棉花往口袋里装。
大冷天她头上戴着三角巾,把脸挡住一半。要不是青梅看到她常喜欢穿的的确良,仔细看了看也认不出来她。
伙计似乎嫌弃她拿的太多,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叫骂。另外的伙计看到钟安华是个孕妇,拦着那人让他别骂了。
钟安华身上的的确良已经脏旧,起来的瞬间,青梅看到她脸上有青紫的痕迹。
她发觉几步外停有部队的吉普车,下意识地看过来,正好跟车内的青梅四目相对。
接着钟安华狼狈跑走,连地上的棉花口袋也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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