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坐在左聿桉的车上,他非要陪着她一起去找饺子。
电话里,夏葵安抚了一会儿嚎哭的沐沐,就让他把电话交给他妈妈,对方在电话里解释一句,“我们上午就来片场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饺子。”
夏葵蹙起眉头,声调也不自觉地拔高,“那天沐沐不是说,你们杀青后会把饺子带回家养吗?”
“本来是这样想的,后面我就怕饺子不健康,万一在家里出事了……”沐沐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不自觉的心虚。
夏葵不客气地训过去,“没人强迫你收养饺子,但是不养你要跟我说一声,不能这样就把狗遗弃了。饺子已经够可怜的,它本来就是实验犬,被人遗弃过,现在又被再次遗弃……”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它也是一条生命,也是有感情的,你们不能这么对它。”
她手肘搭在车窗边,撑腮看窗外。和饺子相处一个多月,夏葵就没见过比它更懂事的狗狗,它什么都不懂,但是就学会了讨好人类,不敢想象它是遭遇过什么才能学会这项技能。
左聿桉的车飞驰在路上,偶遇视线落她身上,安抚道:“你别急,我让郑助理联系派出所了,天眼可以查看它的踪迹。”
“饺子很胆小的,我们所有人都走了,它肯定以为大家遗弃它了。”
他扯过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别担心,肯定能找到。”
夏葵没什么反应,就这么让她牵了一路。
左聿桉中途拨出了几个电话,他带着蓝牙耳机干净利落地把事情交代下去,边说话边注意夏葵的情绪。
临近晚高峰,路上的车流渐缓,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片场的那栋楼。单行道的路口有辆货车正在搬家,挡着进去的路,左聿桉按了几声喇叭。
夏葵等不了了,“咔嚓”安全带从胸前扑簌划过,她开车门下车。左聿桉喊她两声,她充耳不闻地跑进去。
左聿桉也不能等前面的车挪出位置了,直接原地熄火,跟着她一起下车。
夏葵刚到楼下,就看见沐沐朝她的方向猛跑,她妈妈跟在后面,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俩已经找了快一个钟头,这会儿有点筋疲力尽。
周遭的居民三三两两地看过来,没等夏葵开口,就率先摇头。
夏葵继续往前走,长发因为疾行而凌乱,“你们都找了哪里?”
“片场的休息区,居民楼每一层,我们都找过了。”
郑助理跟在左聿桉的身后,注意着她的脸色,“天眼那边已经找人去看了,全部看完估计需要些时间。”
“有饺子的照片吗?”左聿桉问。
“我拍了好多。”沐沐举起电话手表,调出照片给他看。
“郑明,你带着沐沐去最近的打印社,把饺子的照片彩印出去,然后把公司的安保全都调来,在周围几栋楼里排查。”
与此同时,他看向眼前的两个女人,“我们分批行动,再把整栋楼房排查一遍。”
“好。”夏葵快要急疯了,立刻耐心稀缺地往楼道里跑,她双手扩在嘴边,大声地呼喊饺子的名字。饺子的名字是来这儿之后沐沐取的,这一个多月它已经适应了,平时一喊就会出现。
遇到楼道里上下楼的居民,她拿出饺子的照片逢人就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渐渐暗了,夏葵知道,拖得越久,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中途左聿桉来了电话,说天眼那边排查的结果出来了
,饺子昨晚回来后,一直都没有走出过这栋楼。
夏葵一层一层地爬楼梯,喘息声越来越厚重,天气有点冷,但她后颈都是喊。
一口气呼出去,她撑着腿在原地休息,顶层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夏葵循例问一嘴,“阿姨你看过这条狗吗?”
阿姨急吼吼地下楼,扫一眼,“看见了,昨晚就在我家门口睡的。”
夏葵迅速来精神了,“然后呢?”
“早上起来就没影了。”阿姨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夏葵扶着墙壁出气,呼啸的风声中,她隐隐听到细微的悲鸣声。
老旧居民楼的天台是没有台阶的,她顺着生锈的消防梯爬上去,就看见饺子站在天台边缘,腹部有暗红色的血痕,好像受伤了。
天台上的风很大,夏葵喊它,饺子没有像以往一样摇着尾巴跑过来,反而是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有眼泪在流。
夏葵慢慢地朝它走,饺子朝她狂吠,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饺子乖,没事的。”她走一步,它就退一步,像是无声地较量。
“姐姐带你回家,别怕……”
还差五米,夏葵就能抱到饺子了,它身后是墙,已经退无可退。
突然间,它纵身一跃,疯了一般咬上来。
那时候觉得风有点凉,头发被风扬得视线不清,侧身躲避的时候,夏葵滑了一跤。
视线天旋地转后,她整个人悬天台边缘的半空中,距离地面五层楼的地方。
“啊。”她惊呼一声,本能地扒着栏杆不松手。
千钧一发之际,脱力的手臂被一双劲臂稳稳抓牢,左聿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葵葵,抓紧。”左聿桉又腾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空气中有骨骼错位的声响,他额头上都是冷汗,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夏葵顾不上喘气,立刻就着他手臂的力量往上爬,一脚蹬住墙壁找回重心后,终于爬了上来。
虚惊一场。
她坐在地上气息紊乱,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身子发软。
一旁的左聿桉几乎把下唇咬破了,额头的青筋暴起,脸色白得可怕,胳膊极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像破败的木偶。
夏葵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满脸都是泪,“左聿桉,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他呼吸很沉,下颌线绷得很直,缓了好久,才迟迟开口,“我没事。”
“你的胳膊怎么不能动了?”眼前一片水光模糊,夏葵不敢抱他,给他擦汗的手都在抖。
“脱臼了,没多大事儿。”左聿桉伸出另一只,将她纳入怀里,用额头抵住她的下巴,“宝贝,别哭,我没有手可以给你擦眼泪。”
楼下有救护车响,因为左聿桉的车横在路口,开不进来,他也算是自食了恶果。
郑明抱着饺子,看夏葵搀扶着左聿桉下来,嘴角抿成一条线,“老板,这狗怎么处理?”
饺子好像知道自己闯了祸,瑟瑟发抖地喘气。
“别伤害它。”夏葵在左聿桉开口之前说话:“郑助理,麻烦送它去宠物医院。”
救护人员姗姗来迟地抬着担架过来,左聿桉摆摆手,自己走上救护车车厢的同时,夏葵紧紧地跟在他身侧。
医院里到处都充斥着消毒水味,夏葵看着医生帮左聿桉接上脱臼的手臂,骨头“咔嚓”回位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左聿桉又被安排做了详尽
的检查, 没什么大碍,就是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
刺目的白色光线下,夏葵看着医生用碘酒帮他处理手臂上的血痕,青青紫紫的,很是渗人。
处理完伤口,郑助理跟着医生去拿药,单人间的病房里安静下来。
天已经彻底黑了,左聿桉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恹恹地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夏葵把椅子拖近,脑袋低垂,“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
“你是要气死我吗?”左聿桉的声音低哑,难得带着火气。
“啊?”夏葵嘴唇颤了颤,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发了脾气。
他将夏葵往身前一扯,半个身子直接趴在他的胸口,他抚上她的后颈,长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要不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是失而复得的叹息。
夏葵乖巧地躺在他怀里,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左聿桉看着她,用左手帮她擦掉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
“葵葵,我的胳膊不疼。”
“但是,你一哭,我的心真的要疼死了。”
夏葵趴在他怀里,眼泪第二次掉下来,她好像做错了很多事。
她过度神化了普通人的爱情,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未战先怯,自以为披荆斩棘才是真的勇敢,其实是用过去的执念反复自我折磨。
可脚下悬空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挑拨都失效了,心里的那个人是如此的清晰。
她的喉咙哽得难受,“左聿桉,你为什么不放弃我?”
这个男人见识过她的野心,参与过她的曲折,温柔且不知疲倦地抚慰过她的背影,在她恶语相向的时候仍然没有放弃过她。
“人可以放弃自己的信仰吗?”面对她的疑问,左聿桉答得毫不迟疑。
“我是你的信仰吗?”
“是。”
这个答案出口后,夏葵勾出他的后颈,俯身吻上去。左聿桉反应很快,立刻迎上去回应,含住她柔软的唇瓣,汹涌地吻上去。
这个吻很短暂,但是意义重大。分开的时候,夏葵有点赧然,视线移到别处,还处于亲吻之后的尴尬期。
左聿桉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碰瓷”机会,他故意嘶了一声。
夏葵马上很紧张地问,“怎么了,是给你压疼了吗?”
“嗯。”不给她窥探细节的时间,他的声音低哑,“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躺在床上?那样我就不疼了。”
一股热气瞬间冲上颅顶,夏葵耳根发烫,“你到底有没有病人的自觉?”
左聿桉也不反驳,眼皮懒懒地垂着,就这么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三秒后,她投降了,鼓着腮咬他下巴,“只能躺五分钟。”
然后这个五分钟就在时间维度,被某个耍赖的人无限拉长。
直到病房门被人敲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里,左佑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表情瞠目结舌,“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夏葵针扎似的从病床上弹起。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左聿桉的家长,竟然被人捉奸在“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怀疑左总是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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