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蜜月回来后, 很快就到了九月,俞栗要开学了。
他考研已经成功上岸,当初想着要陪缘缘长大,报考的学校就还是y大, 导师的研究方向是集成电路。
俞栗去上学的第一天, 夫夫二人跟缘缘仔细沟通了这件事。
俞栗背着自己的书包, 蹲下身摸了摸幼崽的头,尽量放慢语速道:“缘缘,爸爸要去上学了, 天快黑的时候就会回来。你在家里和何爷爷玩,也可以陪大爸爸去上班,好吗?”
缘缘抓着俞栗的卫衣下摆, 认真听他说完后,疑惑地问:“上学?”
身后,宴时庭走了过来, 也蹲下身, 耐心道:“上学是爸爸要去做的事,以后缘缘也会做这件事。”
“爸爸现在要去完成自己的事了,缘缘也可以先做自己的事, 等着爸爸回来。”
小幼崽似乎能听懂,又似乎还很迷茫。
他重复问了一遍:“我的事?”
“嗯。”宴时庭道, “刚刚爸爸说的,在家里和何爷爷玩, 跟我去公司,都是缘缘可以做的事。”
俞栗也再次道:“天快黑的时候, 我就会回来了。”
小缘缘对时间没有概念, 但知道什么是天黑。
他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两个爸爸说的话, 但听到爸爸会回来,就放心了很多。
他拉着俞栗的卫衣下摆,道:“爸爸会回来。”
“对。”俞栗摸了摸缘缘的脸蛋。
缘缘于是点了点头:“好。”
对于这件事,沟通暂时告一段落。
俞栗去了学校,缘缘早上便留在庄园。
小家伙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就跟往常一样,跟在何管家身后到处跑,有时会去花园挖挖土,有时回别墅里玩玩具。
等到了午餐时间,缘缘看着何管家给他泡奶粉,视线却不知不觉落在了别墅大门上。
距离天黑还有好久哦。
然而下一秒,别墅大门就被打开,俞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咦?”缘缘先是有些迷茫,随即便高兴地朝着门口跑了过去:“爸爸!”
他如今走路已经稳稳当当了,可是跑的时候还是有些歪歪扭扭。
好在距离门口不远,他很顺利地到了俞栗面前,一把抱住了俞栗的腿。
“爸爸,天黑了?”小幼崽黑黝黝的眼睛仿佛盛着星星,亮晶晶的。
“没有。”俞栗笑着蹲下身,“但爸爸想了下,还是要回来陪缘缘吃午饭。”
林家荣回了南省,宴隋忙着工作室招人,如今庄园里和缘缘亲近的,也就只有何管家一个。
一想到午餐时饭桌上会冷冷清清的,缘缘这个喜欢人多的小太阳可能不习惯,俞栗便还是决定赶回来。
果然,幼崽一听说爸爸会陪着他一起吃午饭,脸上笑意更明显了:“好,爸爸、缘缘吃饭!”
他开心地拍了拍手,俞栗看着,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很正确。
只是牺牲一点午休时间而已。
之后,俞栗一直保持着中午回来吃饭的习惯。
这样一来,每天他和缘缘分开的时间就不算太长,下午缘缘还能去公司找大爸爸。
一整天里见到爸爸们的时间很多,缘缘适应起来就很快。
……
时间飞逝,很快又到了冬天。
放寒假后,俞栗多了很多时间和缘缘一起玩。
如今一岁零九个月的缘缘个子高了一些,说话和走路都进步飞快。
y市下过一场大雪后,俞栗带着缘缘在庭院里堆雪人。
他仔细地给幼崽穿上厚厚的衣服,戴好手套围巾和帽子,堆完后又及时洗热水澡,不让幼崽感冒。
他忙着照顾好缘缘,倒是没留意自己,给缘缘洗澡时不小心弄湿了衣服,好一会儿才换下。
因此第二天一早,宴时庭刚醒来,就发现了怀里的人体温不对。
他连忙低下头看去,俞栗难受地皱着眉,眼皮红肿,嘴唇泛白还微微干裂。
宴时庭摸了摸俞栗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
“小鱼,小鱼。”
他一连唤了几声,怀里的人慢慢睁开眼,眼神却很朦胧,并不清醒。
“哥……”俞栗眨巴眼,眼眶有些湿润,“好难受。”
他觉得头痛欲裂,身上也因为发烧而变得有些酸痛,连平时觉得柔软的床单都变得带刺似的。
宴时庭皱紧眉头,扶着他起身,给他喂了半杯水后,便去找了退烧药给他吃下,又打了电话叫徐医生过来。
吃完药,俞栗躺在床上缓了会儿,带着鼻音道:“还好昨晚缘缘跟妈睡,不会传染给他。”
俞欣也放了寒假,昨天母女俩和王建峰都来了y市,要陪他们一起过年。
听见俞栗的话,宴时庭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退烧药很快起了作用,俞栗又昏昏欲睡了。
托了这两年常锻炼的福,到了中午,俞栗的烧已经退了下去,只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鼻塞、喉咙痛。
宴时庭端着粥上楼来,看着他吃完,又拿出了徐医生配好的药。
俞栗吃完药,余光瞥见门口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他看过去,便见缘缘扶着门框,眼睛含泪地看向他。
撞上俞栗的视线,缘缘哽咽着喊了一声:“爸爸。”
一整个早上,他都没有看见爸爸。
缘缘正想跑进来,却又听见俞栗沙哑的声音:“缘缘不要过来,你先出去玩吧,爸爸生病了,会传染给你的。”
小家伙还不懂传染的意思,听见爸爸说生病了,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
他听话地站在原地,问:“爸爸痛痛?”
父子二人如出一辙的眼眶泛红,一个是因为生病难受,一个是因为心疼爸爸。
宴时庭无奈又很心疼,起身抱起缘缘,低声道:“爸爸已经快好了,但是如果传染给你,你也感冒的话,你就会痛,爸爸还会很难过。”
他这么一解释,缘缘似乎就懂了。
小缘缘看了看俞栗,又看了看宴时庭,最终红着眼睛埋在宴时庭怀里:“好,我粗去玩。”
宴时庭揉了揉他的脑袋,抱着他出了房间。
小幼崽抵抗力低,一连两天,俞栗都没让缘缘进房间里,以免传染。
这两天里,宴时庭没去公司,一直在家里照顾着他。
直到第三天早上醒来,俞栗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感冒的症状都完全消失了。
他下楼时,两天没有见爸爸的缘缘,趴在他肩头,罕见地大哭了一场。
除了刚出生那两个月,缘缘哭的次数都很少。
最近几个月他甚至都没哭过,哪怕不小心摔了也只是红着眼眶自己爬起来,没一会儿就又变得开开心心的。
这次哭完全是放声大哭,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张着小手就是要俞栗抱。
俞栗心疼不已,眼眶也慢慢变红,一直哄着缘缘。
不止他担心着孩子,孩子同时也在担心着他。
好一会儿,缘缘才被哄好。
俞栗看着他满脸的泪痕,便想带着他再去洗把脸。
来到洗手间里,俞栗在盥洗池里蓄起温水,缘缘却抽出自己的手,哒哒哒跑出去,片刻后搬着一个小板凳回来。
他看向俞栗,道:“爸爸,缘缘自己洗。”
俞栗一怔,随即便看到缘缘将小板凳放到洗漱台前,踩上小板凳,刚好可以够到水龙头。
俞栗没有打断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缘缘撸起袖子,拿过自己的小毛巾浸湿了水,然后费力地拧干。
只是小家伙的力气太小,小毛巾还是湿哒哒的,甚至在滴水。
随后,缘缘将小毛巾搭在脸上,呼噜擦了一遍。
结束后,他仰起小脸蛋,问:“爸爸,我洗好了吗?”
他的意思是,脸上擦干净了吗。
然而这套流程做下来,缘缘胸前的衣服已经打湿,小毛巾上的水也顺着胳膊流进了撸起的袖子里。
除此之外,缘缘额头前的刘海也被打湿,圆圆的下巴还滴着水。
看上去其实有些狼狈。
俞栗摸了摸缘缘的头,拿过小毛巾拧干,擦着他脸上的水,道:“已经洗好了,缘缘很棒。就是脸上还有点水,不过爸爸可以帮你擦干。”
缘缘立马弯起眼睛,嘴巴又笑成了半圆形。
俞栗放好毛巾,带着缘缘到衣帽间重新换了上衣。
解开领口的扣子,给小幼崽套上柔软的内衬时,俞栗随口问了一句:“缘缘怎么突然想自己洗脸了?”
缘缘抬起胳膊从袖子里穿进去,道:“爸爸给缘缘洗,爸爸生病。”
大人们总是说“穿湿衣服要生病”。
那天见到俞栗生病后,缘缘就想到了前一天晚上,他的爸爸给他洗澡时衣服湿了。
俞栗拿另一件衣服的手一顿。
理解了缘缘的意思后,俞栗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爸爸生病不是因为缘缘,缘缘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笑了笑,又道:“不过,你既然想自己洗脸,那以后爸爸帮你放水、拧毛巾,一直到你可以自己拧毛巾,好吗?”
缘缘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
俞栗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亲了亲缘缘的脸,给他换好衣服,抱着他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