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叙白刚动了动手指,察觉到他意图的院长反手一推,将箱子咔嚓合上。
血红的色泽霎时从眼前消失,谢叙白的视野又只剩下满室柔和干净的纯白。
他脑子很乱,嗡的一声只剩蜂鸣般的杂音。
直至指尖传来一阵剧痛,谢叙白蓦然垂眸,才发现自己刚才无意识用指尖抵着食指,掐出一道青紫色的淤痕。
院长似乎不经意地瞥了眼那道瘀痕。
谢叙白忽然问道:“在你看来,这算等价的交易?”
院长听出他口吻措辞的变化,掀眸:“你觉得不算?”
“我不得不怀疑。”
谢叙白和人对上眼,语气冷冽,目光如古井般波澜无痕:“主任医师的职位是很了不起,但对能力不匹配的人来说,只有三个星期的有效期——仅仅三个星期。”
院长好以整暇地看着他:“是又如何?”
谢叙白根本不理会他,继续条理不紊地道:“按照第一医院的规章制度,新入职的医护人员将有一个月的考察期,期间无法动用该职位的大部分特权。意味着这三个星期,我除了收治病人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和徒有外壳的空架子没什么两样。”
“如果遇到上司爱给下属穿小鞋,还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比如交易者还没上任前就想方设法地把人排挤出去——”
“那这位置在价值层面的含金量,更是廉价低贱到令人叹为观止!”
谢叙白目光看向桌面的手提箱,隐去眼底的沉痛,一字一顿,厉声质问:“它凭什么比得上一位高级诡王的心脏?!”
“难道说这就是这家医院的【规则】?表面规矩森严,暗地里允许领导者带头坑蒙拐骗、趁火打劫、投机取巧、弄虚作假……”
随着谢叙白掷地有声地吐出后面那几个词,第一医院上方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眨眼间聚集起层层叠叠的黑云。
轰——
听到窗外隐约的雷鸣声,本来不以为意的院长眉角狠狠一跳。
双人转过头的瞬间,一道雷霆贴着外窗墙壁轰然砸落!
谢叙白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去护桌子上的手提箱。
他惊讶地瞄见院长竟然没逃,后者满脸森然,转身一个箭步堵在雷霆乍现的窗口。
那雷霆看起来极为凶猛,有击破楼房之势,但在院长站过去后,立马弱势三分。
只是雷光荡开的余波刹不住脚,如湖面涟漪扫荡而来,啪一声震碎玻璃。
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天女散花,几乎全砸在院长的身体上,剩下的也被厚窗帘挡住,唰啦啦掉落在地。
谢叙白连忙将视线从手提箱上收回:“你……”
院长转过身,密密匝匝的玻璃渣嵌入肉里,没流血,像嵌在死尸。
他脸色黑沉得仿佛要滴水,好像不知疼痛,毫无顾忌地将脸上的玻璃碎片一块块拔下来,碎片边缘沾着青黑的血沫。
院长看也不看,将它们随手丢进垃圾桶,冷眼瞥向谢叙白:“我倒不知道你还有引动【规则】的精神力。”
“你从哪里得知这家医院的【规则】,吕向财告诉你的?不,【规则】非内部人员无法认知,他不可能知道。”
“……”谢叙白盯着他惨不忍睹的伤口,没一会儿发现那些口子在迅速收拢,垂了垂眼睫,从容自若地说道:“如果您实在想知道,我们可以做一场交易。”
谢叙白不知道,他只是在赌。
院长傅倧是个直接把徇
私枉法写在脸上的人,既然这样,对方为什么要在论文阐述和对外形象上表现得那样公正严明一丝不苟?
除开【规则】限制,不作他想。
院长对上他的眼睛,嗤笑一声,将手提箱直接从谢叙白的胳膊下拖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
话音未落,窗外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
院长:“……”
谢叙白:“……”
院长的脸皮紧绷轻颤,像是在压抑怒火,赶在第二道雷劈下来之前道:“主任医师的头衔廉价低贱,那是你自以为。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不清楚在这个社会上,一个往上爬的机遇有多重要?”
“站不住脚说明德不配位,是你自己实力不足,别赖在机遇的头上。”
他在对谢叙白之前的质疑作出回应。
天上的雷鸣声霎时间减轻不少,似乎认可院长的辩论。
“至于说我喜欢给下属穿小鞋,那更是无稽之谈,我只是给我们初来乍到的新主任提个合理的建议而已——奶羊崽子掉到狼窝里,不跑难道还等着被吃?”
院长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叙白:“就说你是不是觉得刚才带你过来的那人还挺好?对他笑了一路。”
“……”谢叙白滴水不漏地回答,“他是什么人,我会在日后相处的过程中慢慢了解。作为初来乍到的新员工,对人面带微笑是最基本的礼貌。”
“那就保持你乐观积极天真可爱的好心态。”院长重新坐回座位,将手提箱重新收到桌下,不客气地嗤道,“被欺负了记得自己躲被窝里偷偷掉眼泪,别想着给我打小报告,滚吧。”
谢叙白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他拿着的手提箱,直至再也看不见箱子的影子,才收回去。
刚才雷劈下来的一瞬间,他想过直接拎着箱子跑。
试了试才发现这看似轻巧的箱子起码有上百斤重,他就是能拎动也跑不快,这才作罢。
谢叙白抬头和院长视线交锋,彼此都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从傅倧刚才不拿正眼看他,到正对着他说话,谢叙白知道刚才的对峙勉强站住了脚。
但实际交战的前提是敌我双方实力对等,如果一方远远高过另一方,逃不过被戏耍后拆吃入腹的结局。
别说院长开口赶人,谢叙白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停留。
临近门口时,他忽然驻足道:“院长,我和您以前是不是认识或者见过面?”
院长微乎其微地顿了一下:“怎么,想套关系?”
“随便问问,没关系才好。”谢叙白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毕竟一想到居然和您这样的人认识,那我可真是——”
院长还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结果谢叙白话到中途戛然而止,嘴角微微上挑,露出院长同款故作高深的笑容,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也不能说没回头。
谢叙白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时侧过身,顺势瞥了对方一眼。
眸光透过镜片,反射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清厌,只叫被凝视的人心里一阵打鼓。
门咔哒被关上,院长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半晌,中年男人才不是滋味地嗤笑一声:“小兔崽子。”
走出办公室的谢叙白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僻静且无监控的走廊角落,给吕向财打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半秒不到就接通,似乎一直等着谢叙白的回音。
吕向财迫不及待地问:“这么快就办完手续了?工作环境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听着对方关切的话,谢叙白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借此收敛所有不稳的心绪。
再开口时,他恢复如常,忍俊不禁地说道:“你帮我掌眼挑选的地方,还能有什么问题?同事都挺友善,环境也好,就是那个院长,嗯……有点古板。”
吕向财没起疑,笑盈盈地说道:“是吧?他就是个顽固执拗的老古板,经常板着个脸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
“我刚和他认识的时候病情更严重,扣子要系到领口,大夏天穿三件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不喝饮料只喝茶,还是热茶!一直怀疑他是古时候穿过来的老学究。”
“但讲规矩也好,至少管理治下能做到赏罚分明,如果医院里有人为难你,你直接找他处理,别一个人默默受着,更不能委屈自己,知道吗?大不了换地方。”
谢叙白轻轻嗯一声,笑道:“好。”
吕向财顿了顿,其实他还有话想问。
其实傅倧本人非常不近人情,像一潭死水,砸不出半点波澜。
这次吕向财三通电话打过去,三次一言不合被挂断。
直到最后一次提到愿意让人无麻从头剖到尾,傅倧才稍微松口。
他没法离开,便将地点定在盛天集团内部的个人休息室。和各种现代化医疗设备的无菌手术室比起来,条件算得上简陋。
傅倧也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嫌恶,到场先做大扫除,桌缝死角都要拿棉签擦干净,一次性抹布差点把墙壁瓷砖擦出火花。
无奈,吕向财只能把谢叙白的资料放在旁边,和对方一起折腾。
中途休息的时候,傅倧无意中瞄见谢叙白的资料,拿起来翻看。
再然后吕向财还是痛了个大汗淋漓,因为麻药会对观察活性产生影响。
所以他不敢告诉谢叙白自己和傅倧交易了什么,知道青年肯定接受不了。
只是没想到,轮到心脏等致命部位,傅倧忽然停手,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问就是他皮糙肉厚,切得身强力壮的中年院长手疼。
所以吕向财想问两人是不是认识,没摘手套就直接拿起资料翻看,不符合傅倧刻薄挑剔的毛病。
但他找不到由头提起,怕青年察觉出端倪追问,最终转移话题道:“对了,小一是不是跟在你的身边?”
“在的,大概是怕我出意外,一直跟着我。”
谢叙白半蹲下身,抚摸脚下的影子,用精神力感知里面传来的波动,忍不住笑了一声:“现在睡得正香,我可舍不得叫醒它。”
一个诡王突然闯入另一个诡王的地盘,必将气场相冲。
以防给谢叙白带来麻烦,上班时间小触手就睡在他的影子里,等感知到谢叙白遇到危险才会现身,像在江家时一样。
吕向财彻底放下心,只要那位的躯壳在,谁也威胁不到对方的生命安全。
两人又聊过几句,这时谢叙白忽然注意到拐角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低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工位报道了。”
“行,你忙,下班时间固定吗,晚上我让司机老张去接你?”
“还不清楚,可能会忙到很晚,我坐地铁回去就行。对了,我最近气血虚,网上看到一家酒楼的食补菜系效果特别好,帮你也点一份?”
“晚点没事,老张可以等。”吕向财爽快道,“食补?行啊!不过你下次要
想吃的话直接告诉我,我认识一家酒楼专门做药膳,可以特别定制。[(.co)(com)”
谢叙白笑了笑:“也就偶尔吃一次,哪用这么麻烦。”
当天晚上,吕向财接到外送电话。
看到两个外送人员端着半人高的食盒时,他忽然察觉出不对,后面更是看着堆满半个办公桌的药膳和气血大补汤,直接傻眼。
时间回到现在。
谢叙白挂断电话,瞄向人影所在的位置,转身自然而然地往相反方向走。
没多久,带教老师从后方小跑上前,急匆匆地叫住他:“你没事吧?我刚听到外面的雷声,真吓人!你和院长到底在闹什么矛盾,不会打起来了吧?”
“雷声?”谢叙白状似不解地回看他,“打雷和闹矛盾有什么关系?”
带教老师语塞。
触及规则就会引发雷动,这在高级医护人员内部不算秘密。
但院长却能够直接调动规则。
刚才动静闹得这么大,雷甚至直接劈到院长办公室的窗户上,不是谢叙白这个不长眼的外来户触怒院长,难道还能是谢叙白在攻击院长?
带教老师差点被自己的猜想逗笑,这怎么可能?
眼看旁敲侧击在谢叙白这里套不出话,带教老师敛去晦暗不明的眼神,带着青年去人力资源部报到。
接待小刘看见带教老师后表现得极其热情,随后看向谢叙白:“想必您旁边这位就是新来的小谢主任了,果真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能坐上主任的位置,碾压一众勤勤恳恳十多年的老资历!”
他脸上热情洋溢,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带教老师当场沉下脸呵斥:“注意说话的态度,你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啊?难道我刚才又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实在嘴笨,来来去去只会这些夸人的词,可能说出来不是很对味,但心里的崇拜绝对不掺假,谢主任应该不会介意吧?”
小刘低眉顺眼道:“要不,我再给您赔个不是?”
带教老师又高声怒骂小刘好几句,压着人的脑袋给谢叙白鞠躬道歉。
人力资源部都是第一医院的医护人员,听到动静全都停下手中的工作,驻足观望。
霎时间,谢叙白被神色各异的视线包围,成为众矢之的。
他半垂眼睫,指尖点在工作安排的纸页上,忽然问道:“我来之前听闻第一医院的职位向来有能者居之,包括院长,是不是?”
带教老师两人完全没想到谢叙白根本不接茬,而且这问题问得……真不是在内涵什么?
他们犹疑不定地回答了。
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谢叙白拿起安排表,道:“我的病人在哪儿,方便现在带我过去吗?”
前台的几个人力资源员工抬头,有意无意地和带教老师交换过眼神,后者道:“肯定方便。”
第一医院既医普通人的病,也治异化怪物的症。
两个区域完全分开,位于东西两侧,院长办公室所在的综合办事大楼则在两者的正中间。
谢叙白跟着带教老师前往西侧,建筑风景依旧秀美,只看外部特征,和人类专区没什么区别。
“您第一天刚来,怕您不习惯,所以全天只给您安排了一位病人。”
谢叙白问:“其他医生第一天报道,也只需要治疗一人?”
“当然不是,至少都是五个,再甚者七八个都有。所以这是给您的优待。”
在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大谈优待么
?谢叙白不置可否。
带教老师瞥向谢叙白,忽然提道:“至于咱们院长,那就更厉害了!入职第一天一口气收治三十多名病患,直接打破本院的最高记录。”
“之后他上岗坐诊,接手病人日常保持在一百三十位以上,别说我们这些内部人员,即使说给外面的人听,谁敢相信?”
谢叙白疑惑道:“医院里有这么多病人?”
“嘿!您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当着其他人提。”带教老师说道,“这里好歹也是市立第一医院,很多患有重症的病人挤破头都求不到一个床位,说那种话多少有点……不识人间疾苦的意思。”
这话一经出口,旁边又有几个穿医护服的路人停住脚,视线往谢叙白的胸牌上一瞥,冷笑着移开目光。
谢叙白瞥见他们的神色,猜想要不了多久,关于自己这个新来主任不识大体、才疏学浅、为难小员工的谣言便会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他们抵达异化专区,后面跟着几条不知道是看好戏还是好奇的尾巴。
这里的墙面不再是陶瓷砖,而是钛合金钢板打造,反射着泠泠寒光。大门厚约7厘米,正常的武装防弹钢板最高也就10厘米,可以挡住吨.级炸药的威力,和人类专区的差别立竿见影!
谢叙白跨过楼层大门,神色未变,直至来到病患的房间,看着眼前三层钢板厚度的重型防护门,方才抬了抬眼皮。
原来如此。
他刚才还在疑惑,如果多收才能验证实力,那些人要怎么安排,才能确保自己只专注一位病人。
现在明白了,只要安排的患者病情重亿点,他就没工夫再去收治其他病人。
听闻特异医疗部的新主任过来报到,不多时整个等候大厅就围聚一圈人。
他们还有病患,不可能停留太久,打算等到谢叙白和病人打个照面,见过对方的应对手段后就撤退。
各种探究的视线投射过来,带教老师站在旁边都有种如芒在背的紧张感,忍不住疑惑谢叙白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木头般沉默不语杵在哪儿。
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突然傻了么?
众目睽睽之下,谢叙白终于动了,转头看向带教老师,投以询问的目光:“怎么还不开门?”
带教老师一愣,这才回神还没有给谢叙白录入指纹,连忙道:“抱歉抱歉,我的疏忽。”
只见他将手掌按在操作屏上,重型防护门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听到这剧烈动静,人群忍不住交头接耳。
“怎么一来就治重症C级?虽然治好能加8点考核分,但治不好可是1分都没有。”
他们入职时都会得到一张分级表,里面会详细说明各级患者的治愈难度。
异变程度大致可分为:轻症、中症、重症和绝症。
病人实力按字母表分级,从强到弱分别是:A、B、C、d。
治好轻症d级为1分,中症2分,重症4,绝症8。
C级在此基础上翻倍乘2,B级在此基础上翻倍乘5,至于A级,那更是高级医护人员才能驾驭的强大存在,其他人想都不敢想!
据说还有s级,一经入院就引起轩然大波,被院长亲自出面收治,信息资料为绝密,其他人无从得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张分级表不仅是平时工作考察的得分说明,还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治疗的危险程度。
“谁都知道C级的难度,何况还是重症!”
“难道是他自己选的?一来就开这么大?”
“不现实,我怀疑是人力资源那些人……嘶,他居然什么防护服都没穿直接进去了,晚点再说,快过去看看!”
见青年的身影隐没在房门口,人群登时一窝蜂地涌向观察窗口。
无人注意到带教老师不敢置信的神色,他错身去拿防护服的功夫,谢叙白怎么就直接进去了?
老天爷啊!虽然他是想把谢叙白挤兑走,可从来没想过让人第一天就送命,那院长必定会怪在他的头上!
眼下人挤人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他根本就进不去,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喊道:“让开!都让开!谢主任还没穿防护服——!”
话音刚落,却见其他人愣在原地。
不止他们愣住,带教老师的视线望过去,也猝然凝滞,一点点地张大嘴巴。
他们感受着排山倒海般汹涌可怖的威压,神色惊骇起来,有人当即揪住带教老师的衣领,喝问道:“房间门显示的是C级重症患者,为什么这里面会是A级!”
“A级和C级的危害程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就算在任的其他科主任都不敢轻易收治,你们是准备害死新主任吗?!”
不对不对不对!他明明安排的是C级,为什么会是A级?他就算想,也没有这个权限啊!
有谁想害他们?不……有谁不惜大费周章想害谢主任??
带教老师恐慌地朝下面看去。
收治房间采用凹槽式设计,同时还有加厚隔音屏障,往下走的谢叙白根本就没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瞬间都提到嗓子眼,双眼一黑,暗道这下要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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