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荔雪呆站在原地,看着兰英被这番乌龙逗得抿唇一笑,然后飞快地离开了房间,出去给她买药膏了。
又在他面前丢人了。
姜荔雪的脸红了红,被他握着手腕拉着回到桌子旁坐下。
“帕子拿来。”他说。
姜荔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听话地将帕子掏出来给了他。
他拿着帕子去一旁的冰鉴上取了些冰,包好了给她:“先冰敷一会儿,烫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先去处理一下么?”
又凶她。
姜荔雪默默地将裹着冰的帕子放在烫伤处,咬着嘴唇不说话。
“还是说,你是故意烫伤自己的?”
姜荔雪这才小声反驳了一句:“我才不是故意烫伤的……”
“那便是故意拖着不处理,要来孤面前演苦肉计?”
又被他看穿了。
姜荔雪便又不说话了。
“为何这么做?”
姜荔雪鼓了鼓嘴巴,咕哝道:“我想跟你道歉……”
谢珣没听清,身子倾过来些:“你说什么?”
姜荔雪憋了一肚子委屈,忽然抬头大声说:“我说我想跟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叭?”
谢珣被她蓦然的大声惊到了几分,看到她气鼓鼓的小脸,一副不情愿又不得不道歉的样子,竟莫名觉得可爱。
“道歉?”他这才猜到了她的来意,原来是为了昨天晚上她说的那句话道歉而来。
其实这件事,昨晚他气过之后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这三个月的相处,他看出她本性纯真,并无心计,想来当初山洞里的那场误会确实只是个巧合的误会罢了。细细想来,她也是得了赐婚才进宫的,大抵心里也是不情愿的,但母后安排了月红与绿萼盯着她,她又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便觉得她也挺可怜的,明明不喜欢他,还要牺牲美色,强装着来撩拨他。
如今她家中又遭逢大难,她在宫中没有倚靠,只能继续讨好皇后和他,所以今天才会亲自做了饭菜来与他认错。
罢了,她不喜欢他,也算不得错,日后与她慢慢培养感情便是了。
于是他便装着不知情的样子,问她:“为何道歉?”
姜荔雪一愣,试探着说道:“我昨晚说了句不好的话,殿下昨晚在窗户外面没听到吗?”
谢珣按捺着唇角,淡声道:“孤昨晚只是偶尔驻足片刻,并未听到什么……”
随即又明知故问道:“你说了什么?”
他居然没听到?
她居然白白担心了一个晚上!
好险!
方才若是她坦白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压在姜荔雪心头上的石头登时消散无踪,姜荔雪忍住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乐呵呵地说:“没什么,我没说什么……”
谢珣看着她陡然亮起的眼眸,心情也跟着怡悦几分:“既如此,先吃饭吧。”
心情开阔,胃口便也来了。
今早她就没用多少早膳,这会儿腹中确实饥饿,她正欲放下手上冰敷的冰块,去布置碗筷的时候,却被他拦下。
“莫动,孤来。”
修长好看的大手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端出,姜荔雪盯着他的手,忽而想起昨晚就是这双大手,自她的下巴抚过,划过她的脖子,锁骨,肩膀,还挑了她的衣服,解了她的衣带,最后还……
昨晚意乱情迷的吻又浮现在眼前
, 姜荔雪觉得脸颊比受伤的手背还要烫,于是便用冰块去熨帖自己的脸。
不过此时她又想不明白了,既然他昨晚没有听到那句话,那是因何才会那般反常?
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得问个清楚,免得下次又不小心撞了上去。
“殿下……”
“嗯?”谢珣正欲将一碗玉井饭放在她面前,便见她用冰块撑着肉肉的小脸,仰着问他。
“你昨晚……为什么对我那样啊?”
手上一抖,那碗饭险些打翻了。
他稳着神情,将玉井饭放在她的面前,想到昨晚的冲动,耳边漫上一抹粉红。
“孤昨晚……有些不清醒,”他意欲含糊过去,不想多说,便与她致歉,“抱歉,吓到你了。”
谁知这小女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那殿下昨晚为什么不清醒啊?你也没喝酒啊……”
这要怎么和她解释?
方才他分明已经放她一马了,假装没有听到她昨晚说的那句话,这死心眼的小女人就不能也和他一般,假装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么?
“先吃饭……”他夹了一块肉塞到她的嘴里,思索着该寻个什么理由把这件事圆过去。
“好吧。”姜荔雪搁下冰块,嘴巴鼓鼓囊囊地嚼着肉,想着待会儿吃完了饭再问他。
大抵因为饿极了,今天这几道简单的饭菜吃起来也格外的香。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那困意不由分说地就席卷了上来。
她昨晚本就因为担惊受怕而一夜未睡好,今早去了一趟皇后娘娘的宫中,而后又去司膳司做饭,再送到这里来,身子可是累坏了。
她甚至忘了去追问那个问题,打着呵欠吃完了饭,搁下筷子后,便用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打瞌睡。
谢珣见她小鸡啄米似的困得厉害,便与她说:“屏风后面有张罗汉床,你可以去那里小睡一会儿。”
姜荔雪也不知兰英何时回来,这会儿实在困倦极了,便拖着步子去后面睡了。
兰英回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收拾干净了,整齐地放在食盒中。
太子与良娣都不在桌旁,透过屏风,她隐约看到了太子的身影,于是便拿着药膏走了过去。
屏风那边,兰英瞧见良娣躺在罗汉床上睡得酣然,太子殿下坐在旁边,手中握着良娣被烫伤的那只手,正拿着裹了冰块的帕子敷在她烫伤的地方。
兰英悄悄吸了口气:她就说嘛,太子殿下待良娣和以前不一样了,殿下他一定是喜欢上良娣了,偏偏良娣当局者迷,什么都看不见……
正欲行礼,谢珣抬手免了去,而后伸手拿走了药膏,示意她退下。
谢珣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烫伤的地方,待她手上的药膏晾干了一些,才将她的胳膊小心放回去,动作轻柔,眸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这罗汉床给她睡了,自己便没地方午歇了,不过他也并不觉得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准备忙公务了。
兰英还在外面守着,他经过她时随口嘱咐了一句:“你们走时,叫人同孤说一声便可……”
他以为姜荔雪不会睡很长时间,至多睡半个时辰就会离开。
时至日昳,先前去吃饭的同僚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所有人都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下午迟迟不见有人进来通传,谢珣还以为她醒后悄悄地走了,便也没再多想。
日渐西垂时,才有人进来,说是良娣
打算回宫了。
ツ本作者午时茶提醒您最全的《太子妃实在美丽》尽在[笔趣阁+小说],域名[(.co)(com)
竟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醒?
谢珣看了一眼漏刻,与那人道:“孤还有半个时辰就忙完了,叫她等一等……”
话音才落,四周倏忽静了许多,正与他议事的同僚们向他投来了惊奇的目光,几他扫了一眼,他们又各自转移了视线,或是干咳,或是摆弄手中的折子,或是抓着杯子喝茶去了……
那人得了命令出去了,谢珣面色不动,又与他们继续商议起要事来。
酉时刚至,谢珣结束了议事,与众人道:“今日先到这里,余下的明日再议。”
众人也不多言语,毕恭毕敬地目送他走出去,果不其然往茶室那边去了。
“今日还有两件事情为商议呢,怎的这么快就走了?”
“这还不明白?自然是因为不想让太子良娣久等啊……”
“成了亲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不一样了,以前都是摁着咱们几个什么时候议完事什么时候结束,有好几次我回到家时天都黑了。这要是良娣天天过来,咱们岂不是日日都能早回家了?”
“回家那么早作甚?你家也有美娇娘么?”
“揭人莫揭短啊你……”
众人调侃逗趣的话语,谢珣自是没有听到。
他很快走到了茶室,要推门进去时,听见里面的姜荔雪正在与兰英说话。
“好饿啊,中午分明吃了好多,怎的这么快就饿了……”
“良娣再喝杯茶垫垫吧,殿下应该就快要忙完了……”
“越喝越饿,你听,我的肚子里都打雷了……”
谢珣忍住笑意,推门走了进去。
姜荔雪见他进来,皱成一团的小脸立即舒展开:“殿下,我们可以回宫了么?”
回宫还要两刻钟的路程呢。
再等到司膳司将饭菜送来,少不得要再饿上她半个时辰。
“走吧,去樊楼。”
樊楼?
那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先前大哥过生辰时便是在那里置办的酒席,她也跟着去吃过一回。
犹记得味道很是不错。
谢珣带着她乘上马车,不到一刻钟便赶到了樊楼。
楼前扎着巨大的缚彩楼欢门,门口站着年轻精神的伙计,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那伙计显然认识谢珣,喊了声“公子里面请,最好的那间小阁子一直给您备着呢……”
谢珣显然对这里颇为熟悉,不需旁人引路,便带着姜荔雪去了楼上。
小阁子的珠帘绣额落下,谢珣与她对面而坐,他先要了一道开口的羹汤和几碟果子,叫人先端上来,而后将菜单递给姜荔雪,问她想吃什么。
姜荔雪低头看去,看着那繁杂花哨的菜名,只觉得每一样都很诱人,但自己又吃不了太多,便只选了两道招牌菜,而后将菜单递回谢珣那边:“殿下想吃什么?”
“都行,”他并未接菜单,而是与她道,“你来点就好。”
于是姜荔雪便又点了两道自己感兴趣的,忍着腹中饥荒满心期待地等着。
“要喝酒么?这里的自酿的眉寿酒不错……”
姜荔雪虽然很想尝尝,但想着自己酒量不好,便摇头说算了。
谢珣转头要了一壶,而后与她道:“这酒醇雅,不烈,少喝些,不会醉。”
姜荔雪欣喜的点点头:那倒是可以喝一点。
很快,那羹汤和果子便送了过来,姜荔雪实在饿了,便先吃了几口慰藉一番饥肠辘辘的肚子。
不多时,她点的菜也陆续端了上来,吃惯了宫里饭菜的她,倏忽换了口味,吃得眼前一亮,眼前二亮,眼前三亮四亮……
“殿下,这里的饭菜真的很不错,”她吃得心神徜徉,早将“食不言”的规矩抛到脑后,又饮了一杯谢珣倒过来的眉寿酒,攥着酒杯很是惊艳地“嗯”了一声,“这酒也果然好喝!”
谢珣的目光一直停住在她餍足的小脸上,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眸中,漾出了罕见的温柔。
“这间小阁子独属于孤的名下,你既喜欢,日后可随时过来……”
“谢谢殿下。”大抵因为此刻太过放松,她脑中忽而想到一件事,一不小心便脱口说了出来,“那回头我请师兄吃饭,可以选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珣:忽然垮起个B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