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住在咱们家?”姜荔雪听五姐姐这样说,难掩雀跃,“真的嘛?太好啦!”
“自是真的,我与你说,薛郎君人可好了,他……”姜意纾正要与姜荔雪分享三姐姐与薛郎君的事情,忽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偏过头去看,见是太子殿下,面色不冷不热,对她对视,才勾起一抹笑来。
“五娘子继续说,孤也很感兴趣……”
这话分明客气有礼,但听着莫名有些寒意。
“就是,就是……”到底对方是天潢贵胄,莫名散发的气势叫她难免有些紧张,姜意纾稳了稳心神,才接着道,“先前朝奉大夫家的请三姐姐去他们府上做女先生,可不知怎的被那贺家的郎君知晓了这件事情,竟在三姐姐回来的路上堵住了她……”
姜荔雪对那贺家的郎君一点好感也没有:“他怎的还缠着三姐姐啊?”
“是啊,他邀三姐姐去喝茶,三姐姐不肯,他便将人往马车里拖……”
姜荔雪一听,义愤填膺道:“青天白日的,他要强抢民女不成?”
“幸而薛郎君经过,拦下了贺郎君,那贺郎君还不肯放人,还说三姐姐是他的未婚妻,叫薛郎君莫要多管闲事……”
姜荔雪愤愤骂道:“不要脸的登徒子!都退婚那么久了,他怎的还有脸说三姐姐是他的未婚妻?”
说到这里,姜意纾故意卖了个关子:“妹妹你猜薛郎君是如何应对的?”
姜荔雪生气地猜:“师兄打他了?”
“打人倒没有,薛郎君用的是脑子……”
“师兄如何做的?”
姜意纾掩唇笑了笑,忽而看到谢珣还在看着她们,本来要畅所欲言的她,忽然收了口,随即附到姜荔雪耳边,小声告诉了她。
姜荔雪听得一惊一乍的,小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师兄真是这么说的?”
“是呀是呀,”姜意纾笑嘻嘻道,“为了彻底断了那贺郎君的心思,三姐姐便邀请薛郎君来家中小住一段时日,薛郎君也欣然同意了。如今两人同进同出,想来那贺郎君也不敢再来招惹三姐姐了……”
姜荔雪听得十分开心:“这可真是个好法子!”
唯独谢珣脸色不善,他没能听到最为重要的一句,但也不好追问,只能沉着气,继续与姜老爷子聊天。
用罢了午膳,姜荔雪的小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时隔几个月再踏入这座小院子,只觉得比她离开时还要簇新许多。
院子的地面被水冲洗过,房里房外被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器具也都换了新的,床上那张红艳艳的被子也是姜荔雪从来没见过的。
谢珣拥着她往床上一躺,那双长腿刚好抵在了床尾上。
“真小。”他说。
可不是小吗?
原本这张小床她一个人睡正好,如今被他占了一大半,挤挤挨挨的,她只能贴着他,半个身子都趴在他的身上。
“殿下,不若你还是回宫里住吧,我这里实在盛不下你……”
谢珣扶着她的肩头,将人拢着:“不回。”
真是失策,万万没想到她那个师兄竟然也住进来了,这般情况下,他更不能留她一人在这里了。
“可是这样,殿下夜里怕是不能休息好。”
“无妨,今日先将就着,明日孤便叫人换一张床……”
“好吧。”经历一上午的兴奋,她这会儿也困了,往他怀中窝了窝,这便要睡。
谢珣摇了摇她的肩膀:“先莫睡1(笔趣阁小&说)1[(.co)(com), 孤有事问你。”
“什么事?”
“上午在花厅,五娘子与你在耳边说了什么?”
“我们姐妹之间的悄悄话,殿下也要听吗?”
“只是好奇。”
姜荔雪想起五姐姐说的话,先是痴痴笑了一会儿,而后才抬眸与他道:“与殿下说说也无妨,那贺郎君不是说三姐姐是他的未婚妻吗,结果师兄说,三姐姐与他早就互通心意了,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夫?噎得那贺郎君说不出话来,嘿嘿,师兄可真聪明……”
原来说的是这个?
那薛崇柏倒是个反应快的。
谢珣倏忽想起那时在樊楼,姜荔雪失踪后,他带人挨个儿厢房搜寻,结果却撞见薛崇柏与姜梨满共处一室……
那会儿是姜梨满替姜荔雪挡下了那场灾祸,他也将此事压下,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现下想来,那姜梨满与薛崇柏也算是误打误撞结下了缘分,如今两人又因为贺文轩的事情有了牵扯,若是能将他们二人凑成一对,天作之合之余,岂不也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你觉得你师兄与你三姐如何?”
姜荔雪一时不能领悟他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既然他们都很好,倘若能喜结良缘,说不定你师兄以后就能长留京城了……”
姜荔雪自他身上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他:“对呀,我怎的没想到这个?”
谢珣很满意她的反应,抬手抚着她的后脑勺:“你可会撮合姻缘?”
这种事情姜荔雪只在话本子见过:“就是让他们多多相处呗……”
“嗯,有他们二人同在的地方,你要想办法尽早离开,多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以及,你要离你师兄远点……”
前面的都听懂了,可最后那句……
“为什么?”为什么要她离师兄远点?
“因为,”他将人按下,顺势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孤会吃醋。”
姜荔雪抿唇一笑,伏在他胸前害羞:哎唷这么酸的话,殿下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嘛。
大抵是因为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前些日子因为失眠而疲累的身子,今日放松下来后便格外能睡,待她醒来时,窗外已见暮色了。
脖子有些不舒服,床确实太小了,睡前她窝在谢珣怀里,现下睡醒了,半个身子还挂在他的身上呢。
谢珣的胳膊亦是被她枕麻了,她心中愧疚,给他揉了好一会儿。
兰英见他们自房中出来,与他们道:“前厅已经备好晚膳了,老爷他们都在等殿下与良娣过去用晚膳……”
“师兄与三姐姐回来了吗?”姜荔雪问。
“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三娘子与薛郎君还来过院儿里,只不过良娣与殿下那会儿还睡着,奴婢就没有进去禀报……”
姜荔雪一听他们早就回来了,这便迫切道:“走,咱们去前厅。”
谢珣忽然抬手抚上被她枕过的右臂,与她道:“孤的手臂还有些不适,待会儿用膳恐会失仪,劳烦你给孤夹菜……”
胳膊既然是被她枕麻的,她自然要负责,于是想也不想的立即答应下来。
果真到了前厅,除了他们二人,其余人都到齐了,气氛颇有几分隆重,祖父甚至将主位都让了出来,请谢珣上座。
谢珣谦虚道:“孤是晚辈,坐不得主位,”而后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拉着姜荔雪一起坐下
,“大家也就坐吧。”
众人只得惶恐地坐下。
姜荔雪看到师兄就坐在她的对面,立即冲他甜甜一笑。
他亦回以笑意,温柔舒朗。
“动筷吧。”姜老爷子刚要发话,没想到先被谢珣抢先说了出来。
姜老爷子只能附和了两句:“是,是,都动筷吧……”
谢珣动作缓慢优雅地拿起筷子,姜荔雪倒是没有忘记方才的承诺,替他夹起菜来:“殿下尝尝这个,还有这个……”
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口味与喜好,因此夹过来的菜色也颇合他的心意。
“嗯。”他伸筷,夹了一个她喜欢吃的山海兜,稳稳地放进她面前的碗中。
姜荔雪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胳膊:欸?他的胳膊不疼啦?
这般你来我往的互相夹菜,俨然一对蜜里调油的小夫妻。
其他人瞧着他们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难免心中生出一个疑问:不是说太子殿下不喜欢姜荔雪吗?
姜老夫人甚至还记得之前姜家刚出事的时候,她与三房儿媳给姜荔雪出了个歪主意,险些害得这丫头被太子休弃,如今不过才过去短短几个月,太子殿下不仅没有将这丫头休了,反而……宠上了?
难怪前些日子,那些在姜家出事后就不再登门的京城大家夫人们,忽然又与他们姜家重新走动起来,还聊起一件趣事,说是前些日子皇家在东内苑组织了一场狩猎,太子带着他的良娣一起去的。
听说那日姜荔雪泛舟而行,美得惊艳众人,那太子殿下就在码头等着,众目睽睽之下,将人从小船上抱下来,舍不得她多走一步呢。
当时姜老夫人听着,只以为是传言传得太夸张了,如今见二人这般粘腻的模样,倒开始相信,那或许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呢。
用罢了晚膳,谢珣才与姜老爷子说,日后他与姜荔雪在小院儿里单独用膳即可,不必这般兴师动众。
毕竟下一次,他也找不出理由再让姜荔雪给他夹菜了。
姜老爷子虚让了一番,便也同意了。
而后三三两两地散去,姜荔雪没忘记中午谢珣与她说的,要撮合三姐姐和师兄的事情,于是便先让谢珣回去休息,她则拉着三姐姐与五姐姐的手,兴冲冲找薛崇柏聊天去了。
四人寻了个凉亭说话,薛崇柏与她说起通草生意的事情,说是自那场狩猎之后,他在翠琅轩铺的那些花簪全都售空,其他首饰铺子的通草花簪也比往日卖的多上许多,现在很多首饰铺子都慕名主动来找他合作,诚意都给的很足……
“属于你的那份分成,我已经给你留出来了,待会儿拿给你……”薛崇柏温柔地看着她,发觉她比之前清减许多,难免有些多想。
方才吃饭时,太子与她分明感情甚浓的样子,既然宠她,为何她还会突然瘦了这么多?
姜荔雪并不知他心中所想,笑呵呵与他道:“师兄不必这么见外,先前你给我的那些银票,我还未曾还给你呢。”
“一码归一码,先前那些是我予你的,不需要你还,而那些分成,本就是你应得的。”而后又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锦袋来,“还有这个,送给你。”
“嗯?是什么?”姜荔雪接过,好奇地打开来看,从中拿出一块散发着淡淡光辉的玉石来,照得她眸中一亮,“翡翠榴石?”
“嗯,之前你说你那条流光裙被人抢走了,我想起家中也有一块这样的玉石,便让人回景州取了来,你拿去重新做一条裙子吧。”
那条流光裙原本已经从昌宁公主那里要回来了,可是在东内苑的时候,有人偷走了那条裙子,还穿着假扮她引诱谢珣去了山林,后来也没有找到那人,裙子自然也就丢了。
虽然很惋惜,但那裙子毕竟太过招摇,平日里穿着也不方便,故而她也没有再想过做一条这样的裙子。
她将玉石放回锦袋中,递了回去:“师兄,我已经不需要那条裙子了,这块玉石你还是收回去吧。”
薛崇柏并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记得那日在茶楼她委屈落泪的模样,于是道:“不做裙子,用它来做首饰也可,这玉石很配你,收下吧。”
“可是……”姜荔雪知晓这玉石贵重,实在不好意思收下,伸着手,执意要还回去。
薛崇柏倏忽抬手,将她的手指合拢,与她一起攥住那个锦袋:“收下吧,师兄送给你的,没什么不能收的……”
“薛郎君还真是大气……”不知何时过来的谢珣,目光淡凉地落在那交叠在一起的手上,“既如此,便收下吧,良娣?”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珣:再不松开,爪子给你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