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if青梅竹马（14）
姜荔雪接到宫里传来的口谕,一时有些发懵：皇后娘娘为何忽然召她进宫？
想起小时候在宫中给昌宁公主做伴读时，皇后娘娘对自己照拂颇多，幼时不懂皇后娘娘为何独独召她去永和宫用午膳,后来长大了才想明白，当时入宫做伴读的几位姑娘,唯独她年龄最小,家中官阶最低，难免受人欺负,皇后娘娘待她特殊，实则是对她的一种无声的保护。
皇后娘娘柔明婉淑，心容俱善,姜荔雪一直记得这份恩情,这次进宫自也不能空着手,于是从耳房中找出一盆通草兰花，准备明日进宫后送给皇后娘娘。
印象中,皇后娘娘很喜欢兰花。
刚好这是仿着素冠荷鼎做的花,这个品种的兰花极为罕见，姜荔雪在景州时有幸见过一株，画下之后,回去仿做了通草花。
次日一早，她便抱着这盆通草兰花进了宫。
皇后见到，果真十分喜欢，甚至以为是真的，问她为何这盆兰花能在秋日开花。
姜荔雪解释说这是通草做的,并非真花,希望她不要嫌弃。
“本宫喜欢都来不及,”皇后将这盆话放在手边的案几上,唤她坐近些说话，“听说你在景州学了五年的通草技艺，你能有这份耐性与心志，实在叫人刮目相看……”
复又打量着眼前出落得楚楚娉婷的姑娘，雪肤鹿眸，灵气逼人，眸中清澈如朝露，干净的没有一丝杂念。
后又与她聊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冰雪聪明，乖巧可人，皇后越看她越喜欢。留她在永和宫用过午膳之后，又赏赐了许多，才将她放出宫去。
傍晚谢珣回宫后，便被永和宫的人请了去。
皇后与他说起今日召见姜荔雪的事情，与他商议：“姜家那六丫头性禀柔闲，至真至纯，更难得花容月貌，清雅烂漫，母后觉得她与你甚是相配，想让她入东宫，你觉得如何？”
“她……”谢珣虽然心中并不排斥，但是因着幼时看着姜荔雪长大，在心底总觉得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而非是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女人，“母后，此事不可。”
“为何不可？”皇后惊讶道，“你连她都不喜欢吗？”
“喜欢，但是儿臣对她的喜欢，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那是以前，如今你若见到她，定会对她动心……”
是这样么？
谢珣想到几日前在明月坊见到她时，她洗净铅华后，那一张玉明花净的脸，沁着水汽的眸子盈盈望过来时，他心中莫名起的燥热与悸动……
那就是所谓的心动么？
谢珣一时无法分辨清楚，便暂时没有应下母后。
可是皇后见他没有明确的拒绝，已经十分惊喜了，立即着人去调查一番姜荔雪，若她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姑娘，凭她这般样貌品行，自是立为正妃也不为过。
一番探查与打听，姜荔雪果真无可挑剔，除却一点，她在景州时，险些与一位薛家的郎君定了亲事。
皇后听罢，倒也没有因此对她有所偏见，毕竟这样好的姑娘，被人求娶也很正常。
后又听闻那位薛家的郎君竟然追到京城，皇后不由心急起来：这要是被那个人追到了，那她到嘴的儿媳妇不是要飞走了吗？
偏自家那好大儿还在那里犹豫着，皇后觉得不能任由他拖延下去，就算摁着头，也得把两人摁到一起。
于是当即又下了口谕，
让姜荔雪进宫小住几日，一来避免被别人追了去，二来也有更多的时间与太子培养感情。
姜荔雪自打上次受召进宫，便多多少少能猜到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娘娘定是想撮合她与谢珣的。
可是谢珣早就心有所属，他喜欢明月坊的那位絮晚姑娘，自己又怎好插足其中呢？
只是此事她不好向皇后娘娘说明，如今皇后娘娘又召她进宫小住，姜荔雪便打算着，待进宫之后见到谢珣，一定要与他把话说开，免得两人再生些不必要的误会。
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姜荔雪便独身一人进了宫，入住皇后娘娘的永和宫。
她还惦念着与师兄的通草花生意，并没有打算住太久，只等着与谢珣说明白之后，由他说服皇后娘娘，尽快让自己离开。
入住的第一天，她陪着皇后娘娘聊些花草，陪她用膳，给她讲自己这些年在宫外遇到的趣事儿。
当天傍晚，皇后便让人将太子从宫门拦下，带到了永和宫，与她们一起用晚膳。
用罢之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留下他们独处。
气氛登时尴尬了起来，姜荔雪有心尽快与他把话说开，于是便主动道：“殿下，外面天色昏暗，我送你回东宫吧……”
诚然这是个拙劣的理由，她说完这句话，便瞧见谢珣脸上出现了几分讶异与笑意。
从来都是男人送女人的，她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了。
“好。”谢珣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便也猜到了母后的意图，只是不晓得她心中是否愿意，想来她也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所以才寻了这样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他起身，看她一眼：“走吧。”
姜荔雪立即跟着他走了出去。
皇后其实一直让人暗中盯着他们的，得知姜荔雪如此主动，心中不由大喜：“荔雪这丫头果真通透，一下子就明白了本宫的意思。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这一主动，这姻缘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可随即又担心自家儿子万一不领情，给人家小姑娘难堪，于是便让水芝带着两个宫人跟着：“若是太子不识好歹，便赶紧上去解围，千万别让小姑娘难堪……”
“是。”水芝指了两个机灵的小宫女，与她一起出了永和宫，不远不近地偷偷跟在太子与姜荔雪后面。
姜荔雪与谢珣走出去好一会儿，心中酝酿好说辞，才委婉地开了口：“殿下，我此番受召入宫陪伴皇后娘娘，是想着报答当年受皇后娘娘照拂的恩情，绝不敢有其他妄想，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多想……”
谢珣眉峰微挑：他猜到她有话要对自己说，却是没想到她这么着急与自己撇清关系。
神情虽然纹丝不动，但眸中却冷下几分，明知故问道：“你所说的妄想，是指什么？”
姜荔雪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一开始也没想着把话说明白，以为对方颖悟绝伦，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想到他竟还多此一问。
于是便也坦诚回答：“对殿下你……我不敢有妄想。”
谢珣脚步一顿，偏过脸来，垂眸去看身侧的姑娘。
宫灯的光在夜色中浮动着，映照在她的侧脸之上，在他看过去的下一瞬，她也抬起脸来与他对视，澄如秋水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冷静与清醒，再无其他。
心情在这一瞬沉了下去。
不是被她拒绝的恼怒，而是因为看清她对自己竟然真的没有一丝妄想的失落。
她为何会拒绝他？
是
因为那位薛家的师兄吗？
那日在明月坊， 与他没聊几句便急着去找她的师兄，莫非是早就与那人定情？
既如此，为何又拒绝了薛家的提亲？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不敢？”他决定问个明白，若她真的喜欢那位薛家的郎君，他自是不会做夺人所爱之事，也愿意成人之美，日后只拿她当妹妹看待，不会纵容自己对她生出别样的感情，“是因为你早已心有所属么？”
“不是啊，”眼前的姑娘瞪着一双略带疑惑的水眸，“不是殿下你早就心有所属么？”
他什么时候心有所属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谢珣此时亦是十分疑惑，“孤何曾心有所属？”
姜荔雪左右看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人跟着，便凑近了些，小声道：“殿下，你不是喜欢明月坊的絮晚姑娘吗？”
谢珣没忍住，哧的笑出了声，原本不打算告诉她太多的，如今她已然误会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只能与她说了实话：“你果真是误会了，孤不喜欢絮晚，她是孤培养的暗卫而已……”
她瞪大了眼眸：“啊？”
“絮晚的房间是孤用来与人密谋谈事的一个据点而已，”谢珣无奈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是她那么美，你就没动心过吗？”
“孤非肤浅之人，并不看重外貌……”
姜荔雪愈发想不明白了：“可是你之前迟迟不肯选妃，难道不是因为早就心有所属吗？”
“孤不肯选妃，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喜欢的人罢了。”
连絮晚这么美的人他都不喜欢，难道……
“殿下，”姜荔雪愈发放低了声音，离他也愈发近了些，“我能问你一个大胆的问题吗？”
“可以，”谢珣很好奇她这个大胆的问题会是什么。“你问。”
姜荔雪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我能问问……你喜欢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你……”谢珣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想到他好男色的地步了，哭笑不得之后，看到她扬着一张单纯好奇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好气又好笑地一把捏住，“要不要孤与你证明一下，孤到底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被捏住脸颊的姜荔雪还饶有兴趣地追问：“怎么……证明啊？”
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鬼鬼祟祟跟着的那几个永和宫的宫人，谢珣可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的恶趣味，于是拉着这个好奇心切的姑娘，闪身入了一旁的假山洞中。
将人抵在沁凉的墙壁上，她发出了一声惊叫。
下一瞬，谢珣捂住了她的嘴巴：“嘘，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