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里天下 作品

第 61 章 婚约

第61章婚约

赵光宗的宅子置在东阳街,偏于城中的位置,倒是并不偏僻。

去往耍乐采买的地儿都近,外在有一好处是民巷里有许多积年老樟树,夏里阴凉不说,景色也好。

位置好住着适宜的宅子,若非是有特别无奈的情况,也都舍不得出手。

祁北南与萧元宝随着房牙,在东阳街就只看到了三处要卖出来的宅子。

对外的还只一处,是房牙知晓祁北南是秀才相公,这才将另两处也亮了出来。

不过好在是三间宅子中,相中了一间还不错的。

大两进的宅子,内里的屋子造的也合理,没有甚么黑屋,都还挺向阳。

且园子打理的也雅致,种得青竹,芭蕉;

内有一处亭子,靠着是个小荷池,如今荷花正盛,池中还有几尾锦鲤,长得胖胖圆圆的。

宅子正房厢房都置得有床,桌,柜,榻子。

但是不成套,有的屋子有柜无榻,有的则连桌都没有,估计是原本的给搬走了些。

此处原本是个乡绅的宅屋,如今上了年纪,欢喜儿孙绕膝的热闹,便随着儿子到任地去享福了。

一大家子,香火只会越来越兴盛,就算往后再回来岭县,这二进的小宅子也已住不下,虽昔时很用了些心打理出来,可也不得不割爱了。

“老乡绅要二百二十贯钱,宅子中所见之物,均留下。后续屋主是卖了还是自留用,都好。以这般好的宅子,价已要得很是合理。祁秀才前就有人来看过了这处宅子,也很是满意,不过家去商量了几日也还没给准话儿。”

“咱做房牙的都有规矩,甭管你再欢喜满意这宅子,谁先给定金宅子就给谁。老乡绅若是晓得把宅子卖与秀才相公,定然也乐意得很。”

房牙低了声音,又道:"这宅子风水好,老乡绅三个儿子,两个都做了官咧。"

祁北南对房牙的话半信半疑,不过赵光宗却信得很:“当真?”

“这如何假得了,小的也不是干了这一单买卖便不做了,若是欺瞒了秀才相公,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会行恁般不诚信之事。”

赵光宗默了默,把祁北南拉去一边:"这宅子我瞧了都觉好,比我那处宽敞透亮不说,位置也更好些。"

他小声道:“不过价格也忒高了!先前家里置我那处宅子,姑且才这个数目。”

赵光宗比了个十五的手势。

萧元宝圆了眼睛,同一街巷,又同是二进院儿,这相差的也太多了。

足足高出了七十贯钱,多出来的银子,都能盖两个他们那般乡下的庄子了。

萧元宝咂舌,虽是欢喜这处宅子,可价格上也太不饶人。

祁北南道:“这两年乡里的土地价格也又涨了几百文,城里的屋舍价格也没少涨。几厢下来,价格自是吓人。”

“房牙,我也不与你多攀扯些虚头,这宅子我出一百八十贯钱,你且去问询老乡绅愿不愿意卖。若合适,我们即可买卖。”

“祁相公爽快人。”

房牙赞了一句,却又为难道:“只是这价,您还的也忒狠了些。怕我与老乡绅张口,他要大棒子将我赶出。宅子各厢都好,您再加点。”

祁北南微微笑道:“前些日子天起异象,想必近来生意不好做吧。先前看了宅子的人家满意却迟迟不见答复,想来也是忌惮天象不吉。”

“若非瞧得起这

宅子,这当上,价我且都不会还。”

那房牙悻悻一笑,知晓了祁北南的厉害,不敢再巧言。

便道:“那小的去看看老乡绅那头的意思,祁相公耐心等两日,这边定然快快与你答复。”

祁北南秉持着一派的端方,又体面的打赏了房牙五个铜子。

看罢宅子,赵光宗引着祁北南和萧元宝转就去了家里头吃茶水。

两处宅子倒是离得近,虽不曾紧相邻,可步行还不到半刻钟就能到。

“要真能以你谈的价格买下,倒是划算。”

“哪里就能这般实惠,先把价格低压下去,待着他在抬一些,若合适,方才能成交。”

赵光宗笑道:“你这不光是文章做得好,买卖也很有一套。”

过了两日,那房牙还真就来回了信儿,说是老乡绅怎么也不肯,嫌价实在太低了些。

“小的口舌都说得打结了,好一通周旋。老乡绅才松了松口,如何都得两百贯,各自做些让步,再是不能少了。宅子里瞧见的那些桌子椅子,床,架子,一应都留下。”

“老乡绅是讲究人,家里打的那些家什不说上乘,可也是教人瞧得过眼的。祁秀才是有见识又会盘算的人,恁些家什再行前去打新的,可也得要几十贯钱呐。置了宅子,若手头紧便先将就着用,若是手头宽松,恁些家什堆在库房里头,留着赏人也好啊。”

这价与祁北南心头的价相差不大,于是便定了下来。

一手银子,一手房契,事情办得快。

七月中,就已办了妥帖。

家里翻黄历寻了个好日子,就在七月二十一这日搬进去。

等日子的这几天,萧元宝领着萧妈妈还有二三前去将宅子里里外外洒扫了两遍。

新宅子这头不能没人帮着做事,还得要有两个人才行。

萧元宝有些犯难,家里头几十亩的土地,抽不得人走。

即便硬抽,也只能抽走个铁男。

十岁上的小子了,在家里勤快能干,倒是事情都做得来。

又还机灵,祁北南教了他识数认字,拿了一本算学书与他,如今都能汇算了。

祁北南本意就是想教出个能管账目的,带到城里头趁着年纪小,长些见识,将来家里头有了旁的产业,也能有人可用。

但除却铁男,大初和二三还王老汉,三个都是做活儿的壮力,得守着田地。

萧妈妈要管着灶,与一家子的人烧饭。

田垦就更不可能离开庄子了,他如今肥是弄得愈发好,还在做药水除害虫,也初见成效。

别说他自个儿离开不得田地,他们也不想教有长处的人去施展不了拳脚的地方去。

他便与祁北南商量了一番,人手不够就只能去赁和买。

如今两年风调雨顺,这赁人口买人口的价都翻了翻,买人口价格已然涨到了二十几贯。

天下太平,日子过得好,人口便金贵值钱,灾荒年间人活不起了才不值钱。

不过这是好事情,谁都想天时好,日子光景好。

才置了宅子花用了大钱,如若再花几十贯钱去买人口,手上难免紧凑。

最后还是决定去赁两个长工家来。

萧元宝前去赁了一男一女,男子唤做赵五哥,二十余岁的青壮男子,妇人唤做刘妈妈,三十余了。

赵五哥看家护院都成,还会赶车,略识得几个字;刘妈妈擅做洒扫浆洗,饭也是烧得来的。

人是头回赁身出来,经验不高,要得价在市场上是贱的那一成。

萧元宝先各自赁了三年,费了十贯钱。

除却赁钱,每月还是照例要给月钱。

萧元宝打听了一番市价,什嚒杂事都做的壮力男子,一个月最少要给六十个钱;妇人妈妈五十五个钱。

上不封顶,看各家情况来给。

一般来说商户人家会给得更高些,官绅人家低些,视财力而定。

即便如此,牙行上赁身的人还是更乐意去官绅家做事,面上会更有光些不说,也能受到一定的照拂。

且结实下人脉,又在官绅家待过,往后会更好寻人家做事。

萧元宝算着,虽赁身钱就今年的市价来说不高,可与他们旱灾那年买的人口也要高太多了。

且城里头当真花销吓人,光是发月钱价格就比他们村里高了许多。

说来一个月才给几十个钱,外头聘人做活儿一日的工钱就要几十个钱了。

可账不能这般算,外头请工是短工,今朝有活儿不保证明日也能有活儿,且下的是苦力重活儿,一日下来累得半死,许多雇主是不管饭食的。

即便是良善些的雇主,也至多是管午间一顿,四个馒头。

但赁身出来,一日三顿主家都包圆儿了不说,住处也有,春夏各有一套衣裳。

逢年过节有赏,差事儿做得好有赏,家里有喜事也有赏。

总之,会盘算能伺候人的便会寻赁身这条路子。

办完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后,七月二十一一日,一家子便搬进了新宅子去。

头朝进新宅,萧护也跟着来住一日。

家里不想张扬,便只喊了几个亲近得闲的来热闹。

赵光宗自是不必说,另又喊了在城里的方二姐儿,以及萧元宝的玩伴白巧桂。

明观鑫也带了话,不过他去府城与他大伯祝寿去了,尚且还没回县里,不得空来。

祁北南与书院里的同窗关系不远不近,不想张扬的事情,便一个没邀。

新宅子里开火置了几道吃食,因才搬进来,甚么都还得慢慢添置,菜肉也不多。

家里乱哄哄忙糟糟的,萧元宝便拿了两吊钱给赵五哥去酒楼里买几样菜回来添在桌子上吃。

“宝哥儿,你们家这宅子可真好,比我们家的宽敞多了。”

白巧桂拉着萧元宝的手,跟萧元宝在园子里头逛,欢喜的跟自个儿进新宅似的。

“你这朝搬来了城里住,我以后可就好来寻你说话了。我们家在交子巷,步行来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不晓得听到你要来城里住的消息,我欢喜的夜里都睡不着觉咧。”

萧元宝好笑道:“你就可劲儿哄我吧。”

白巧桂说着就抬起手来:“你不信我可用赌咒。”

萧元宝赶忙拉住白巧桂的手:“我信你还不成么,往后咱日日都能一道耍。”

欢聚了一场,直至晚间人才散去。

萧元宝这回不觉多累,因着家里有人帮着做事情不说,且又没请两个人。

收拾罢了,他舒展了下身子,便赶紧溜去了自己的新屋去,还得仔细熟悉熟悉呢。

新宅子屋子建的讲究,睡卧的屋子与待人接客的屋隔开,屋里有屋,很是好。

且外屋还有个现成的架子,他要把自己的盏子给摆上去。

正当他收拾的欢,却见着窗外有一道影子晃来晃去。

他心头一紧,前去把门一

拉开:“爹?!”

“还没睡下?”

见着突然开门的萧元宝,萧护怔了怔,干咳了一声方才说道。

他在门外已经踱了好一会儿步子了。

“还没睡呢。”

萧元宝见他爹有些怪怪的,偏头问道。

“爹爹是有事与我说么?”

“没什嚒,爹就是想与你说说话儿。”

萧护进了屋子,在桌边上坐下,萧元宝倒了一盏子茶捧给了他。

“不知觉就长这么大了。”

萧护接过茶,看着已经快到他耳朵了的哥儿,生得明眸,与他娘一个模样。

他瞧得心中欣慰。

“爹爹是不是舍不得我住在城里呀?”

萧元宝挨着人坐下,笑着问萧护。

他爹鲜少这般模样。

“自是舍不得的,不过要来瞧你,比你小时候爹在山上下山来一趟容易得多了。”

萧护摸了摸萧元宝的头发:“爹只是觉着对不住你,事情想得不周到,累你小时候吃了不少苦。”

“爹已经极为我着想了,世间万事哪能事事顺心的,小时候的那些事情我早都不如何记得了,感觉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我现在就算是记得,也一点感觉不到不痛快。”

萧元宝笑着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爹爹。”

萧护点点头:“让北南留在咱们家,是爹这辈子做的最好的决定,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

“这是自然,谁人不夸哥哥好的。”

萧护默了默:“许你也一直想不明白,北南与萧家非亲非故的,他爹娘离世,当怎么也轮不着来投奔咱们家的。”

萧元宝闻言,扬起眉毛。

其实这事情他埋在心里已经有两年了,自己确实弄不通透。

可他也从来没张口去问过,哥哥待他再好不过,对家里更是百般筹谋。

他如何好去问哥哥当初干嘛要投靠一处外姓人家,只怕自己的好奇让人多了心去。

“不是说哥哥的娘亲和我的娘亲交情很好么,且哥哥的亲戚又不好相与。”

萧护应声:“这些不假,你祁伯父是个情长的人,当初执意不再娶,不仅得罪了北南外祖家的人,也还得罪了祁氏一族的亲长。”

“你祁伯父不想受家里的胁迫,便舍下了磷州这头的一切,去了江州,与家里断了联络。即便如此,后头你祁伯父病死他乡,北南若是愿意低头回去,祁氏一族想来也不会真的绝情到不管他。”

萧元宝点点头:“是啊,那为何偏来了我们家里呢?”

“因为…….你们俩定了娃娃亲。”

萧护道:“在江州丘县那些年,北南是一直有与家里通信的,你祁伯父认这桩婚事,爹也认。定下婚约时,那是两家人最好的日子,谁也不愿意再将所剩不多能让人想起那些好日子的约定做毁。”

“为此,北南在失去双亲后,寻来了家里。”

“若不是有婚约在,便是两家有交情,却必然也不会来咱们家。”

萧元宝乍然听闻背后的真相,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往这些上想过,可听他爹如今说来,好似也再没有比这更合理的答案。

萧护见萧元宝呆呆的张着嘴,却没有说话。

又道:“他同爹许诺,会好好读书,谋得功名,将来若有个一官半职也好护你周全。爹只答应他在家里安心住下,婚约的事情等将来再说,他也答

应,为此这些年便不曾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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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大了,再过四五年也能谈婚论嫁,这期间难免会物色人选。”

“爹告诉你这些,不是要勉强你将来一定要和他成亲,只是想你知道还有这般人选,若你们两厢合得来,自然是好,可若合不来,爹会去与他说明白,他是明理的人,想来也不会勉强。将来……..也还会是你的哥哥。”

萧护仔细想了许多,这些年与祁北南在一个屋檐下,不仅萧元宝学会了许多处世之道。

连他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也学着会多想多周道了。

他自个儿是觉着小宝能和祁北南成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便如他先前所想,外头再是难寻祁北南这般的男子了。

可做长辈的瞧来再好,终归也不是自己与他过日子,还得看孩子自己的想法。

昨儿他忽的想起当初他寻个妇人来照料家里,想着是为小宝好。殊不知好心却办坏事,害得孩子过得不如没有娘。

他醍醐灌顶,仔细想了一番,觉着还是不能依照自己想的来。

萧元宝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下子知晓了件大事。

且最糟糕的是,好似此前懂的事,学的本领,都不足以来处理这件事情。

萧护不得萧元宝的话,也猜不出他怎么想的。

试探问道:“那你觉着北南如何?”

“爹不是明知故问吗。”

萧元宝耳尖发红,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来。

话罢,见他爹直直看着他,他心里头顿时慌了起来:“我、我的意思是哥哥他人是很好没得说的。”

“哎呀!我、我先前从来都没想过爹爹说的那些,我不知道。”

“你别着急,爹便是告诉你让你好好想一想的。”

萧护看萧元宝瘪着嘴,眉头也叠着,似是生了气,连忙哄道:“让你心中有个数,不急着立时就要个答复出来。”

萧元宝抿了抿嘴:“我晓得了。”

父子俩两厢沉默了半晌,还是萧元宝道:“我困了,有甚么明儿再说吧。”

“好好好。”

萧护立马站起了身:“你早些歇息。”

萧元宝沉静的坐在桌前,似乎在深思着什嚒。

实则耳朵却警醒的着听着脚步声,听得声音远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前去关了门。

门一闭,他立马长吐了口浊气出来,两只手捧着脑袋:“怎么会这样呢?怎么是这样的呢?”

他一头栽在床铺上,将脑袋蒙进了薄薄的被子里。

忽的又坐起身来:“先前乔娘子打趣他,不会是早就晓得了这件事吧!”

事情好似明朗起来:“难怪哥哥那般才俊,却不见媒人上门来说亲!”

“村里也不见一个姑娘哥儿对他有意思!”

萧元宝两脚踢掉自己穿着的鞋子:“爹爹和哥哥怎么那么坏,竟然就只瞒着我一个人!把我当作傻葫芦一样。”

不过、不过话又说回来,爹爹和哥哥也有他们的顾虑,确实小孩子不当晓得那些复杂的事情。

他不晓得那些,与哥哥确实相处的很融洽,也没有什嚒隔阂。

反倒是这朝晓得了实情,他、他都不知道如何自处,又怎么跟哥哥相处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气汹汹的哼了一声。

爹爹还说教他自己选,一切都依他的想法,可却巴巴儿的教他来城里。

是什嚒意思,是什嚒个意思!

是怕

他的好女婿跑掉了, 还是怕甚么?

一夜里,萧元宝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被子都教他蹬做了一团。

翌日一早,他推开窗子,院墙底下的矮竹子教晨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将昏昏沉沉的脑袋探出去了些,风吹得人很舒服,鼻子间能嗅见后院里花草的味道。

“宅子里住得不舒坦么?”

早间在饭堂吃早食得时候,祁北南见着一双眼睛乌青的萧元宝,吓了一跳。

说话间,萧护不由得也看向了萧元宝,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啥。

萧元宝捧着碗,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有点发涩的眼睛,连忙摇摇脑袋:“没,我就是搬了新屋子,有些兴奋,睡不着觉。”

祁北南笑着同萧元宝夹了一筷子酱菜:“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要赶集一样。”

“昨儿是不是没睡上两个时辰?”

萧元宝耳尖微红,心虚的往嘴里送着粥,他压根儿就一个时辰也没睡。

“嗯,我今日午间多睡会儿。”

吃罢早食,祁北南便要去县学读书了。

再过些日子县学就要休沐,给乡里的书生放假回去帮忙收割庄稼。

萧元宝提了书箱送祁北南到门口。

“午间把饭菜给哥哥送到县学,哥哥别忘了出来拿。”

“好。”

祁北南道:“你唤赵五哥送来就是了,午间天热,当心中暑气。”

萧元宝有些不敢看祁北南的眼睛,默默点了点脑袋。

“好生早,等了些时候吧!”

赵光宗拎着书箱子,见着门口的两个人,欢喜的跑了过来。

晨风吹得他的袖子飘荡。

“方才出门呢。”

祁北南与萧元宝说道:“我去县学了。”

“嗯。”

萧元宝与两人挥了挥手。

两人说笑着走远。

萧元宝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宽肩玉立的人身上。

那个人挺拔、沉稳。

风吹在他的青衣上,好似也别有一番意气。

不知甚么时候,当初在萧家院子门前同他挥手的青涩少年,转眼已经长成了一颗青葱松柏。

俊朗、可靠……

萧元宝自小就觉着祁北南不是寻常男子可以比拟的。

过去是,现在也是。

他觉着在他面前所有麻烦事,都不是事。

什嚒困难,他都能迎刃而解。

他敬佩他,仰慕他,觉得他无所不能。

当得知两人有婚约时,其实他是高兴的,甚至说是窃喜。

能有这般出色的人作为夫婿,谁又能不欢喜呢?

可是……

萧元宝胸口轻轻的起伏,他垂下眸子,望着自己的脚尖。

倘若没有婚约的束缚,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前程敞亮的男子,真的会看上他这么一个貌若无盐,家世平庸的小哥儿么。

“是还不错吧。”

“当年你娘头一次见到你祁伯父的时候,就夸说读书人好气韵。爹有些不高兴,你娘转嘴就说得给他们家结亲。我说不一定好,你娘哪里许我说不好。”

萧元宝嘴巴一瘪,偏头看着不知甚么时候就站在了他身后的萧护:“爹,我发觉你年纪大了以后,反倒是话越发多起来了。”

萧护道:“是么?”

萧元宝摇摇头,或许他爹年轻的时候话也应该挺多的,不然怎么娶到他娘亲的。

听孙婆婆说,她娘和哥哥的娘当初可是村中两支花儿。

“你再多说这些,我就不信你那些教我自行选的话了。”

萧护立马闭了口。

须臾:“对了,我是想来与你说爹要回村里去了。”

“爹爹怎么这么着急!”

“早间凉快。”

萧元宝听了这话,也便没再说什嚒。

他将人送出了巷子,才折返回来。

其实爹爹的话他都明白,他希望两人成家是出于两情相悦。

不单单是因为有婚约而去完成这件事。

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他终于想明白。

他其实也一样不希望北南哥哥受限于婚约。

因这桩娃娃亲的存在,又在萧家住了几年,心中感恩,出于报答之心才与他成亲。

他希望他也能去体悟,去选择。

若遇见了心仪的人,他定然不会挟恩图报,会主动作罢这桩婚约。

为此,他不会主动说起婚约的事情,就像往常一样。

也不会按照爹爹一开始打的主意做,像是盯着谁,看着谁这样的事。

就让他们往前走,看看命运会将人如何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