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里天下 作品

第 74 章 君心似我心

第74章君心似我心

原本十五一日乡试考罢,略做休整,十七八的时候便能返还。

但介于来时路上不安生,虽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可谁晓得路上又是甚么光景。

马俊义的舅父在磷州经营,不知是如何也得知了他们在路上险些遭遇歹人的事情,不放心就这般教他们回县里。

便多做了几日休整,待到八月二十上,这才随着明氏的商队一道回的岭县。

回去的路上,与商队的人说谈。

他们方才得知陈夫子赴考遭袭,不仅误了今年的乡试,又还受了伤的事情。

县里有人脉的人家都晓得了消息,马俊义在府城考试,那头便与马俊义的舅父通了信。

诸人一阵唏嘘,虽陈夫子在县里的名声早就臭了,可闻得他遇险,还是颇为感慨。

难为他上了些年纪,赶考路上竟还遇上这样的事情。

进了考场考不上和外因不能下场,那全然是两码事。

只怕遭逢此番,他往后不会再继续乡试了。

队伍抵达岭县,已然是八月二十五,明月高悬的夜里了。

舟车劳顿,大伙儿在城门口处作别,匆匆说了两句便各自家去。

出去这些日子,家里只怕大多都晓得了今年赶考不太平,虽到磷州时都递了信儿回来,可到底不曾实打实的见着人。

为安家人的心,大伙儿都想赶紧回去。

左右回到了县里,同窗再聚,再是容易不过的事情。

祁北南与赵光宗在巷子口作别,他与铁男到自家宅子门口时,宅门紧闭,独只两只挂着的灯笼还亮堂着。

打更人提着铜锣,自巷子远处踩着月华慢悠悠的走来,嘴中唱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谁呀,这么一夜了。”

铁男叩了门,半晌去了,睡在门房上的赵五哥披了件外衫,揉着眼前来看门。

大门扯开,见着是祁北南和铁男,喜出望外:“郎君回来了!”

一时睡气都醒了七分。

祁北南微微一笑:“家里一切可都还好?”

“回郎君的话,好着呢!只哥儿回庄子上住了几日。”

祁北南一边往里头走,一边询问了赵五哥几句家里头的事情。

“今日也不在家?”

“在的,十五过了中秋,哥儿就立马回了县里,只挂记着郎君回来咧。”

祁北南眸子微暖:“铁男一路回来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

“灶上可还有热水,五哥送些去我屋里。”

“嗳,小的这就去。”

祁北南信步往萧元宝的屋子前去。

夜色深深,却见屋里尚还亮着一盏灯。

萧元宝散了头发,盥洗后在屋中只穿了件轻薄的玉色亵衣。

秋夜微凉,闭上了门窗,倒也不觉冷。

他正在桌案前的油灯下,翻看着从冯娘子处得来的食谱。

忽的听到一声佯怒的询话:

“这么晚了,作何还不睡。”

他恍然回头,竟就见着祁北南站在了里间前的屋门边。

萧元宝愣了一下,似乎全然没有想到祁北南会在这时辰上出现在家里。

后知后觉,方才痴痴的站起身来,确定自己不是瞧书瞧的起了幻觉,这才快步朝人跑了过去。

这些年虽也有过不少次的分别,可他从未像这回

一般提心吊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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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得了报平安的信,可人在外头,心里总忍不得胡思乱想,夜里不得安眠。

眼下见着人安安生生的回来了,他心中情绪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欲扑进祁北南的怀里,以此才能言出自己心里这些时日对他的担忧和挂念。

可真正到了人的身前,仿佛理智又回笼了一般,步子止在了一手之间。

“怎这么一夜了才回来,作何不在驿站上歇息一夜,明日天亮再进城。”

“饿不饿?我去灶上与你做点夜”

祁北南未答话,伸手握住萧元宝细长的胳膊,将人全然带到了自己身前。

随即揽住了他的后背,一把抱到了怀里。

萧元宝一怔,话顿时迂回了嘴里。

他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心思被猜中了一般,又忍不得雀跃,能这样靠近祁北南。

后背的胳膊圈得他很紧。

他贴在祁北南身上,清晰的感触到了身前人结实的胸膛,胸膛中一下接着一下跳动的心率,以及赶路后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萧元宝的脸瞬时像是被蒸熟了一般。

祁北南小时候没少抱过他,与他穿鞋穿袜,待他无微不至。

为此他也十分的依赖祁北南,总是爱牵着他,贴着他。

那时候,心里只觉得祁北南就似亲哥哥。

依靠着他,便安稳,甚么事都不必担忧害怕。

可知事些起,学得了避嫌,便不再像儿时一样与祁北南亲近。

如今,如今这样受祁北南迎面拥着,即便是小时候也不曾有的。

他觉得现在这样,倒更像是

萧元宝面上更热了些。

不知何时,心绪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带着,觉得祁北南的怀抱也早与儿时的不同。

细细想来,又怎会相同。

彼时,祁北南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孩子。

可如今他已弱冠,已然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

萧元宝心中羞赧,但却不愿脱离祁北南的怀抱,忍不得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他把脸藏到了祁北南微微起伏着的胸膛前,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些日子,他很想他。

“瘦了许多。”

祁北南抱着萧元宝,人在怀里,有些纤细了。

“跟我头回到家里那年冬天抱着一样,看着裹得圆滚滚的,冬衣换下,抱起来瘦伶伶的。”

萧元宝眉心微动,心里有些异样:“跟那时候一样么?”

祁北南轻抚着萧元宝的后背,怎么能与那时抱着一样呢。

他道:“也不一样。”

萧元宝这才满意了下来。

“哥哥知不知道你的信要是再晚一点回来,爹爹就要去磷州寻你了。”

萧元宝低声埋怨道:“出了这样的大事,也不说一声。”

这些日子,他夜不能安眠,东西也不如何吃得下。

月余下来,怎有不消瘦的道理。

祁北南料想家里也知道了赶考路上的事情,但听闻为他提心吊胆,有些愧疚,得家里人如此关切,心里又不由得发暖。

“也是没有预料的事情,我本是预备折返回城里重新整顿再行出发的,运气不错,遇见了一行镖师,便与他们结伴安全到了州府。”

“信里没说,也是怕你和萧叔在家里担忧。”

萧元宝抿了抿嘴

, 只把祁北南抱得更紧了些。

乡试放榜得朝廷有律令,这般大比会在十五日内放榜。

不过县城上得到结果,寻常会比十五日还要晚上三日左右,也就是说最晚得等到九月初才能观榜。

其实昔年地方上赶考的学生出了考场,需得在州府上等到看了榜才能做去留的安排。

没中举的可自行离开,中了举的学生还得留下前去参加府公设的宴。

州府设宴,与院试中榜县公做宴一个道理。

明面上是慰劳一番读书人的辛苦,实则便是结交的一场宴。

但后头朝廷下令,为免读书人受恭贺之扰,便取消了州府设宴款待新举子。

实则也是朝廷不想州府任职的官员与举子相交过密,生出太多勾连来,营成一党。

为此进州府赶考的秀才,考罢即可返还,不必在州府等着看榜了。

祁北南一行人回来的晚,已在八月底,等不得几日就能放榜。

等榜的这几日间,祁北南先回了庄子一趟,与萧护报了平安。

又去了县学,与夫子学政谈了此次下场的感悟云云。

学政嘱咐了诸人,勿要声张路上的事情。

读书人赶考路上遇袭,这样非同小可的事传出去是要引起骚乱动荡的。

虽是州府管辖的疏漏,让读书人的安危受到了威胁。

但若他们大肆宣扬,传到了府公处,得罪了上头的人,小小秀才,便是中了举子,那往后也难得出路。

这些事情,州府乃至朝廷,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会在暗中处置那些意图动摇安定的歹人。

诸人一一谨记在了心头。

“好了,你们且回去再歇息一番,这回赶考,确是不易。再两日便要出榜了,你们也不要太焦急。”

“是。”

诸人谢过了学政,便要离去。

“北南,你且先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祁北南与赵光宗相携着要回去,却被学政突然叫住。

赵光宗见学政有话要与祁北南单独谈,便识趣儿的先行去了。

“学政。”

祁北南返还回去,又做了个礼。

杨学政问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路上可辛劳,在磷州那头可习惯的话。

祁北南做了答。

须臾,杨学政才问道关键处:“此次大比,你觉着题目应答得可还顺畅?”

“学生不敢妄自定论,只等放了榜才知晓结果。”

祁北南客气说道。

“县学中你历来是谦逊的,性子又稳。我这般问你,你定是不肯说老实话。”

杨学政看着祁北南此番,反倒是心中欢喜他这样的严谨,不急不躁,是为官的好性子。

“你是童考的小三元,县里难免对你给予厚望。这几年在县学读书,上进专心,夫子常赞你,我都瞧在眼里。”

杨学政道:“不论这回中榜与否,你这般心性,迟早都是能有大前程的。”

祁北南连忙做礼道:“学生受学政如此夸奖,心中欢愉不已,却又实在惭愧。”

杨学政笑道:“你是受得起这些夸奖的。”

“说了这一晌的话,想来也是渴了,我新得了些好茶,与你尝尝看。”

“多谢学政。”

杨学政朝下人扬了扬下巴,转又与祁北南道:

“我听闻你早年失孤,寄居于母家亲戚家中。”

祁北南道:“是

矣,虽是少年失孤,可叔父家中待我不薄,如同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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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能安心读书,也是承蒙叔父一家的照顾。”

“你如此孝心,知恩感恩,是个纯孝的好孩子。”

杨学政言罢,门口进来一道身影。

“爹,祁秀才。”

祁北南见着进来的竟然是杨学政的哥儿,杨郴叙。

他与人回做了个礼,眉心微微一动,心头有些不好的猜想。

“听闻此次赶考路上不安生,祁郎君可是吃了苦。好在是平安归来,有惊无险。”

杨郴叙从下人端着的托盘中端出来了一盏子茶,奉于了祁北南:“祁郎君尝尝我泡的这茶可还适口。”

祁北南谢过,虚饮了一口,客气道:“学政的茶自是不差的。”

杨郴叙轻轻笑了笑,欲要再张口与祁北南说话,杨学政同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合了嘴。

转道:“祁郎君与爹爹说话。”

言罢,做了个礼,出了门去。

“叙哥儿泡茶的手艺不好,贪玩儿的性子,小祁你莫要笑话。”

杨学政如此又道了一句。

且不说这茶泡得究竟好不好,哪里能应承学政这话的。

祁北南立又奉承了几句。

杨学政与他简单说谈了些闲散话,倒是没久留他。

差不多时辰,就许他告辞离去了。

“赵三哥哥,怎只你一人回来,我哥哥呢?”

萧元宝从市场上买了几只新鲜的羊蹄子,预备卤来与祁北南吃。

祁北南回来以后,他小脸儿上都多了许多光彩。

他整好在巷子里遇见赵光宗。

“他教学政留下单独说话去了,不晓得甚么时候能说完。想着万一留他吃饭,我便没等,独一人先家来。”

萧元宝疑惑道:“如此多读书人,怎独留了哥哥说话?乡试又还不曾放榜。”

赵光宗默了默:“许他是院试案首,在县学成绩又突出,学政大人便留他问些乡试的事情。”

萧元宝应了一声,想着哥哥学业好,得学官看重那是好事情。

便道:“赵三哥哥去宅子坐会儿吧,我下午做卤羊蹄子。”

赵光宗摆了摆手:“晚间得去我外祖家里头,老人家有些日子没见我了,心中想。”

萧元宝点点头:“那我做好了唤铁男与你送些去。”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分路,别了各行家去。

“宝哥儿,要不然你去学政府接阿南吧。”

赵光宗往自家宅子的方向走了几步,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他复又折返回来,唤了萧元宝一声。

“啊?”

萧元宝听到赵光宗的声音,不解道:“怎还要接?”

赵光宗一拍脑袋:“哎呀,我这记性,光是记挂着乡试放榜的事情了。”

“先前从学政府出来的时候,阿南唤我带话给你,教你去接他的。亏我与你说了这一晌的话,竟是忘了。”

萧元宝觉得赵光宗有些怪怪的,怎的前言不搭后语。

不过还是道:“那行吧,我回去把东西放下就去接他。”

赵光宗道:“瞧你去肉市衣裳都弄脏了,学政喜爱洁净,换身干净的衣服去吧。”

萧元宝立马埋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也不见有脏污的地方。

他迷惑的看了赵光宗一眼。

赵光宗只道:“快去吧,快去,别耽

误了。”

“那、那好吧。”

赵光宗看着萧元宝快步去了宅子里, 吐了口浊气。

祁北南从学政府出来时,心头有些复杂。

他想着怎么才能寻个合适的机会,将学政的好意给推回去。

今朝这一出,学政甚么心思,他自然是看明白了。

不过人家只字未提,自己也不好主动张口去说什麽。

说到底只是奉杯茶水,如何意会,意会对错,全凭学政做主。

也倒是想就此能够打消了学政的念头,奈何却不得机会。

实在也是不晓得今日他会单独留下自己说话,又还叫杨郴叙出来相见,若是早知这般,他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不过看学政的意思,估摸是等放榜以后,若成绩可观,定会言明。

这样的书香人家,当然想选个前程可见的清流读书人做女婿。

祁北南想着,届时那头态度明朗,自己再趁机表明。

也好。

正当是祁北南思绪万千之际,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唤。

“祁郎君。”

祁北南见杨郴叙竟送着出来了。

他眉心微动,做了个礼。

“郎君欢喜今日的茶,不妨将这饼茶叶带回去吃吧。读书疲乏之际,倒也醒神。”

杨郴叙唤下人准备的茶叶给祁北南。

“多谢了杨公子的好意,说来不怕杨公子笑话,我家中微寒,吃惯了散茶粗叶,这般好茶与我吃,倒是牛嚼牡丹可惜了。”

祁北南未接下茶叶,委婉道:“不妨将这样的好茶送与懂茶之人,于茶于人岂不两厢合宜。”

杨郴叙是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并非痴傻之人,祁北南这样说,多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相貌昳丽,家世不差,身边环绕的人也不少,哪有主动示好受男子拒绝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受挫。

可他当真是又瞧得上祁北南。

虽说家世寻常了些,但祁北南相貌英俊,性子沉稳,才学也好。

他常听得他爹说赞祁北南的文章写得有见地,自己还曾偷偷拿来读过,不光文章做得好,字迹也苍劲飘逸。

越是了解此人,越是觉着祁北南合人心意。

他自小就知道,只有那般不好的东西才放着由人挑拣。

好的东西都是需要主动去争取的,因着东西好,价值高,有的是人争着想要。

为此,他道:“祁郎君以前吃惯了散茶粗叶,多吃些好茶,往后定也能习惯好茶。”

“你这般的人物,本当是吃好茶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祁北南淡笑道:“承蒙杨公子抬举了,我才疏学浅,昔年侥幸得了个案首,教我这几年占了些风头。我心中常有不安,只怕辜负了学政大人与杨公子的期许。”

杨郴叙闻祁北南一席话,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家境平庸,又还不确定能不能中举,这才对他多番拒绝。

为得祁北南安心,他面庞微红:“若能有好成绩固然是锦上添花,但若没有,我.我也与今日一般心意。”

祁北南眉头一紧。

他同杨郴叙深做了个礼:“祁谋辜负,已有婚约,不可转矣。”

“什什麽。”

杨郴叙立从羞赧之中回过神来,如同天降了一盆冷水,直泼得他毫无防备。

一时间他是又羞又臊,且心中又感伤不已。

祁北南道:“望杨公子见谅。”

杨郴叙紧紧抿了下唇,他尽可能的稳住自己不失态。

“多谢祁郎君坦然告知,我知晓了。还望郎君勿要将我今日的冒犯和打扰放在心上。”

祁北南见杨郴叙并不是痴缠之人,也与他留下了面子:

“祁谋今日不曾听闻过甚么冒犯打扰的话。”

杨郴叙做足礼数:“祁郎君既是不爱吃这茶,我便收了回去,慢走。”

祁北南这厢才告辞离去。

他未行两步,一抬头,竟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元宝,人静静的立在街边,不知甚么时候就来了。

“小宝。”

祁北南显然是意外他会来的。

萧元宝闻声,扯了个笑容,慢慢走了上去:“嗯。要回家去了么?”

“你怎么过来了?”

萧元宝张了张嘴,却不知当说什麽,心头是翻涌的苦滋味。

他来时疑惑,赵三哥哥怎么那般奇怪,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说忘记告诉他带话,一会儿又说他衣裳不干净。

这朝来到学政府门前,瞧见祁北南和貌美的公子哥儿说了好半晌的话,他心头立时就明白了赵三哥哥作何不对劲了。

想来,北南哥哥是并没有让赵三哥哥与他带话,教他来接的。

学政单独留人谈话,学政府的公子哥儿热络相送,赵三哥哥说话又不明不白,他再傻也能将这些给串起来想。

他安静的站在街边上,看着祁北南与学政府公子言了许久的话。

心中的卑怯,一时如同铺天盖地的大雨,将他整个人都浸泡了起来。

他很想,想冲上去将祁北南拉走。

告诉旁人,他们有婚约,祁北南是他的。

可他到底没有那么做,他觉得自己比不得学政府的公子。

没有那样的家世,也没有那样的样貌他从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不如人。

若是北南哥哥有那样的一个夫郎,将来定然会容易很多。

做官的岳父提携,自又有学问,两厢合宜。

他不懂官场上的事情,也能晓得其间的好处。

知晓这些,他又如何能全凭自己的心意,不顾忌北南哥哥的想法、他的前程,就那么自私的用婚约去绑住他。

毕竟毕竟他也从来没有说过爱慕他,喜欢他.

或许,他是拿他当做家人看待,于婚姻大事上,另有想法的。

萧元宝心中难受,像口鼻上蒙了一块湿热的帕子。

教他不能大口的呼吸,也不会教他窒息而死。

“回家吧,我做菜给哥哥吃。”

祁北南见萧元宝刻意不提,不问,声音也有些飘忽。

他知道他是瞧见了自己与杨郴叙谈话。

见此,他反倒是直接挑起话头:“方才那是学政府的公子,杨郴叙。你以前见过吗?”

萧元宝手指屈了屈,逃避不想谈。

他想得到祁北南解释,可又害怕他说起杨公子。

怕他说,说他们有意.

可许多事情却不是今朝不提,明朝不提,就能消失粉饰的。

他眼睛看着教人踩踏的发白的青石阶,祁北南执意要说,他便答:“没有。”

说罢,他暗暗长吸了口气,语气故作轻松,说笑道:

“不过今天瞧见了,是个相貌很好的公子。说来,与哥哥站在一处,两个相貌好的人,远远瞧着,倒是很.登对呢。”

萧元宝难捱的吐出

了那两个字。

“登对?”

祁北南眸光微沉⑨(笔趣阁$小说)⑨[(.co)(com), 他看着萧元宝白皙的脸,道:“你真的这般想?”

萧元宝闻此,眼睛倏然有点发热,他强忍了下去,抬起头与祁北南道:

“是啊,难道旁人不这么觉得么。”

“我不知道旁人是不是这么觉得,不过学政或许也跟你想的一样罢。”

祁北南语气有些淡,眸子里却渐渐起了些情绪:“若乡试中榜,他想我做他的女婿呢。”

果然如此,萧元宝喉咙哽涩。

他挤出来个笑:“那很好啊,看来我的眼光跟学政一样好呢。”

祁北南胸口深深的起伏了一下:“好么?你是希望我与他成亲?”

萧元宝反问祁北南:“那哥哥呢?想与他成亲么?”

“我想不想,对你来说重要么。”

萧元宝道:“当然重要啊,你是我哥哥嘛。”

说罢,接着道:“要不要我去和爹爹说,这样的大事,总是需要长辈出面的。”

“萧元宝!”

祁北南眉头紧蹙,看着面前无所谓态度的人,终是丢了一贯的平和沉稳,生了气。

他一把拽住了萧元宝的胳膊:“你那么着急把我推出去,我碍了你的眼么?把我推走,你想要什麽!”

萧元宝见着忽然红了眼睛的祁北南,好似很有攻击性,但又深深受伤了的野兽。

惊惶,生气,失态。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样,不免被吓到,一时不由得噤了声。

心中想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过了。

祁北南见像是失了神一样的哥儿,后知后觉自己的情绪竟然这么强烈。

他原本想借着这件事,逼萧元宝一把,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是什麽感情。

不曾想,竟是越说越奔离了预设,倒教他被萧元宝气得先情绪失控了。

祁北南仓惶伸手抱住了萧元宝,他眉头紧锁,眸子中是悲哀又卑怯的央求之色: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你不要生我的气。”

祁北南絮絮说道: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为什麽还要这样,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你可以告诉我啊,我改。”

萧元宝听着祁北南微有些沙哑了声音,心疼起来,不由得怪自己赌气又死撑面子说些没有分寸的胡话出来。

可听到祁北南说的话,傻了一般受他圈着。

“我、我知道什麽。”

“我的心里只有你,容不下旁人。”

祁北南将人放开了些,径直看着萧元宝的眼睛:“我只想和你成亲,你现在知道了么?”

“你可以不愿意,也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要那么着急的把我推给旁人,好么?”

萧元宝受祁北南束缚着,无所逃避,也无所躲藏。

只能仰着下巴看着他,半晌后,他才有点结巴道:“我、我没有想把你推给别人。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如杨公子。”

“天底下那么多人,今日比得了这个,明日就能比得了那个么。”

祁北南道:“在你心里,我便是那般肤浅看这些外物的人?”

萧元宝默着没做声。

许久,他才小声道:“我和.我和哥哥的心意是一样的。”

“真的吗?”

祁北南小心的问了一遍。

萧元宝笃定的点点头。

祁北南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却装傻:“那是和我什麽心意一样?”

萧元宝抿了下嘴,耳尖发热。

“我心里也只有哥哥一个人,希望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祁北南如负重释的合了合眼,将下巴轻轻放在了萧元宝的后肩上。

缱绻的蹭了蹭:“不要叫哥哥。”

“那我叫什麽呀?”

萧元宝眉头动了一下。

甚么脾气,哥哥都不让唤了。

“总之旁的甚么都好。”

“祁秀才,祁郎君?”

祁北南松手,转又看着萧元宝的脸,见他冲自己无辜的眨了眨两只眼睛,忍不得捏了他的脸一下:“你诚心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萧元宝紧闭上了嘴巴,须臾,道:“阿南?”

祁北南面上这才好看了些:“姑且先这样吧。”

萧元宝心中欢喜,抿嘴笑起来,祁北南见他笑,自己也笑。

他还没有抱够,伸手想再抱抱萧元宝,却被他按住了胳膊。

萧元宝四下看了一眼,回缓过神,方才留意到频频有目光从他们身上飘过。

虽在小巷上,可这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也真是太不成样子了。

他觉得害臊,小声与祁北南道:“我们先快些回家去吧。”

倒也来日方长,祁北南想着,便止了自己的动作。

转牵住萧元宝细软的手,心中松快,也很好说话:“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