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哪知道温南真舍得把钱分出去,那可是一块多钱!她以为温南顶多给小麦几分钱打发了。
林美珍自知丢人,也不敢跟张小娥和温南呛声,一个是团长媳妇,一个是营长妹子,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等林美珍走远,花凤珍笑道:“温南,你以后再干啥活还让小麦给你帮忙哈,让小麦给她自己多挣点嫁妆钱。”
温南:……
她看了眼还在添冰棍,跟几个小伙伴玩得开心的赵小东,更心疼小麦了。
同样是赵家的孩子,两人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只因为有些人脑子里固有的重男轻女的旧思想!
她冷漠的看了眼花凤珍,只是说了句:“再说吧。”
然后看到赵小东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画的七扭八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一旁的玩伴问赵小东画的什么,赵小东又舔了下冰棍,甜滋滋的味道充斥在嘴里,他傲气的仰着小脑袋说:“我画的青蛙,好看吧?”
“好看,我儿子真厉害,画的真像!”
花凤珍不停的夸奖,夸的赵小东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其她几个军嫂和张小娥也跟着夸了几句。
就在这一片夸奖的声音中,忽的响起温南嘲讽的声音:“青蛙?真丑。”
赵小东不乐意了,刚才还笑嘻嘻的,这会就咧着嘴哭了。
连手里的冰棍都不甜了。
其他几个军嫂愣住了,张小娥也愣住了,要知道花凤珍最宝贝她儿子了,再说了,小孩子画的啥东西她们也不看,就随便夸夸,让孩子图个乐呵就行了,没想到温南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几个军嫂顿时看向花凤珍冷下来的脸。
赵小东哭的撕心裂肺,生像是谁割了他的肉一样,花凤珍蹲下身抱住赵小东,满脸火气的瞪向温南,还没开口骂人呢,先被温南的话堵住了:“花婶子,你不用拿这眼神看我,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赵小东今年都八岁了,他什么事没做好,没做对就该及时告诉他,不能一味的溺爱孩子,不然会把孩子养歪的,他画的青蛙本来就丑的看不出来。”
说到青蛙丑,赵小东哭声更大了,手里冰棍都化了,哗哗的往手腕上淌。
瞧着特别脏。
在赵小东响亮的哭声中,温南的嗓音清脆好分辨,她没停歇,继续说:“你要是夸了他的青蛙画的好看,哪天他到学校当着许多人的面再画个丑青蛙,然后说婶子们和娘都说他画的好看,那学校的孩子们回家再给他们家里人说说,孩子们的家长是不是都觉得咱们家属区的人连美和丑的都分辨不出来?到时候传遍整个公社,丢的是谁的人?”
温南看了眼几位军嫂,又看向张小娥:“张婶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咱们家属区的军嫂们可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被人笑话。”
这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发生的事,但到了温南嘴里,偏偏说的那么严重。
但又合情合理,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张小娥后知后觉道:“我觉得温南说的有道理。”她看向花凤珍:“你儿子画的就是难看嘛,就得实话实话不能骗人,要是让公社的人都知道咱们一团的家
属分不出好懒,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张小娥这么一说,其她几名军嫂也赶紧附和。
她们家都有孩子在上学,可不想孩子到了学校也被人笑话他们的家长美丑不分。
于是几个人左一句劝花凤珍行了,多管管你儿子,右一句劝花凤珍,别老惯着赵小东,别把孩子养歪了,花凤珍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偏偏赵小东哭的不停歇,她嫌吵的拍了下赵小东的后背,吼道:“别哭了!”
赵小东撒泼,就哭,还越哭越厉害。
花凤珍没想到温南的嘴皮子这么利索,屁大点的事都能让她说这么厉害,亏的她刚刚还觉得看温南顺眼了一点,现在几张嘴全叭叭的说她的不是,花凤珍气的拽着赵小东的胳膊往回家走。
家属区的一条巷子里,都是赵小东响亮的哭声。
温南看着一大一小气呼呼的身影。
心里痛快多了。
张小娥撇了撇嘴:“真能嚎。”又跟温南说:“还是你脑子聪明啊,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这茬事。”
温南嘴特甜的说:“其实我说这些也是为了维护张婶子,刚刚张婶子也在,要是大家都夸赵小东画的好看,他到学校反倒被笑话,万一说张婶子也夸他了,岂不是别人也要笑话张婶子分不出好懒?”她提了提手里的篮子:“张婶子又是带我摘槐花,又是带我去认自留地,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让你在外面被人笑话。”
温南说的‘情真意切’。
张小娥“嘿”了一声,抬手拍了下温南的手臂,她手劲大,拍的温南险些往前趔趄几步。
温南:……
她感觉手臂都震麻了。
“温南,我发现你这心肠随了你姨奶,不错不错,不亏我前些天带你跑自留地排队抢地。”
张小娥喜滋滋的,跟温南说了好些话,走到门口才分开。
温南揉了揉还有些麻的手臂,看了眼张小娥轻快的身影,转身往回走。
她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利用张小娥把这事传出去,她就是整个家属区的消息渠道,今天她跟花凤珍闹这一场,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欺负了赵小东,指不定背后要怎么说她,她到不介意,但不能连累陈奶奶和陈叙被人在背后编排。
现在收拢了张小娥的心,她就无所畏惧了。
温南回到家,陈奶奶坐在院里乘凉,她喊了声“姨奶”就去厨房洗槐花了,陈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厨房窗口的温南:“南南,摘了满满一篮子呢?”
温南笑道:“嗯。”
她把洗干净的槐花放到另一个搪瓷盆里,端着水泼到院里:“姨奶,晚饭我来做,我给咱们做点槐花糕您尝尝,软软糯糯的,可好吃了。”
陈奶奶起身:“行,那我就尝尝。”
她背着手去了鸡圈,给鸡剁了点草扔到鸡圈里,墙头冷不丁的就传来张小娥的声音,把刚才在巷子口发生的事给陈奶奶说了一遍,陈奶奶给鸡拨食,让它们别抢,听完张小娥说的话,回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温南,她低着头,眉眼舒展,双手放在面盆里搅着。
陈奶奶笑了下,对张小娥说:“我觉得南南说的没错,花凤珍就是太惯着她儿子了。”
张小娥趴在墙头“咕咕”了几声逗鸡崽子,闻言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温南说的有道理。”她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温南,小声说:“候婶子,你给我透个底呗,温南是不是想在这边找个当兵的对象嫁了?要是的话,我帮你打听打听,也让老杜在团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跟
陈营长差不多优秀的男同志介绍给她。”
陈奶奶:“孩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她把树棍放在鸡窝旁边:“行了小娥,天也不早了,杜团长和建明快回来了,你快回去做晚饭吧。”
张小娥:……
候婶子明显不想透底,张小娥就不明白了,这有啥不能说的?.
天边的最后一余光坠入天边,朦胧的暗色笼罩着整个家属区,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袅袅白烟。
温南在厨房忙活了半下午,陈奶奶进来帮忙都被她哄出去了。
院子里飘着槐花糕的浓香味,还有椒香的酥脆香,光是闻着味就让人馋的直咽口水,温南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厨房外面,从墙头上挂着的干辣椒上揪了两个,听见院门外的脚步声,转头看了眼。
赵小麦背着篓框,耷拉着脑袋,看着蔫蔫的。
“小麦。”
温南走出院门,赵小麦脚步顿了下,低着头没说话,温南问:“你怎么了?”
赵小麦捏着肩上篓框带子的手指有些发白,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事。”
始终不敢抬头看温南。
温南皱了皱眉,总觉得赵小麦不对劲,她看了眼不远处的赵家,难道下午花凤珍专门去草地里找小麦了?
花凤珍在她这里受了气,跑到小麦那撒气去了?
赵小麦一直低着头,温南只能看到她的脑袋壳,她微微弯腰,想看看赵小麦的神色,赵小麦却受惊似的偏过头:“温南,我先回家了。”说完就跑了。
温南抿着唇看着赵小麦跑回家的身影。
她垂下眸,看了眼手里的辣椒,叹了声转身回院里了,没多会,院外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杜团长的嗓门最大,一进家门就喊张小娥:“小娥,我刚在路上碰见建明了,他说今晚不回来了,地里要浇水,他得看着水。”说完又闻了闻:“咦,你今天做的不是槐花蒸饭吗?咋味道不对啊?”
张小娥从厨房的窗户探出头:“那是从候婶子家飘过来的香味,温南在做好吃的呢!”
她把蒸饭端出来,又说:“你等会给建明送点饭过去,别让他饿着肚子干活。”
“知道了。”
杜团长又闻了闻那缠人的香味,闻得着吃不着。
别提多难受了。
就连他惦记了好些天的槐花蒸饭都不香了。
隔壁陈家。
院里传来脚步声,温南朝窗户外看了眼,正好撞上陈叙看过来的目光,男人的面孔倒映在暖黄灯泡的亮光下,暖色的光在他鼻影轮廓那里点缀了几分暗色,他头上有点薄汗,衣领又被汗水濡湿了,温南甚至能在光影中看到从男人身上散发的热气。
也不知道他每天有多少运动量。
每天见他回来,身上的军装都是汗。
陈叙唇角扯出一抹笑:“饭做好了?”
温南点头:“嗯,洗洗手吃饭了。”
陈奶奶从屋里出来,看见陈叙蹲在井边洗漱,她想到了小孙子没走之前,两兄弟天天一起回家蹲在井边洗漱,一前一后的叫她奶奶,陈奶奶眼睛有些酸涩,也不知道小州在东华市咋样了。
她坐在桌前:“小叙,奶奶跟你说个事。”
陈叙起身用毛巾擦手擦脸,转头说:“您说。”他又用毛巾擦了擦后脖颈和发根。
陈奶奶说:“我想跟小州写封信,奶奶不识字,你帮奶奶写,再跟他说一下南南的事,让他知道他现在有个表妹。”
陈叙颔首:“行,我这两天就写。”
他把毛巾搭在绷绳上,进厨房帮温南端饭,院里的浓香味已经让人食欲难耐了,厨房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更是勾人的食欲,陈叙走到灶台前,看了眼摆放整齐好看的糕点,顺手拿了一块咬在嘴里,槐花的香味和玉米面的味道糅杂在一起,混合着软糯的甜香充斥在口腔里。
温南系着围裙站在锅台前盛饭,细碎的刘海贴在鬓边上,细腻的皮肤上布着薄汗。
她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向与她有两步距离的陈叙:“哥,槐花糕的味道怎么样?”
陈叙浓黑的眉眼里带笑:“不错。”
然后掀目光看向温南:“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你把花婶子教育了?”
温南抬头,眨了眨眼。
她也不知道这事是张小娥传的还是下午那几个军嫂传的,温南把碗放在灶台上,点了点头:“哦,教育了一顿。”
态度不卑不亢。
又补了一句:“还把她儿子气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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