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几乎是吊在陈叙身上的,只是滋味不太好受。
她没想到陈叙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冲过来抱住她,没让她栽到水里,只是……男人的手臂正好卡在她身前最柔软的的地方,他手臂的劲很大,压的她有点疼,险些喘不上气来。
除了难受以外,还有别扭的羞耻感。
脚下是悬空的,她双手抓住陈叙的手臂找到支撑力,低头看着脚下流动的溪水,鱼儿欢快的游着,手心是男人坚硬的手臂,手感很硬,还有点湿湿的薄汗,腰上倏地又缠上男人的手臂,紧跟着箍着柔软处的手臂瞬间收回去,温南的手还抓着他那只手臂呢,随着男人撤回手臂的力道,她没来得及松手,被力道带的往前扑去,要不是腰上那只手臂,她险些又栽到小溪里。
陈叙侧身快速将温南放到岸边,跨到另一边背过身,耳根子红的充血:“你去拿篮子吧。”
他抿着唇,尽量忽略掉手臂上还残留的柔软触感,冷俊的面孔绷着,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这才伸手拽下头顶的杨梅树枝,摘了一颗杨梅吃进嘴里,杨梅的酸味瞬间充斥在口腔里,淡化了心里的烦躁和不自在。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陈叙回头看了眼逐渐走远的温南,沉沉的吐了口气。.
温南从土坡上跑下来,前面柔软的地方还是有些疼。
她用手臂轻轻揉了两下,耳尖的红被山脚的风吹了吹,总算消下去了,温南拍了怕脸蛋,回头看了眼山坡,隔着山坡,看不见那头的陈叙,但还是觉得有种脚趾扣底的尴尬。
好好的跳个小溪吧,差点把自己栽到里面,被陈叙救下不说,还好巧不巧的闹了个尴尬。
温南一口气跑到地头,看到陈叙把饭都吃完了。
她在地头磨蹭了一会才提着篮子走过去,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陈叙从山坡那头走过来,男人兜着衣服下摆,露出扣着黑色皮带的裤腰和劲瘦的一截腰腹,工装背心的衣摆里兜着用绿叶包裹着的杨梅,温南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摘了那么多杨梅。
她提着篮子跑过去,看见杨梅的瞬间就忘却了刚才的尴尬。
“你摘了这么多呢?”
说着把篮子放在他衣摆下面:“你倒到篮子里。”
陈叙“嗯”了一声,把蓝莓都倒到篮子里,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的衣摆,等倒完杨梅,他随意拍了拍衣服,越过温南往前走:“你先回去吧,我把剩下的种子种完就回部队。”
温南提着篮子跟在他身后,拿了一颗杨梅咬在嘴里,再一次感受那酸掉牙的酸劲。
就很酸爽。
她把盘子放在杨梅上面,盖上布,拎起暖瓶,看了眼已经走到地里种菜的陈叙,视线在男人手臂上掠过时,脸颊又浮起淡淡的热气,于是又给嘴里塞了颗杨梅,咬破杨梅后,汁水溅在嘴里,她酸的话都说不利索了:“那我先回去了。”
温南走到土路上,这会人已经陆续上工了,鱼塘的的坑挖的不小。
这是部队下达的指标,由红星公社执行,交给杏花村大队的村民来做这件事,昨天去赶集的路上,张小娥在驴车上说的话特别多,其中就说了挖鱼塘的事,干这活的都是大队里年轻的男人,一人一天十个工分,鱼塘挖出来引水养鱼,好好管理,每年也有不少产量。
也算是一条致富路。
温南从后山坡走出来,好巧不巧的跟扛着铁锹的李红平撞了个正着。
他穿着黑色无袖褂子和长裤,脚上穿着破了洞的黑布鞋,除了
左边嘴角那有道疤[(.co)(com), 额头也多了个疤,是那天她用棍子打的,李红平看人时,眼睛总带着些让温南恶心的感觉,就好像被鬣狗盯上那种不适感。
他阴沉沉的盯着温南,扛着铁锹向她走近两步……
温南心里警铃大作,脸色一沉,清丽的嗓音也瞬间提高:“你想干什么?!”
她这一嗓子让不远处的村民们都看过来了,李红平脚步顿住,脸上的表情不像在林家那种的窝囊样,他眼睛里的白眼球都有些充血,就这么死死的、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温南,看的温南后脊梁直冒寒气,她面上不怂,挺直腰板,强装淡定的迎视李红平的目光。
“温南姐,你给陈营长送饭呢?”
远处走来三个青年小伙子,其中一人就是杜团长的儿子杜建明。
杜建明今年十六了,也是个大小伙子,比温南高出一个头,几个人朝温南走来,李红平看了眼杜建明他们,扛着铁锹往跑后山坡走了,他一走,温南心里的恐慌感也没了,她看向杜建明,笑道:“嗯,刚给我大哥送完饭。”
杜建明身边的两个小伙子看见温南,一个个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温南顺着杏花村的这条路走回家属区,经过林家时,转头看了眼已经上锁的林家院门,想到刚才李红平看她的眼神。
阴沉沉的,跟鬣狗一样。
温南觉得,如果那会路上没有人,杜建明也没来,那人八成能拿铁锹拍死她吧?
她知道,李红平这人算是把她恨上了。
毕竟她打了他一棒子,害得他从后山坡灰溜溜的跑回家,还成了杏花村和家属区的笑柄,不过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活该!以后她要是再去自留地,尽量躲着点李红平,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温南回到家属区,在巷口的大树底下看见了跟两个老太太聊天的陈奶奶,她跟陈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把碗筷盘子洗干净,然后拿着搪瓷盆到井边压了半盆水把杨梅泡上,给里面撒了点盐,陈奶奶从外面回来,看到搪瓷盆里的杨梅,惊道:“这是从哪里摘的?”
温南笑道:“山下的小溪边摘的,那里有好几颗杨梅树呢。”
陈奶奶坐在搪瓷边的小板凳上,用手拨了拨里面的水:“这时候的杨梅还酸着呢,对了南南,小叙菜种的咋样了?”
提起陈叙,温南又想起了在溪边的事,胸前那处似乎残留着被陈叙手臂勒过的压迫感,她抿了抿唇,也伸手拨了拨搪瓷盆里的水:“大哥说他今天就把菜种完了,明天给菜地浇水。”
温南拿了颗杨梅捏了捏,问:“姨奶,家里有冰糖吗?”
陈奶奶:“没有,你要冰糖做什么?”
“做杨梅汤喝,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温南起身回屋从箱子里翻出一块钱和半斤糖票,看到工业劵又想起洗澡盆的事,也不知道这个年代一个洗澡盆多少钱,于是又拿了三块钱和一张工业劵装进口袋,跟陈奶奶说了一声:“姨奶,我去供销社买白糖。”
陈奶奶冲着温南背影喊道:“姨奶给你拿钱。”
说着起身赶紧回屋,温南摆了摆手:“我有呢,我先走了。”
陈奶奶一转身,温南已经跑没影了,她前脚出门,后脚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不知道供销社该往哪边走。
温南:……
早知道刚刚问下姨奶了。
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温南转身看了眼,赵小麦背着篓框,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边,她依旧梳着两个光溜溜的
辫子,身上穿的是打着补丁的衬衫,麻灰色的裤子上也多了两个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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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麦似乎早就看见了她,但她假装没看见她,低着头从她旁边走过去。
温南:……
她险些被气笑了。
温南别开眼,问路过的军嫂供销社在哪边,军嫂跟张小娥年纪差不多大,她给温南指路,让她顺着家属区主巷子走到头,跟杏花村大队河边挨着的那一排房子就是供销社,供销社旁边就是食品站,整个杏花村和家属区都在那边买东西。
温南眉眼一弯,笑的甜甜的:“谢谢婶子。”
说完,她径直从小麦身边走过去,赵小麦手指紧紧捏着篓框带子,抬起头看着温南走远的身影,用力咬住下唇,眼圈也红了,眼睛里糊上了眼泪,都看不清眼前的路了,路边陆续有军嫂和孩子们走过,赵小麦赶紧低下头,生怕别人看见她在哭。
温南顺着主巷子走到头,看到不远处的河边种着一排树,前面有一大片的场地,有许多孩子在那里玩老鹰捉小鸡,供销社和食品站挨着,房子是老式的土块房,门上还贴着对联和福字,温南走进供销社看了一眼。
供销社的屋子比较大,围着四面墙都放着玻璃柜子,柜子里放着这个年代的物品,柜子上也摆的满满当当,墙上还挂着做好的成衣,只不过款式特别老土,衣服的颜色也是最普遍的藏青色和灰色,没有一点艳丽的颜色。
里面有三名供销员闲聊天,温南走到左边柜台前问:“这里有洗澡盆吗?”
供销员穿着藏青色工作服,头上带着帽子,头发不长,扎着两个小揪揪,她抬起头问:“你说的是木桶吧?”然后跑到另一头,从柜子底下拉出来一个木桶拽到柜台的外面:“现在只有这个了,大盆没有了,除了木桶,只有小搪瓷盆了。”
温南:……
这可是结结实实的木桶啊,高度跟她的胯部齐平。
她弯腰抱起木桶试了试,还挺沉的,从这里想要抱回家可能有点费劲,温南因为抱着木桶,浑身都在使劲,脸蛋都绷着,谁知道旁边冷不丁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我打半斤醋。”
那人刚说完,一扭头就看见了旁边的温南。
顿时眼睛一瞪:“你咋在这——啊啊啊!!”
温南怀里的木桶陡地掉下去砸到了林美珍的脚指头,那一瞬间,脚指头就像是被剁掉了一样,连着头皮都是炸开的疼,她坐到地上抱着脚,龇牙咧嘴的边叫边骂,疼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这一幕太突然了,供销员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只有林美珍骂骂咧咧的哀嚎声。
光是听声儿就知道有多疼了。
温南甩了甩手臂,双手撑着木桶边缘‘喘’粗气,看着疼的五官都皱到一起的林美珍,很无辜的说:“林嫂子,不好意思啊,这木桶太重了,我没抱住,也没想到你会冷不丁的走到我旁边,你要是离我远点,这木桶掉下来也不会砸到你的脚。”
林美珍气的胸腔剧烈的跳动。
鼻子都险些气歪了!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合着这小狐狸精没力气抱住木桶,害的她的脚被砸,还反过来怪她走路不看路?!林美珍气狠狠地瞪着她:“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知道我会过来,故意把木桶砸到我脚上的?”
温南无辜的眨了眨璀亮的眼睛:“我后背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你过来了?”
说着走到林美珍跟前,林美珍下意识戒备的瞪着她:“你要干啥?”
温南朝她伸手:“当然是扶你起来呀。”
“用不着你扶!”
林美珍没好气的甩开她的手, 揉了揉脚,自己慢慢站起来,她一看见温南就一肚子火气。
要不是她,她在康家咋会成天的被婆婆和康晋轮着教训?
要不是她,她们林家咋会成了杏花村的笑话?她婆婆现在天天把她们林家风气歪斜的话挂在嘴边,她心里憋屈,想反驳,想跟婆婆吵,但吵过之后呢?婆婆肯定会说她顶撞长辈,想着法的让康晋跟她离婚。
说来说去,还是肚子不争气,在家里短一口气。
林美珍捡起醋壶,气不过又瞪了眼温南,跟供销员说:“给我打半斤醋。”
她跛着脚走到柜台前,把醋壶搁在玻璃柜上,可见这一下是真把她的脚指头砸疼了。
温南对供销员说:“这澡盆太重了,我拿不动,改天再来吧,先给我称半斤冰糖。”
林美珍闻言,瞥了眼温南。
半斤冰糖?
她一下子买这么多好东西,不用想花的都是陈营长的钱,也不知道陈营长跟陈奶奶咋想的,对一个外甥孙女那么好。
林美珍提着醋壶走出供销社,脚指头还疼着呢,她走的慢,步子有点瘸,然后听见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见走到她旁边的温南,她拎着用纸包包着的白冰糖,自来熟的跟她并肩走在一起。
林美珍:……
她瞪小狐狸精:“你干啥?”
温南扭头看她,漂亮的眉眼忽的浮出一抹笑,看的林美珍有些莫名其妙。
她说:“我那天都看见了。”
林美珍一下子想到了那天跟李红平在草地里的干的事,那片地很少有人过去,尤其还是中午吃饭的点,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谁能想到那天偏偏就让温南撞见了,还给了李红平一棒子。
那会正是她跟李红平兴奋的劲头,李红平冷不丁的挨了这一棍子,那玩意瞬间就软了,她也吓得差点叫出声。
从那后,李红平就不行了。
为这事,林美霞跟她打了一架,骂她把他男人搞废了,林美珍也气得慌,那天要不是她哭闹的不愿意她跟李红平在屋子里生孩子,他们两至于在大中午的偷偷跑出去找片荒地凑合吗?只是谁知道那天的点就那么背,被温南撞个正着!
好在温南当时挥了一棒子就走了,没看见草里面的一幕。
林美珍这些天听着杏花村的流言蜚语,无比庆幸那天她没有叫出声,她庆幸了这么多天,没想到温南竟然都看见了?!
她看着温南脸上的轻蔑的讽笑,拿着醋壶的手心都出了一层汗,好一会才说:“你看见啥了?”
温南说:“看见你跟李红平在草里搞破鞋。”
林美珍瞬间瞪大了眼珠子,脸刷的一下白了好几度,憋了半天就憋出三个字:“你放屁!”
温南没理她,继续说:“我不仅知道你跟李红平搞破鞋,还知道你跟你家里人商量好,想试试能不能怀上李红平的孩子,要是怀上了,就当做是怀了康连长的孩子,也证明了康连长不行,所以,林美珍——”温南看着林美珍眼底流露出惊慌的神色,冷下声音:“你以后少在我跟前讨嫌,不然我把你们家干的腌臜事全告诉康连长和牛婶子。”
路上有风,树上还有鸟叫蝉鸣的声音。
这些林美珍都听不见,她耳朵里只有温南的声音,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她耳朵里面钻,她没想到温南全都知道,而且
都说对了!
温南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响个不停。
她说:“还有一件事,你回去转告李红平,他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也会立刻把这些事捅到康连长和杏花村的大队长那里,让你们林家的名声在杏花村臭名远扬。[(.co)(com)”
温南说完,没再搭理林美珍,拎着白冰糖先走了。
刚才没看见林美珍之前,她想着以后离李红平远一点,但看见林美珍后,她就想着干脆把事挑明,用这件事震慑住李红平和林家人,毕竟去自留地必须要经过林家,她总不能一直躲着李红平。
猴子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她呢?
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再说了,犯错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躲?
温南走到家属区的主巷子的拐角,看到了定点巡逻的保卫部的人,面色严肃,手持钢枪,统一穿着军绿色的衣服,路边堆着好几个孩子在玩打弹弓,还有玩抛石子的,往陈家方向走的路上有一颗大树,树底下坐着几个军嫂,有的在纳鞋底,有的在缝裤子,张小娥也在里面,手里拿着杜建明破了口的裤子缝缝补补。
她看到温南手里拎着的纸包,捏着针头在头皮上蹭了蹭:“你买的啥?”
温南道:“白冰糖。”
其他军嫂一听,嘴里咕噜咽了好几下口水。
这年头想喝点糖水都是奢侈的,家里人口少,孩子少的,一年到头还能喝上几口糖水,家里人口多的,别说孩子了,大人估计都喝不上一滴糖水,纳鞋底的军嫂多看了眼温南手里的纸包,眼睛有点馋:“你买了多少白冰糖?”
这白冰糖可比糖水好多了。
一颗白冰糖含在嘴里,慢慢的吸/吮,一下午嘴里都是甜滋滋的呢。
温南笑道:“我称了半斤。”
她笑起来很好看,眉毛弯弯,明亮的瞳仁里都好像倒映着晌午日头点缀在绿叶上的细碎亮光,头发乌黑明亮,编成辫子垂在身前,皮肤白的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张小娥愈发觉得,陈营长这妹子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太娇气了,要是再能干点,那就十全十美了。
她想起温南做的那口槐花糕和南瓜点心,越想越馋。
于是跟着温南一道走,问她:“你啥时候有时间,咱两再去摘槐花,你教我做槐花糕,我家老杜都快馋死了。”说完砸吧了下嘴:“我也馋了。”
温南道:“明天就行。”
“行,那我明天找你。”张小娥缝好裤子,手指在线上饶了两圈猛地一拽,把裤子叠好夹在腋下,又看了眼温南拎着的白冰糖,不知道她要做啥好吃的,一下子馋虫也被勾上来了,有点没脸没皮的问:“你买白冰糖做啥好吃的?”
温南:“做杨梅汤。”
话刚落地,张小娥猛地回头,随后“哟”了一声:“咋悄摸摸跟在人屁股后面呢,跟特务似的,想干啥啊?”
林美珍脚步一顿,脸色有些涨红:“那是你们说话太入神了,没看到我。”
说完低着头往前走。
温南怔了下,一扭头就看见从她身边走过的林美珍。
温南:……
要不是张小娥先看见了,她还真没发现林美珍跟在她身后。
温南看着林美珍灰溜溜的身影,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悄悄跟着她,无非是怕她在张小娥跟前把她和李红平的事抖落出来,靠张小娥的传播速度,估摸着一下午的功夫她们林家的丑事就能满天飞了。
林美珍现在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
她虽然知道林家的腌臜事, 但没证据,空口无凭说给张小娥,回头张小娥把这事扬出去,林家人再来个倒打一耙说她栽赃陷害,给她泼脏水,她就有口难辩了,现在林美珍这么害怕她,无非是做贼心虚而已,她正好就是抓住这一点,先拿捏住林家再说。
张小娥说:“你看她那样子跟做贼似的。”
她就不喜欢林美珍,更不喜欢她婆婆牛来花,要不是她家老杜跟她说牛来花天天来找她的目的,她到现在都蒙在鼓里呢。
温南点头认同。
她的确跟做贼似的。
狗狗祟祟的。
张小娥知道温南要做杨梅汤,连裤子都不放回家了,夹在咯吱窝就跟着温南回去了,陈奶奶在院里洗杨梅,手心里的杨梅红彤彤的,瞧着都好看,张小娥馋劲上来了,跑过去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我先尝——”
话还没说话,笑着的一张脸顿时皱在一起。
她龇牙咧嘴的咽下去嘴里的酸杨梅汁水,问温南:“这么酸咋吃呀?你从哪摘的?”
温南把杨梅捞出来放在干净的搪瓷盆里端到厨房:“从自留地的山脚后面的小溪那摘的。”
她把杨梅倒进锅里,添上水,续道:“张婶子,你要是想吃了也可以去那摘点杨梅,那还有山楂和桑葚呢。”
桑葚可以做桑葚酒,山楂可以做山楂糕,还有好几种好吃的做法,改天她摘点回来尝试一下。
陈奶奶从外面进来帮温南烧火,闻言说道:“那还有果子呢?”然后看向张小娥:“你去过吗?”
张小娥靠在厨房门框上,摇头:“那片地才开出来给你们当自留地,我就那次跟温南报名的时候去过。”她看向温南:“改天你要去的话叫上我,我跟你一块去,我听杏花村的人说山里面有野菌菇,还有野味呢,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抓到野兔呢。”
听到野兔时,温南想到了麻辣兔头。
可谓是亲切的很。
毕竟在穿过来的前一晚,她正在网上学麻辣兔头的教程呢,做出来的味道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大厨,但麻辣的味道够劲,她吃了个酣畅淋漓。
等哪天有机会了,她再做一次麻辣兔头给陈奶奶和陈叙尝尝。
温南给锅里放了好几块白冰糖,看的张小娥肉疼,陈奶奶给灶口里塞了不少柴火,火势很大,没多会儿的功夫锅就开了,温南拿着勺子在锅里慢慢搅动,等冰糖一点点融化,甜甜的糖水渗到杨梅里,淡化掉杨梅的酸感,锅里的汤水也变成了玫红色,瞧着娇艳的很。
这还是张小娥和陈奶□□一次见这种吃杨梅的法子。
杨梅汤煮好后,温南把杨梅汤盛在搪瓷盆里放着,张小娥想尝一口,温南说:“这杨梅汤放凉了口感更好。”
“我等不及了,能不能给尝一口?”
张小娥说完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我拿两个鸡蛋跟你换,你给我装一碗行不行?”
温南爽快道:“我哪会要张婶子的鸡蛋,你拿个碗过来,我给你盛一碗,也让杜团长和杜建明尝尝。”
正好,也顺便卖张小娥一个人情。
张小娥一听,赶紧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然后胳肢窝加紧杜建明的裤子就跑了,跑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下,往前趔趄了两三步,好悬没栽个跟头。
陈奶奶:……
温南:……
她算是看出来了,张小娥不仅是个大喇叭,还是个大馋嘴,
不管她做什么好吃的,她都想来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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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给陈奶奶盛了一碗:“姨奶,你先吃点,我把剩下的杨梅汤用井水冰着,到时你再尝尝冰过的,一定比现在的好喝。”
陈奶奶笑道:“好好,听你的。”
她端起碗,顺着碗沿吹了吹后吸溜了一口杨梅汤,冰糖的甜味混合着杨梅的酸味,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
陈奶奶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密了,张小娥过来就瞧见了,一下子更馋了,等温南给她盛了一碗后,赶紧搭到嘴边吸溜着汤水,温南放下勺子,笑道:“慢点,烫呢。”
张小娥摇头:“我是铁嘴,不怕烫。”
说完像是要特意验证下她没说谎,嘴里的杨梅汤刚咽下去,又跟着呼噜了一大口,然后不好意思的看向温南:“能不能再给我舀点汤水?”
温南:……
她看出来了,张小娥是真不怕烫。
温南又给张小娥盛了满满一碗杨梅汤,张小娥又炫了一口,嘴里甜滋滋的,馋的直流口水,但想到老杜和建明还没尝呢,又不舍的抿了一小口,跟温南和陈奶奶说了几句话后,这才端着碗回去。
等张小娥走后,温南把杨梅汤冰到刚压上来的井水上,等水不凉了,就再换一茬水。
下午清闲的功夫,温南让陈奶奶回屋歇着,她拎了半桶水浇院里的菜地,又逗了逗鸡圈里的鸡崽子,期间换了好几次井水,就为了让杨梅汤保持冷鲜的口感,天麻麻黑的时候,家属区的院里都亮起了暖黄的灯光,陈奶奶把小方桌挪了挪,去厨房将温南做好的晚饭端到桌上,院子外传来干部们回家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何营长嗓门最大,还没经过家门口就先听见他哈哈哈的大笑声。
隔壁的杜团长也回来了,一进家门就喊:“张小娥,老子饿了!”
张小娥端着一碗红艳艳的酸梅汤从厨房出来,神秘兮兮的看着杜团长:“老杜,你猜这是啥?”
杜建明也从外面进来,听见张小娥的话,好奇的跑过去:“娘,你端的啥啊?咋那么红呢?”
杜团长说:“你冲红糖水了?”
张小娥翻了个白眼:“这是酸梅汤。”然后把碗凑到杜团长嘴边,殷勤的努了努嘴:“你尝尝好不好喝。”
杜团长低头咕噜了一大口,嘴里瞬间充满了酸甜的口感,疲惫了一天的脸色也陡地来了精神,都不用张小娥端碗了,他直接抢过来又喝了一口,看的杜建明直咽口水:“爹,你给我留一口啊!我可是您亲儿子!”
杜团长:“废话,老子肯定给你留。”
他喝了半碗杨梅汤,吃了两颗杨梅,把剩下的给了杜建明,杜建明砸吧着嘴,吃的那叫一个得劲,他回头看从厨房端饭出来的张小娥:“娘,你今天去山里摘杨梅了?这咋做的?又酸又甜,我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好喝的杨梅汤。”
张小娥说:“不是我摘的,是温南摘的,这杨梅汤也是温南做的。”
杜团长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进嘴里:“我一猜就不是你做的。”顿了一下又道:“对了建明,你去隔壁给你陈奶奶说一声,陈营长今晚有事不回来了,让她们别等了。”
“行。”
杜建明放下碗,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张小娥朝他摆了摆手:“你坐着吃饭,我去说。”然后转身跑到了墙跟前,趴在墙头朝隔壁陈家喊道:“候婶子,我家老杜说陈营长今晚不回来了,让你们别等他了。”
陈奶奶应了声:“知道了。”
她把碗筷摆在桌上,看了眼又换了一茬井水冰杨梅汤的温南,笑道:“咱们吃吧,别等小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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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姨奶,等会吃完饭我给大哥送一份杨梅汤让他尝尝,这杨梅汤一隔夜就不好喝了。”
她去厨房拿了个军用水壶,把冰过的杨梅汤一点点倒进水壶里,拧紧盖子,和陈奶奶吃过晚饭后就背上军用水壶去往部队,临走时把门后面的棍子拿在手里。
暮色闭合,月亮高高挂在云层上,家属区家家户户亮着暖黄的灯泡,路上倒不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这个点大家都吃晚饭了,差不多都准备洗洗睡觉,温南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家属区一点也不怕,小麦跟她说过,家属区是最安全的,每天都有保卫部的人定点巡逻,保护随军家属们的安全。
上次她跟陈叙天不亮出门时也亲眼见过手持钢枪的保卫部的战士。
心里无比的有安全感。.
这个点部队还没熄灯,集体宿舍的澡堂里全是老爷们。
有加练的战士们还在训练场训练,林荫小道上,成群结队的战士走路闲谈,最前面走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左边的人手肘碰了下陈叙的手臂:“诶,你今晚怎么心血来潮要住宿舍了?是不是跟你表妹吵架了?”对方顿了下,又恍然道:“难不成被你奶奶训了?”
陈叙:……
他斜乜了眼旁边的周岩:“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周岩贱兮兮的笑了下,抬手拨了下后脑勺的发根:“陈叙,问你个事,你实话告诉我。”
陈叙看着前方的宿舍,言简意赅道:“说。”
周岩看了眼四周,见其他人离他们两挺远的,于是小声问:“你表妹过来是不是让你给她找对象的?”
陈叙眉峰几不可察的蹙了下,转头看周岩,周岩毛遂自荐道:“她要是来找对象的,你就把我介绍给她呗,你看咱两不仅是从一个部队调过来的,还是多年的老战友,对我也知根知底。”说完拍了下自个儿胸脯:“你上哪再去找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去?”
陈叙:……
男人的目光从周岩身上移开,走进宿舍里:“你就别想了。”
“为啥?”
周岩不死心的问。
陈叙从床底抽出搪瓷盆,搪瓷盆里放着毛巾和牙缸牙刷,他一把撸掉军装短袖搭在床尾,无情的说:“你年龄太大。”
周岩:……
他没好气的从床底抽出搪瓷盆,跟在陈叙身后走到洗澡间,把搪瓷盆丢在洗手池子里,斜瞪他一眼:“老子只比你大一岁!”
陈叙没理他,低头刷牙洗漱,看着从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又想到了中午在小溪边接住温南时的尴尬,水流冲刷在手臂上的水好像柔软的棉絮擦过一样,带着难以言说的异样,他埋下头,任由水龙头的水浇在头上。
其实他今晚住在宿舍就是想着避开温南。
虽说中午那会情势紧迫所逼,但他的确占了人家女同志的‘便宜’。
陈叙沉沉的吐了口长气,洗完头把背心脱下丢进盆里,刚揉了两把就听见外面喊:“陈营长,你表妹来找你了,这会在部队外面等你呢——”
又长又响亮的声音在宿舍楼里无限延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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