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25 章 栽定了。

第25章栽定了。

此时此刻,看着不远处那位腰上还缠着纱布的冷冽男人,程菲傻站在原地僵滞住,下一瞬,不禁感到既好气好笑,又愤怒委屈。

本想着这人受了伤又在发烧,脑子可能不大清醒,说一些怪异的话做一些出格的事,没准儿也就是病糊涂了,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无奈程菲这会儿实在火大,忍了忍,没忍住,瞪大了眼睛便冲口而出地反驳:“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无厘头吗,怎么好像是我上赶着过来找你一样?”

隔着几步距离,周清南眸色沉沉地注视着她,整个人背光的缘故,眼神显得复杂不明。

听她说完,周清南扯了扯唇,语调里平添一丝玩味与揶揄,淡声道:“这位小姐,你如果记性不太好,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程菲眉心轻蹙。

“你前后两次到我家,都是不请自来。”周清南踏着步子往她走近,步速不疾不徐,那姿态自如得跟在自家后花园儿里散步溜达的大爷似的,“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回回连招呼都不打,就往一个男人家里窜,胆子未免太大了点儿。”

听见这句话,程菲怔住,紧接着抿唇思索几秒,灵台猛地便清明一片,反应过来。

“你觉得我胆子太大,所以刚才就故意吓唬我吗?”她怄火,恼得睁大眼睛。

周清南这会儿人已经走到她身前,垂了眸凉凉地瞧她,一挑眉,语气暧昧地反问:“你觉得我仅仅只是吓唬你?”

随着彼此之间距离缩短,程菲又闻到了那股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已不算陌生的气息。清冽的薄荷味,冷淡的烟草味,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这股味道其实并不难闻,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让她每每触及,便觉心慌意乱。

脸蛋是热的,耳根也是热的,程菲目光闪烁了瞬,没勇气直视男人那双如染暮色的眸,因而不露痕迹地移向旁处,不看他。

过了差不多两秒钟,她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呼出来,低着眼帘闷闷道:“你不会。”

她的回答似乎令周清南诧异。

他眉峰更往上抬一寸,表惊讶,倒是有点儿稀奇:“为什么?”

程菲眼睫颤动了下,然后迟疑地抬起眼帘,看他:“因为在今天之前,你已经有很多机会可以对我下手了。但是周先生,你没有。”

四目相对,话音落地的刹那,夜风忽起。

主卧的窗户半开了一扇,丝丝晚风悄然溜进来,将深色的窗帘吹得翻飞,幅度细微而温柔,使人联想到少女嬉戏时微扬的裙摆。

周清南定定注视着眼前的姑娘,眸色深不见底,竟有一息失神。

程菲也看着他,语速微快地继续说:“之前你身强体壮好人一个,那时候都没有对我不轨,现在你虚弱得就像在坐月子,更不可能对我怎么样了。”

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哪有人做坏事,非选个自己半死不活的时候?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所以,程菲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推断,刚才周清南搞的那一出只是为了吓吓她。

话说完,屋子里又是一阵静。

程菲仰着脖子看着周清南,等待对方回话。可一连等了两三秒,周清南仍旧一句话都没说。他只是微垂眼帘,自上而下很平静地瞧着她,眸光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程菲见对面的大佬半晌不发一语,

心念微转想起什么,又清清嗓子,很郑重地补充:“而且,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一件事——你说我这两次到你家,都是不请自来,这句话并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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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些经典警匪片的套路,黒帮大佬受伤的剧情之后,紧跟着的就是仇家上门寻仇砍大佬全家这种桥段。

难道真的有仇家找上了门?

她不会那么倒霉吧……

程菲思索着,背后汗毛一根根地倒竖起来,咕咚咽了口唾沫。将手机重新往包里一塞,压着步子、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去。

趴在门板背后,透过缝隙往外瞧,看见一双浅灰色的公主小皮鞋,鞋面绑带上还各有一朵蝴蝶结,小巧可爱,圆嘟嘟的。

看见这双鞋,程菲悬着的心骤然一松,当即推开门走出去,笑盈盈地说道:“小蝶你回来了呀?”

“姐姐!”周小蝶怀里抱着她从不离手的洋娃娃,一蹦一跳地朝程菲小跑过来,雪肤明眸,笑容无邪,像个跌落人间的小天使。

周小蝶一下扑进程菲怀里。她抱住程菲纤细的腰身抬起脑袋,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程菲,忽然又往程菲背后的主卧看了眼,小声询问:“你见到我爸爸了吗?”

程菲捏了捏周小蝶肉嘟嘟的小脸蛋,蹲下来抱住软绵绵的小姑娘,轻声说:“见到了。你爸爸确实生病了,而且病得有点严重。”

“啊?”周小蝶一双小眉毛瞬间拧起来,小手抓住程菲的胳膊左右摇晃,“那姐姐你怎么没有把我爸爸送去医院呢?”

程菲无奈地叹气,说:“不是我不想送,是你爸爸怎么都不愿意去,他想在家休养。”

周小蝶满脸都是担心,晶亮的眼眸里说着说着就泛起了泪光,期期艾艾:“那爸爸会不会死掉呀?”

“……目前看来不会。”程菲心软,赶紧摸着小丫头的脑袋安慰她,“你爸爸那么那么壮一大只,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听见这话,周小蝶像是稍微放宽心,没那么怕了。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应程菲:“好吧。”

面对可爱的小朋友,程菲脸上的笑容就没褪过,依然笑意温柔:“对了小蝶,你刚才去哪里了呀?”

周小蝶嗓音清脆而稚气,也笑着回答程菲:“出去吃饭了呀。”

“你一个人吗?”程菲诧异。

“我和陆岩叔叔呀!”说着,周小蝶扬着灿烂笑颜一挥胳膊,指向了自己身后。

程菲回过头,顺着周小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和小朋友身后,斜倚着木纹墙站着,悄无声息,神色冷漠,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什么东西。

陆岩和周小蝶回来之后也没开灯,客厅里光线依然很暗,程菲第一眼并没有看清陆岩手上拿的是什么。

她也没过多在意,只是朝陆岩友好地笑了笑,抬手挥挥:“嗨。”

陆岩的刀疤脸上仍旧挂着万年不变的冷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应:“嗨。”

“……”

程菲觉得这位刀疤哥还真不愧是周清南座下的第一小老弟,行事风格和他家大佬如出一辙,都是朵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的奇葩。

陆岩五官其实很周正,但他周身气场凶悍,属于那种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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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怵他得很,但觉得遇都遇上了,就这么干站着不吭声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清了清嗓子,又笑着随口说:“你刚才带小蝶去吃饭了吗?”

陆岩:“嗯。”

程菲:“吃的什么呀?”

陆岩:“西餐厅的儿童套餐。”

“好吃吗?”没话找话进行中。

陆岩明显是没料到她会接着出这么一个问题,静默半秒,然后便看了眼程菲身旁的周小蝶,语调冷冰冰地问:“好吃吗?”

周小蝶:“……”

周小蝶也是服了这两个老六,强忍住内心的无语,笑眯眯地回答:“好吃呀。”

一段极其没营养的对话结束,程菲自己都被尬住了,眼风暗搓搓往自己背后方向扫了眼,只见主卫的那件黑色玻璃门依然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菲不禁皱了下眉。

心想:那位大佬怎么还没出来?掉茅坑里去了?还是说失血过多昏迷了?

她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猜测吓了一跳,担心周清南出什么意外,当即便又重新转眸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位男士,指指自己背后,试探道:“你老板刚才进了洗手间,结果现在都还没出来,不然,你进去瞧瞧?”

陆岩闻声,面上神色依旧冷漠如初,却站直了身体,提步朝主卧方向走过去。

程菲自觉往旁边让开半步,余光无意识一扫,倏地一怔。

这才看清楚,刚才一直被这位刀疤狠人哥捏在手里把玩的,是一把短刃匕首。牛皮复古刀柄,通体做工精细,锋利的刀刃在暗光下反射出森然白光。

“……”带自家老板的亲闺女出门吃饭,玩什么不好非要玩一把刀?多危险,也不怕吓坏小朋友。

程菲微蹙眉,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嫌弃。

主卧这边,陆岩人已经走到房门口,正准备继续往里走时,只听屋里传来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锁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周清南刚洗完手,正用一次性擦手巾擦着手上的水迹,抬眸瞧见陆岩,他脸色淡淡的,随手将用完的擦手巾丢进垃圾桶,漫不经心地问:“找我有事?”

陆岩摇头,冷着脸回答:“没事。”

周清南:“那你进我屋。”

“那个叫程菲的姑娘叫我进来找你。”陆岩语气没什么起伏,“说你在洗手间待了好一阵子,怕你出什么意外。”

周清南闻言,眉峰很轻微抬了下,余光往房门外头晃悠一圈,找什么似的,接着便落在一道纤细清丽的背影轮廓上。

“在自个儿家能出什么意外,一惊一乍。”他语气随意地接了句,眼底深处却缱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走出去。

这边,程菲正低着头和周小蝶说话,随后便听见背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沉稳有力里又透着几分散漫与随性,从容不迫的。

程菲转过头,正好就看见周清南不紧不慢地走出卧室。她想也没想便嘟囔着问:“你怎么上个洗手间上这么久呀?”

“顺便换了个药。”周清南淡声应她。

听见这话,程菲的视线下意识便往下一滑,看向男人的腰腹。果然,血迹不见其踪,之前渗血的那条白纱布已经换掉。

“你从受伤到现在,一直是自己换药,然后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她难掩惊异。

周清南:“对啊。”

程菲忍不住惊叹:“那你好厉害,这手法专业得

跟医生护士有一拼。”

今天刚来这里那会儿,她看见他腰上缠着的纱布,还以为是有专业人士给他处理过伤口。没想到,他全是自己动手?

周清南回她:“熟能生巧而已。”

他回话的语气自然而懒散,简单一句“熟能生巧”,轻描淡写,没有任何过多的渲染和描述,却令程菲微微心惊——如此技能,不知道要受过多少伤,闯过多少次鬼门关才能磨砺得出来。

也是直到这一分这一秒,程菲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男人是真的走在刀尖上,随时可能化作这个世界的一粒尘埃,随风消逝,湮没进泥土……

就在程菲愣神的当口,周清南已经随手拿起一件挂在衣帽架上的纯色黑t,套在自己身上。

腹部的伤口隐痛不止,头也昏沉酸胀,周清南眉眼间流出一丝倦态,斜倚墙壁点燃一根烟,解乏。

唇齿间烟雾缥缈,颓懒又痞气,人如画卷。

程菲看见这人受了伤还抽烟,下意识皱眉,道:“周先生,抽烟不利于伤口愈合。”

“程小姐。”周清南指尖夹烟,后脑勺抵着墙壁直勾勾看她,烟雾背后的薄唇细微一扯,耐人寻味,“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点?”

一个反问句,无形当中便划清楚河汉界。

程菲愣怔了瞬,有些迟钝地意识到什么,这才惊觉自己的某些行为确实容易诱发歧义。

她脸色微红,不知作何言语,只能极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不去看他。

须臾。

周清南深深吸入一口尼古丁,垂眸掸烟灰,脸色冷淡,吩咐身旁的陆岩:“送程小姐回家。”

陆岩愣了下,问:“现在就送程小姐回去?”

“不然呢。”

周清南撩起眼皮,漠然瞥陆岩,“屋里正好四个人,凑一桌麻将?”

陆岩:“……”

身为周清南手下最信任的头马人物,陆岩对自家老大时不时冒出来的冷笑话也差不多免疫了。

他默默点头应了声“好的”,之后便转头对程菲说:“程小姐,走吧。”

“我找得到回家的路,不用送我。”程菲拒绝。

说完,她又弯下腰摸了摸周小蝶扎着丸子头的圆脑袋,柔声叮嘱道:“小蝶,这几天你爸爸身体不舒服,你要好好听陆岩叔叔的话,知道吗?”

周小蝶乖巧地冲她点头,笑容可爱:“好的姐姐。”

程菲捏了下周小蝶的小脸蛋,眼神扫过不远处靠墙抽烟的高个儿男人,想了想,又将嘴唇凑近周小蝶耳朵边上,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要监督你爸爸每天换药吃药,一旦发现他的病情有加重,或者其他什么情况,就马上联系……你陆岩叔叔。”

周小蝶听后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过脑袋,问她:“我不能给姐姐打电话吗?”

程菲笑笑,嗓音轻柔如风:“你陆岩叔叔比姐姐厉害多啦。”

谁知话刚说完,小丫头竟猝不及防地哭起来,眼睛一眨,吧嗒一下就掉下几颗豆大的泪珠。

周小蝶哭着问程菲:“姐姐,你不让我找你,是不是因为你讨厌小蝶?不喜欢小蝶了?”

程菲本来就喜欢小孩子,看见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她瞬间手足无措起来,罪恶感爆棚。

“不是不是,我没有不喜欢你。”程菲手忙脚乱替周小蝶擦去泪水,无奈地说,“你以后想跟我打电话,或者想见我,当然随时都可以。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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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蝶嘟嘴:“只是什么?”

“没什么。”程菲不知怎么跟这小丫头解释,只能笑着摇摇头。

跟小丫头道完别,程菲又站起身和陆岩说了声再见。视线触及周清南时,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轻盈脚步声渐行渐远。

周清南抽着烟,注视着那道纤细背影远去,眉眼间神色难辨。下一秒,他向陆岩递了个眼色。

陆岩虽疑惑倒也不多问,微颔首,快步跟了上去。

屋里只剩下周清南和周小蝶两个人。

片刻,周清南半根烟抽完,剩下的半根不想抽了,随手掐灭了丢进烟灰缸,随手便移步朝周小蝶走了过去,神色平静如水。

周小蝶站在原地看他,小手替怀里洋娃娃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挑眉展颜,眼神里带着丝恶作剧得逞似的挑衅。

周清南走到周小蝶身前,蹲下来,仪态散漫。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秒后,他猛地伸手,五指收拢,一掐住了那截稚嫩脆弱的脖颈。

“……”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周小蝶小小的脸庞瞬间憋得通红,肺部疼痛得几欲炸裂。

周清南锁住她咽喉,眸色冷戾入骨,杀意毕现。

“年轻人,气性别这么大。”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周小蝶脸上却依然在笑,满眼都是病态的满足和愉悦,“明明眼睛长人家身上,挪都挪不开,干嘛还要装作毫不在意?”

“你再敢接近她,我一定杀了你。”周清南弯唇,阴森森地笑了,“不信可以试试。”

周小蝶扬眉,玩味地睨周清南,眼神意有所指扫过他腹部的伤:“有的人刚一回国,就送了你这么隆重一份大礼,你觉得他会放过那个女娃娃?”

周清南薄唇抿成一条线,眼底杀意更浓,没说话,五指蓦然收得更紧。

“是劫是缘,遇上了就是你的命,躲不过的。”

极度缺氧已令周小蝶意识模糊,她在濒死的绝望中哼笑出声,嘲讽戏谑,“周清南,我就是看不惯你永远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我就是想要拖你下水,我就是要看你发疯,就是赌你——栽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助攻蝶姐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戏份咯。

这文我个人觉得没什么虐点,看过《寒鸦》原版的宝免疫力应该是非常高的吧【狗头】这篇比起来真的甜哭了好吗【一脸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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